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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23-04-02 00:18

一个套子引发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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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 震惊
两会圆满谢幕,常雨泽的任务也终于顺利结束了。

两会期间,各地代表和国内外新闻媒体云集首都北京,为了维护首都的社会治安和良好形象,常雨泽和同事们每天都奋战在维稳第一线。公差之余,常雨泽也象参会代表那样认真听取两会的各项提案和政府报告,虽然他并不是真正的两会代表,但他有着浓厚的参政知政议政的政治觉悟。每年两会结束后,单位都会进行一轮又一轮的贯彻两会精神的学习和会议,提前消化两会精神到时候容易写材料。

人大会议闭幕是在3月14日,常雨泽和他的维稳小组在三月下旬离京。会后十来天时间是他们的扫尾工作,把一切不可预料的不稳定因素和危险因素再全部清理一遍,不留一点隐患。

为了备战两会维稳任务,春节刚过常雨泽就驻守北京了,到现在近三十天了,想念娇妻和娇女日浓,今天能回家与妻女团聚自然令他精神倍爽。

下午四点多,常雨泽回到家乡——归德市,一座座落在黄淮平原的充满活力的区域性中心城市。出差回来,路过北郊。前年,常雨泽和妻子徐虹都相中了北郊丽水家园的一套别墅,一个朋友开发建设的,给内部价,比较便宜,于是就买下了。但别墅距市内较远,生活不方便,他和妻子很少过去住,房子大多数时间都处于空闲状态,其实,整个别墅区的入住率都很低。逢周末,常雨泽和妻子才会偶尔去一次,在豪华的大卧里共享浪漫之夜。

参加工作十几年,常雨泽和妻子通过辛勤工作和双方父母赞助购买了三套房产,一套是单位集资房,面积八十多平方,有点小,现在闲置;一套是一百五十多平方的商住房,四室二厅,他和妻子正在住用,是他们真正的家;另外一套就是北郊的别墅。

听局里讲,这些天省会城市和那些大城市为了响应两会召开,都加大了社会治安管理,一些社会闲杂人员都被分流到了中小城市。归德市地处三省交界处,交通便利,人口众多,历来就是商贸发达之城,自然吸引各类人士聚集。听说近日归德市就分流过来几个流窜作案的惯偷,专找高档小区下手,丽水家园已经发生了两起入室盗窃案。常雨泽担心他的别墅也会被小偷光照,他家门外没有挂着警徵,小偷才不会区别“对待”。他正好回家路过,就去别墅检查检查。这种事情常雨泽自然不会让妻子知道,更不会让她去别墅查看,妻子胆小,让她知道只会给她添堵。

按市政府的规划,北郊是城市休闲旅游区,北环附近都是大面积的待开发土地,里面种满了花草树木,形成一片绿色海洋。丽水家园就座落在绿海里。这里环境幽美,当车一开进小区,就有一种摆脱喧嚣都市的自然幽静和脱尘的味道。

常雨泽把车停在别墅前,先绕行检查一周,发现门窗闭合完好,接着打开房门,检查里面,客厅里的电器和摆设一切正常,没有小偷光顾的迹象。客厅的木地板光可鉴人,桌明几亮,室内还散发着淡淡的清洁剂的香味,看来别墅里刚刚打扫过。

检查完一楼的房间,常雨泽顺着旋转楼梯先走上二楼,先来到阳台,打开窗户,深深呼吸这混合着草木香味的新鲜空气。

常雨泽最后走进超大卧室,这是别墅里他最钟情的地方,充满浪漫和甜蜜的氛围。由于别墅远离市中心,他和妻子不打算长住,所以只是简单装修,只有主卧室进行了精心豪华装修。妻子定的色调和风格,有点欧式的宫廷装饰味道,窗帘和吊饰都是粉色的,豪华婚床也是粉色的,每次他和妻子睡在这间卧室里,他总感到是在重温浪漫甜蜜的新婚之夜,他总有使不尽的力量和激情来宠爱娇妻,两人一次次沉醉在奔放的欲河里,这样的春宵美景总让他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夜太短。
卧室里挂着一张巨幅照片,他们结婚时拍的婚纱照,只有这间超大卧室才能尽显他和妻子恩爱无比的浪漫情怀。

在姹紫嫣红盛开的牡丹园里,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相偎相依,新娘子身着洁白婚纱,小鸟依人般偎在高大英俊的新郎怀里,新郎有力的大手轻环新娘纤纤细腰,一对新婚恋人侧身相向,深情注视,新娘俏脸略微上倾,红辰轻启,似乎在向爱郎索取蜜吻,但又有点害羞,脸颊飞满潮红。这是常雨泽最喜欢的婚纱照之一,为了拍好这幅牡丹园里的精彩瞬间,牡丹园特意清场半个小时,好让摄影师抓拍最佳的镜头。

看着眼前百看不厌的画面,常雨泽不由得想起他和娇妻相处的每一个甜蜜夜晚,想起妻子如雪如玉的娇躯上每一个美妙之处,一股暖流开始在他的身体里悄悄涌动,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鼻息加重,身体里充斥着燥动和欲望。他和娇妻将近三十天没有亲热了,他是一个强健的男人,深爱着美丽的妻子,即便结婚多年,对妻子依然保持着热恋时的浓厚爱意,他用力量和爱情频频浇灌妻子,让她尽享人世间最美妙的性爱乐趣,让娇妻这朵奇葩时时刻刻绽放出最美丽的色彩。他决定今晚就把娇妻接到这里,把他积聚多日的爱意和激情全部奉献给娇妻,他似乎已经看到在他的狂风暴雨下娇妻宛喘娇啼的美艳景色,如此一想,身上越发燥热,那个部位膨胀得难受,他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下去。

常雨泽走进卫生间,洗洗脸,给火热的欲望降降温,然后惬意的躺到柔软的席梦思床上,床枕上似乎还散发着娇妻的体香,让他嗅之如醉。

初春的阳光异常明媚,即便透过薄薄的窗纱的依然明亮耀眼。常雨泽觉得窗外的阳光破坏了室内朦胧的意境,于是起身将里层粉色的窗帘再合上,就在拉动窗帘的时候,窗帘下摆遮挡住的一团白色手纸引他的注意,由于地毯是白色的,再加上窗帘下摆遮挡,同样是白色的手纸非常隐蔽。

他和妻子还是春节前在这住了一宿,记得当时曾把卧室仔细打扫一遍,怎么会漏掉手纸呢。他信手捡起,发现手纸有湿湿的感觉,这感觉让他非常不爽。他打开手纸,发现里面裹着一个套子,透明的套子里还残留着一些白白的象浓鼻涕样的液体,散发出恶心的腥臭气味。

常雨泽顿生不祥的预感,急忙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最里面的一盒套子。这盒套子是国外原装货,不同于国内贴牌生产,价格不菲,据同事介绍,这种款式能最大程度提高男女双方的情趣,是欧美商娱名流们的最爱。他用几盒软中华才从同事手里换来两盒,家里放一盒,别墅放一盒,想在哪用就在哪用。其中家里的那一盒快用完了,别墅里的这一盒刚打开口,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用。一盒有十二个,现在只剩九个了,手纸里包裹的那个套子与盒子里的正是同一个牌子。这意味着有人在卧室里用了三个套子,另外两个扔掉了,这一个是刚巧被窗帘的下摆挡住,所以才留到现在。常雨泽感到一阵眩晕,他不敢想象,谁会跑到他的卧室,在他的床上,使用他买回来的套子?谁用的套子他倒也不特别担心,但是用在了谁的身上才是他最不愿想最不敢想的事情!这个问题象尖刀一样猛的一下刺痛了他的心!

真他妈的,肮脏!

常雨泽心中怒骂一声,把套子和手纸扔进垃圾袋里,提着垃圾袋来到楼下,随手把它扔进门外的垃圾桶里,然后抽出几张面巾纸,拼命擦手,仿佛套子上肮脏的东西污染了他的手掌。

常雨泽不再犹豫,驾车离开,他要回家问问妻子,她来没来过别墅?或者其他人来没来过别墅?

当他开车经过小区大门时,小区保安向他敬个礼,常雨泽把出入卡递给保安,随口问一句:“小区的监控装好没有?”他记得刚买别墅时,物业承诺小区会有本市最完善的监控系统。

“正在装,老板,很快就装。”保安毕恭毕敬的回答。

常雨泽知道这是物业的托辞,只要房子卖完,后续的事情就难办了。再说,小区内住户稀少,少有人对此在意。再说,监控系统除了防范坏人外,也会干扰那些不愿隐私被人发现的人,这些人对此更不关心,甚至暗地里还会抵制。
常雨泽右转,离开丽水家园,向回家的方向驶去。

前行三十米,路左一根高高的电线杆引起常雨泽的注意。

高高的线杆高挂着一个摄像头,乌黑发亮的外壳就象某个魔兽的眼睛。

常雨泽心有所动,急转方向,掉头向市交警支队开去。

来到交警支队,常雨泽径直走进路况监控中心,值班的小王见常雨泽进来,赶紧给他让座,倒茶,下班时间领导来示察工作,让他很感动,也很紧张。

常雨泽看出小王很紧张,就微笑说:“没事,我是有点私事想让你帮个忙。”

小王站得笔直回答:“领导请指示。”

“丽水路上的监控头启动没有?”

小王赶紧坐回工作台,调出丽水路上的临控头,在显示屏上,丽水小区的大门上“丽水家园”四个烫金大字一清二楚,“领导,好着呢。”

“这一个月的监控记录都有吧?”

“一个月的应该没有删,再早的肯定没有了,我查查。”小王埋头从电脑上查找监控记录,小心亦亦的问一句,“领导,有情况吗?”

“前段时间,我一个朋友把车停小区门口了,不知道让谁的车给剐一下,这车主也不是东西,吭也不吭一声就开走了。其实就剐掉一块漆,修修也花不几个钱,关键是偷偷溜走了连句话也不说让人生气。”

“那就是。领导,找到了。”小王调出丽水路的监控记录,欣喜的问,“领导,你朋友的车是什么时候被剐的,我把那一天调出来。”

“我朋友的车停得时间长了,他也记不得是哪一天。要不,你从二月二十二那一天开始查吧,你调出来,我自己看行了,你该忙你的事忙你的事,别耽搁你的工作。”

常雨泽是在二月二十二日离家去北京的,那天是正月初九。三六九,出门走,正是出门远行的吉利日子。

常雨泽盯着显示屏,仔细辨认进出丽水小区的每辆小车,由于摄像头距丽水小区大门太远,白天晚上都无法看到车内的情景,只能看见车牌号。终于,常雨泽看到一辆非常熟悉的小车!录像显示:在他离家的第六天,二月二十七日晚,一辆车牌号五个七的红色马自达来过小区,晚上十点钟进来,早上六点钟离开,也就是说红色马自达在这里过了一夜。这辆豪华板的红色马自达是妻子的爱车,前年年底买的,车牌号是从老桑塔纳上换下来的,这么牛的号码当然是常雨泽利用他的优势搞到的,否则即便花上十万八万也买不到。

二月二十七日是星期六,星期六星期天,女儿不用去幼儿园上学,经常去她外婆家住。也就是说,在这两个晚上,妻子是自由的,她不用在家陪女儿。可是,常雨泽非常肯定,妻子不会单独住在别墅,每次都是跟他享受夫妻乐趣时才入住别墅,那怕是去别墅收拾房间她也不会独自去,总要带上小保姆,她说里面太大,太空旷,一个人进去就害怕,可是,为什么妻子会在他仅仅离家六天的时候就独自去别墅睡觉,她不是害怕吗?难道说是她的朋友借了她的马自达,又借用他的别墅睡了一晚?可是,那个肮脏的套子也怎么解释?不会是她的朋友办事时又想起没带套子,又临时借用他的套子办完事?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巧合,这些因素加起来,说明一个问题,那个肮脏的套子一定有大问题!
常雨泽把这段监控录像拷到他的U盘里,故作轻松的给小王说声谢谢,离开监控室,离开交警支队,支队的交警见了他纷纷打招乎,他视若未见,茫然离开。从监控室出来,常雨泽感到双脚仿佛悬在空中,脚底下柔绵绵的,眼前的景像光怪陆离,他也不知道自已是怎样昏昏沉沉走回车内的。

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他最疼爱的宝贝娇妻会与那个肮脏的套子有关系!他和妻子相恋多年,婚后非常恩爱,他是局里的模范丈夫,妻子是局里评定的模范警嫂,他和妻子是局里那些青年夫妻们的楷模。妻子美丽贤惠,大学学历,律师执业资格,工作待遇优厚,出身权贵,没有沾染庸俗女人的那些爱幕虚荣、贪图小便宜、作风轻浮等坏毛病。常雨泽自信即便天下女人都偷人了,妻子也不会偷人,那比随便机选一注就百万大奖还要难上千万倍。常雨泽甚至开始幻想一定是那几个流窜过来的惯偷溜进了别墅,并且进来的是一男一女雌雄双偷,他们溜进别墅,没有触动门窗,没有动用里面的高档电器,没有乱翻抽屉和衣柜寻找财物,只是在他的卧室里胡天黑地的胡搞,办事时是用的他的套子,办完事后他们又把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才离开。可是,那辆实实在在的红色马自达一下粉碎了他可笑的幻想,让他必须接受现实,一个非常可怕的现实。

那个肮脏的套子,就是物证!

常雨泽踩开油门,疯狂的驶回丽水小区,返回别墅,从那个垃圾桶里捡出那个垃圾袋,垃圾里正装着那个肮脏的套子。他把套子和手纸从垃圾袋里取出来,放在车内仪表盘的上面,浑身无力的冷冷的打量着它。

洁白的手纸以极慢的速度展开着,就象一朵正在绽放的洁白无暇的雪莲花,那个肮脏的套子从花心慢慢钻出来,向人展示它那精美的象皮肤一样透明柔嫩的薄膜,薄膜深处隐藏着浓浓的白色浆液,这毒液似乎已经成熟,随时都会从薄膜里溢出来,那无法形容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慢慢弥漫出来,很快狭窄的车厢内都是这令人作呕的臭味,这真是他妈的天底下最丑陋最肮脏的东西!

那肮脏的套子就象一颗燃烧弹,猛烈的燃烧起来,在他心中冲起滔天的火海。他猛的按动喇叭,小车发出刺耳的鸣叫声,然而小车一动也不动。他想立刻赶回家去,抓住妻子,大声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如果回答是肯定的,最后就……是呀,最后怎么样?狠狠揍她一顿,和她一刀两断?离婚,这个字眼太可怕了,想都不敢想的字眼,已经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不敢想象这样可怕的结局。

常雨泽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他不明白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他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他该如何处理如此可怕的现实。就象往日出差回来一样,他会直接回到家,做上一顿丰盛的饭菜,和妻女共享温馨的晚餐,然后在卧室搂着娇妻说不完的情话,做着永不知疲倦的美妙运动。他早已经把回程时间电话告知了妻子,妻子一定买好菜,等他回去掌勺。妻子不会做饭,他出差时就由保姆在家做饭。

公安系统盛行大男子主义,都是警嫂给警察老公做饭,而常雨泽恰恰相反,他喜欢做饭,并且手艺不错,他不愿妻子洁白细嫩的小手被粗糙的果蔬磨砺,看着妻子美滋美味的享用他精心做出的饭菜,他心中洋溢着幸福的成就感。虽然局里许多同事因此对他颇有嘲讽,但是他毫不在意,我爱我妻,美丽娴淑的妻子就是我的最爱!

这个突然出现的可恶的套子却一下打乱了他的计划,破坏了他的心情,他不敢回家,不想回家,他害怕看见妻子,害怕面对那个可怕的问题,害怕听到她的回答。如果从她的热情里看出虚伪,他会非常非常伤心。他还没有想好,如果真是她做的事情,他该怎么处置她,狠狠骂她一顿?从谈恋爱至今他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难听话;狠狠的揍她一顿?他更下不了手,平日里他宠爱她还不够。但是,他不会当缩头乌龟,他要当面揭穿她,斥责她,让她后悔,让她忏悔,让她给他一个理由,如果她解释这是一个误会呢?不可能,套子是实实在在的套子,马自达是独一无二的马自达,你还有必要再去怀疑的你判断吗?应该是没有必要了,完全不必了,常雨泽心里想着,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小车似乎不堪重击,颤抖一下,套子从仪表盘上滑落下来,掉在脚下的皮垫子上,肮脏的浓白的液体似乎要从套子里流出来。国外的东西真他妈质量,已经二十多天了,这些肮脏的液体还没有蒸发完。

常雨泽又小心亦亦的把套子重新包好,放进小抽屉里,这是确凿无疑的物证,判她有罪的物证!他英俊的脸庞痛苦得抽搐着,双眼冒出愤怒的火花。如果真的是她,他不会骂她,不会打她,可绝不会轻易原凉她,绝对不会!
太阳落山了,淡淡的夜色很快笼罩大地,归德市华灯初起,错落有致的高楼和车水马龙的街道都掩映在光与暗交织的迷离景色中。

常雨泽开着车,茫然的游荡在熟悉的大街上。他温暖的魂牵梦萦的家今晚是如此的陌生,他甚至害怕回家,他不打算回家吃晚饭了,他只想喝酒。市内朋友很多,喝酒的地方自然也多,常雨泽正拿不定注意找谁时,手机铃声响了,手机显示快没电了,估计刚能接这个电话。

治安支队队长王成立打来电话:“兄弟,回来了也不吱一声,哥这杯酒还给你留着呢,别说不想喝哥的喜酒。”

常雨泽刚进市局时跟着王成立跑过一阵子,王成立比常雨泽大十几岁,业务能力很强,工作上很照顾他,象老师又象大哥,是个好哥们。

王成立早年当兵,他老婆在农村种地。后来,王成立转业到公安系统,他工作能力强,官升得很快,由地方派出所到市局再到支队长。他地位高了,眼界开阔了,五大三粗的农村老婆看不上了。他开始结识其他女人,都是年轻漂亮女人的,固定的有四个,临时的短期的更多。去年,他老婆得急病死了,其中的小四立即升为正房,王成六已经四十挂零,小四才二十多岁。小四原先是大酒店的领班,长得非常漂亮,嘴巴又甜,深得王成立宠爱。王成立投资给她开了一家饭店,乡缘酒店,农家风味为主,菜味正,价位适当,服务又好,在市内小有名气,再加上王成立的人脉,酒店生意很好,不提前预订很难临时找到包厢。

其实大家都明白,在单位做事,工资是死工资,而乱七八糟的花销很多,要想活得舒服些,职位升得快些,就得想法弄钱。现在国家查得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受贿发财,大多是通过打擦边球的方式赚钱,借用亲属的名字投资入股或者开办公司。

常雨泽也在市内拥有一家洗脚城,挂在亲戚的名字下,起初他只是投资入股,后来合作方撤资不干,他就独自把店面盘了下来。洗脚城名为玉洁足疗保健中心,有四十多间包房,不大不小,在市内同行算中等,店面不大,口碑不错,每月有五六万的纯利。这就够常雨泽一家花销了,他从不指望在商界混,更不想成为千万富翁。

上礼拜,王成立和小四结婚,已经他是二婚,并且原配去年才去世,局里怕影响不好,不让他大操大办。王成立就私下小范围的办了婚礼,捧场的都局里的同事和他圈子里的朋友。常雨泽刚好在北京出差,没能出席他的婚礼。王成立听说常雨泽今天出差回来,立即打电话让他过去喝酒。

“王哥说哪去了,我这不刚进市区嘛,连家还没回呢,说,去哪。”

“还能去哪,来我家,乡缘酒店。”

常雨泽结婚时王成立给他封了三千元的红包,这几年物价涨得厉害,常雨泽给他回了五千元。不并乎钱多少,感情最重要。

常雨泽来到乡缘酒店,酒桌上的人都到齐了,除了他这个“贵客”。陪客的人常雨泽都见过,有娱乐场的老板,有做生意的老板,也有在单位混事的,都是王成立的战友和朋友,女人只有一个,王成立的新婚姣妻孙丽娜。她穿着一件大V字口的薄红毛衣,饱满的乳峰高耸着,胸口一片雪白,一颗亮闪闪的钻饰挂在细白的脖颈上。她着淡妆,红唇欲滴,双眼顾盼生情,在大酒店做过经理,眼神把握得恰到好处,热情而不娇情。二十多岁的女郎充满活力和朝气,再加上新婚燕尔,地下转到地上,所以神情举止十分的幸福和自信。

“弟妹怎么没有来?”王成立见面就埋怨说。

“她晚上有事,脱不开身。”常雨泽推辞说。

“这是我的好兄弟市局控申科科长常雨泽。”王成立开始给他的朋友做介绍。
常雨泽与他们纷纷握手,这几个人常雨泽以前也都见过或听说过,归德市就那么大,圈子里凡是有点名气的人几乎都能扯得上关系。

王的几个女人常雨泽都见过,对她更不陌生,恭维说:“嫂子真漂亮,要是上电影,就没有范冰冰混得了。”

“常科长真会开玩笑。”孙丽娜笑了起来,一笑更漂亮,没有女人不喜欢听恭维话。

“老弟更会说,弟妹没有来,弟妹那才叫漂亮,李嘉欣见了弟妹还不羞得钻地下。”以前,常雨泽经常听到朋友夸赞徐虹的美丽,说她象某某电影明星,徐虹确实有明星气质,并且她的这种优雅气质是天然生成不加雕琢修饰的。常雨泽经常为娶了一位漂亮妻子而骄傲,但是今晚听到有人夸赞妻子,兴致全无,反倒象嘲讽,开始落座喝酒敬酒。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常雨泽心情很差,但是,这毕竟是朋友的喜酒,心情再差也不能流露出来。常雨泽把酒言欢,酒杯流转,不多时就下去一件梦之蓝。王成立是局里有名的海量,他的朋友也都是如此,一件酒他们喝得最多,常雨泽虽然少些,也有七八两。在家,徐虹给常雨泽立下几条禁令,烟不抽,酒少喝,不赌不嫖。禁酒这一项,不是要求滴酒不粘,而是要适量少量饮酒,不能酗酒。平时常雨泽都很听妻子的话,今天心情不好,忽视了妻子的禁令,喝得有些多,其实离他醉酒的上限还差四五两,但是此时已经尽显醉态。

王成立很高兴,常雨泽在酒场放得开,说明他是真兄弟。看看已经一点半了,王成立担心徐虹抱怨他,出差回来还没进家门就把人灌醉了,所心亲自开车把常雨泽送回家。来到楼下,王成立想把常雨泽送进家门,常雨泽坚持不让,说喝这点酒上楼还不成问题。

常雨泽慢慢走上三楼,摸出钥匙,打开防盗门,走进温暖的家,百感交集,如果没有那个可恶的套子,家里是多么温馨啊。

客厅里的灯都关了,电视还开着,湖南台的肥皂剧,声音很小,电视的斜对面的长沙发上睡着常雨泽的妻子徐虹,她穿着浅红的睡衣睡裤,睡裤及膝长,两条小腿洁白滑,包括一对秀美的赤足,象雕刻大师精雕细琢出来的精美工艺品。她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一块绣花的靠垫,修长的身体自然伸展着,棉质的睡衣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两只白嫩的小手相扣着放在胸口,让乳峰更显得挺拔,妻子是多么的迷人啊。常雨泽不由得轻轻走到妻子身前,半蹲下来,常情的注视着她。她睡得很香,乌黑的长发顺着靠垫丝丝缕缕的滑落下来,淡淡的发香混合着幽雅的体香,象脂象玉一般洁白的脸庞,紧闭的红唇,唇角噙着一丝甜蜜的笑意,这是会心的笑,甜美的笑,她在笑什么,是在梦里笑吗,她会梦到我吗?常雨泽被汹涌澎湃的欲望冲垮了,低下头贪婪的紧吻妻子的红唇。

徐虹被惊醒,本能伸手去推常雨泽。

常雨泽拿开她的手,顺势搂住她细腻的脖颈,更加用力的吻她。

徐虹发觉是丈夫,不再抵抗了,可是,他满嘴的酒气让她反感,她咬紧牙关,不愿让他的甜头侵入的更远。他就象是一个多天来滴水未进奄奄一息的沙漠游客,猛然看到一泓精泉,扑上去紧抱住,贪婪的舌头一遍遍的舔刷她紧咬的牙齿,急切寻找更加诱人的甘泉。徐虹慢慢丈夫的激情硬化了,小手反搂他的脖子,与他唇舌相交,深情互吻。在妻子的柔情亲吻下,常雨泽激情澎湃,搂住娇妻的柳腰就要把她抱起来。徐虹一米六九的身材,体重仅有一百来斤,多亏她坚持美容健身,生养过孩子的少妇依然保持着完美的体形。常雨泽喜欢抱起娇妻从客厅回到卧室,然后用力把她抛到柔软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娇美的妻子往往会发出娇怒的尖叫声,常雨泽心里顿时升起成就感,征服一个美丽妻子的成就感自豪感。但是今晚,他酒意未退,脚底踉跄。

“老公,你又喝酒了。”徐虹嗔怒的说,同时体贴的搀住他,扶着他往卧室走去。

“成立哥的喜酒,没法推辞。”

“哼,喝起酒来连家也不要了,给你打四五个电话都不接。”
“我的手机没电了,来的时候忘记充电了。”

听到妻子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常雨泽心里暖暖的。

“露露睡了没?”妻子是他的大宝贝,女儿是他的小宝贝,却是他的最爱,也是这个家的最爱。

“睡了。等你不回来,打电话不接,她有点不高兴。”

露露的房间就在卧室的隔壁,常雨泽想过去看看女儿,徐虹把他推进卧室,“别去打扰她了,她正睡得香。”

徐虹给常雨泽沏了一杯热牛奶,又拿了两粒海王金樽,看着他全部喝下。看着妻子深情的关切,象往常一样自然流露,没有一丝虚伪和造作,别墅里带来的不快一点点消退。

常雨泽搂住娇妻,轻轻抚摸她的一对玉乳,妻子的身体就象大师打造的一具完美艺术品,无论他怎么爱抚都没有厌烦的时候。在丈夫的爱抚下,徐虹的玉体火热,鼻翼轻轻翕合,发出诱人的呻吟声。常雨泽感到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膨胀得厉害,准备进入妻子火热的身子,可是,但他刚刚接触到妻子湿漉漉的蜜径时,脑海里突然蹿出一个肮脏的套子,一抹腥臭的液体从套子里慢慢流出,常雨泽坚硬的长枪顿时软化成了油条。

徐虹明显感觉到了老公的变化,就柔声安慰他说:“老公,你刚出差回来,太累了,明天再来好吗,我会给你带来最舒服的享受。”

“谢谢老婆。”常雨泽脑海里那个肮脏的套子还没有完全消失,这种恶心的感觉也影响了他现在的情绪,似乎妻子如玉般光滑细腻的胴体也有点肮脏了。

常雨泽决定把他的困惑说出来,他迫切想知道答案,就换一种方式问:“这段时间,你去别墅打扫过卫生没?”

“没有啊,我们不是年前贴对联时刚收拾过吗?你不在家,我也没有去过别墅,有什么事吗?”

徐虹的回答象重锤一样重重砸在常雨泽脆弱的心灵上,果然不敢承认她的奸情,常雨泽暗吸一口气,强压下即将暴发出来的愤怒,平静的说:“听说北郊那里几户别墅别盗了,我担心咱家也会被小偷光顾。”

“不会吧,咱家别墅里除了一些家电,没有多少贵重东西。我明天就去看看,别真让小偷翻得乱七八糟。”

“算了,明天我去。睡吧老婆。”

“讨厌啦,你弄得人家下面粘粘的,怎么睡啊。”徐虹嗔怪的说着。

“这样啊,让老公给你服务服务吧。”

常雨泽抽了一张纸巾,擦拭妻子泛滥的情水。徐虹难为情的推开他,但他执意要做,就从了他,虽然还是羞涩,心里却是甜蜜蜜的。

常雨泽在无尽的失望和愤怒反复折磨下最终入睡。
出差回来第一天上班,常雨泽先给领导市公安局局长刘逢东汇报工作。刘逢东非常重视控申(信访)工作,刑侦、治安、交通等工作都交给分管副局长,只有控申工作由他亲自抓。两会圆满结束,归德市到北京的上访纪录为零,这说明常雨泽他们信访维稳小组所做的工作是很成功的。只要工作做好了,汇报起来就简单多了。刘逢东随口表扬常雨泽几句,说他长期在外出差很辛苦,给他放两天假,回家多陪陪妻女。

常雨泽谢过领导,说先安排好单位里的工作再说休息的事情。现在全局各科室正在学习两会精神以及部、厅两级领导讲话以及市委市政府关于落实两会精神的工作安排。这些会议无非是会上念念上稿子底下画画本子,没有多少实质意义。

常雨泽回到他的办公室,先翻阅近期下发的各项文件通知等材料,大致了解局里和市里近期动向,然后召集科室成员开会。控审科是一个小科,不象刑侦、治安等大部门,科小事情也少,常雨泽出差期间也时刻了解科里局里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很快就把今后几天的工作安排下去,会议很快结束了。

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常雨泽静下心来,把U盘插在他的电脑上,把监控录像慢慢放出来。常雨泽仔细查看录像里一个个车牌号码,重点时间是红色马自达进出小区的前后几十分钟。突然,一辆尾号888的皇冠车引起常雨泽的注意。那天晚上,徐虹的马自达十点零五分进入丽水小区,而皇冠是十点三十三分进入小区;第二天早上,皇冠和马自达同时离开小区大门,皇冠在前,马自达在后。这辆皇冠有问题!常雨泽立即记下车牌号,电话打到车管所,让所里查查这辆车车主是谁。

结果很快出来,这辆皇冠属于银监局,是银监局局长郑卫华的专车。是这个混蛋!常雨泽忍不住拍桌子大骂。常雨泽对郑卫华有所了解,在他跟徐虹结婚时,郑卫华作为徐虹的领导坐贵宾席,他和妻子还给他敬过酒,想不到现在他却是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第三者!可是,常雨泽怎么也想不通妻会与他勾搭上。郑卫华年龄五十多,形像非常龌龊,五短身材,败顶,臃肿的啤酒肚,肚子大得腰带几乎扣不住,似乎裤子随时都会掉下来,一张胖脸满是横肉,皮肉粗糙,黑得发亮,说话嗓门很大,酒量很大,斤半不倒,并且酒后粗话连天,据说特好色。话又说过来,现在的领导哪个不好这一手呢。常雨泽相信,虽然徐虹是在郑卫华手下做事,但是徐虹美丽高雅,洁身自好,有一个市中院院长的老爸,又有一个市公安局科长年轻英俊的老公,无论从权势和家庭方面她都不应该做他的女人。徐虹就象不沾人间烟火的紫霞仙子,而郑卫华就如同粗俗卑劣的牛魔王,两人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但是,那两段视频却在一点点的慢慢啃噬常雨泽的信心。

常雨泽又反复看了几遍监控录像,那辆皇冠就出现两次,随马自达进,领马自达出。这已经说明了,皇冠不是随便进出丽水小区的,而是有目的的,它是为马自达而来!你看吧,它进来时车速很快,一一溜烟的跑进来,它急着见马自达,而清早离开时,它在前面开得四平八稳,象一个强势的男人,而红色的马自达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多象一个温顺的情人啊!

常雨泽猛的一拳砸在键盘上,电脑屏幕出现一阵杂乱的图案,连骂几个脏话,“他妈的,混蛋东西,找死。”

常雨泽猛的拉开抽屉,里面空空的,他想起手枪存在枪械室了,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配枪了。他站起来,往办公室外面走,他想把枪领回来,用枪抵住郑卫华的脑袋,看他那张丑陋的老脸什么表情。常雨泽走到门外,走廊里的冷风吹清了他。不能这样草率,监控录像能说明什么,车辆能说明什么,他对此可以失口否认,这算不得确切的证据。

常雨泽终于下定决心,刺破手指,取下滴一滴血样,立即开车来到法医鉴定中心,交给化研员小刘几样东西,一样是他昨天从别墅带来的套子,一样是他刚刚取得的血样,另一样是粘满妻子爱液的纸巾。早上起床时,常雨泽有意取走昨晚给妻子擦拭后的纸巾。起初,他并没有打算全面检测,他心里很纠结,害怕看到残酷的结果,如果不是在监控录像上找到新的疑点,他甚至于考虑把套子当成一个噩梦扔掉,但是,录像上生动形像的画面又一次深深刺痛他的心,他决定追查到底,一定要揭开妻子虚伪的面目。

常雨泽把三样东西交给小刘,让他尽快检测,叮嘱他说这是一件凶案现场留下的物证,让他尽可能查找上面遗留的信息,并且说这是一个好朋友委托的,不要按局里的正规程序办理,一定要保密,出了结果立即通知他。

小刘爽快答应了。
常雨泽把两样东西交给小刘,让他尽快检测,这些物证与昨天的物证都是一个案子用的,一出结果立即通知他。

从化验中心出来,常雨泽心乱如麻,去哪呢?去单位也没心上班,回家吗,女儿不在家,家里是冷清清的,玉洁洗脚城吗,店里经营正常,去不去都没关系,茫然不知所措,小车驶出市区,开往郊县的方向,前方是兰马县,那是父母的家。

常雨泽参加工作后就留在了归德市,他的父母还在原先的县城生活。常雨泽的爸爸常献义也是老公安,现在兰马县公安局任副局长,分管后勤工作,比较清闲,就等着光荣退休。常雨泽的妈妈叫宋腊梅,已经退休了,但是她性格开朗乐观,喜欢参加群体活动,她退休后组织了一个木兰舞蹈队,都是中老年妇女,每天晚上她们都在木兰广场跳舞,慢拍的,快拍的,民族的,拉丁的,各种风格都跳。她们统一组织,统一培训,跳起来场面非常好看,广场外围经常聚积许多观众,形成木兰广场特有的城市风景。木兰中老年舞蹈队跳出了名,每逢县里召开重大活动,经常邀请她们表演。归德市举办过几次中老年妇女舞蹈比赛,木兰舞蹈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木兰舞蹈队能取得如今的成绩,与宋腊梅的努力分不开的,但是她不邀功自傲,她把团长头衔送给了县长的老婆,她只任负责技术指导的副团长。常雨泽也遗传了妈妈的舞蹈细胞,大学期间常雨泽的交际舞在警校出了名,警校的女生都喜欢他邀舞。常雨泽最喜欢与徐虹跳舞,一个是帅哥,一个是靓女,两人跳舞期间心有灵犀,舞步完美无缺。每当他们跳舞时,舞池里就是他们的天下,其他舞者都不自觉的围着他们,欣赏他们。只是,随着工作越来越忙,酒喝得越来越多,腰围越来越粗,常雨泽的舞步慢慢的停滞下来,他不再喜欢出去跳舞了,算算,与徐虹至少多半年多没有跳过舞了。算了,不想她,提起她的名字就来气,常雨泽狠狠的把徐虹从他的脑海里赶出去,专心开车。

常雨泽回到兰马县,顿感亲切,到联华超市买些水果、饮料和甜点,又到蛋糕房买了两盒刚做好的老婆饼。常雨泽的外婆在他家住,老婆饼是给她吃的。外婆已经八十多了,身板还很结实,眼不花,听力有点差,爱唠叨,常雨泽的高中是在外婆的唠叨中度过的。因为外婆特别疼爱常雨泽,经常会问他吃饱没,穿得衣服够不够,等等,当时常雨泽非常不耐烦外婆的唠叨声,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无比的温馨。常雨泽的家在民主路上,紧临护城河,是一套独家小院。这套小院有二十多年历史了,常雨泽记事就住在这里。护城河边有多套这样的小院,十多年前,这些小院可是兰马县有名的家属区,都是县里科级以上领导才能入住。现在,护城河边盖起了一座座高楼,原先错落有致的小院们都掩映高楼的树林中。

外婆一见外孙回来,就开始唠叨起来,只是他不再是外婆的唠叨主角,换成了小虹和露露,外婆不停问小虹怎么不过来,怎么不把露露带回来。事实上,不仅外婆唠叨他不把露露带回来,连宋腊梅也埋怨他不把露露带回来。常雨泽和徐虹都是独生子女,他们结婚后也只有一个女儿,双方四个老人都特别喜爱露露,都希望能看见(外)孙女在眼前笑闹。常雨泽不得不给外婆和妈妈解释说徐虹在单位比较忙,露露在幼儿园上学,他是出差回来看看她们。听说常雨泽刚出差回来,宋腊梅又多了一个批评儿子的理由,既然是刚出差回家,就更要多陪着徐虹和露露,还说他出差期间,徐虹几乎星期都会带露露来看他们,他不应该今天一个人过来,应该等徐虹有空时带她和露露一起过来。从宋腊梅的语气可以听出,她对徐虹这个儿媳妇特别满意,她认为儿子不带儿媳过来是儿子的错。常雨泽急忙给妈妈道谦,星期六一定带徐虹和露露过来,这才得到妈妈和外婆的原谅。常雨泽心里涩涩的,如何给父母揭开徐虹的不贞呢?

徐虹是一个有孝心的女人,她不仅孝顺她的父母,也同样孝顺她的婆婆公公,徐虹没有和婆婆住在一起,所以她抽空就过来看望婆婆,抢着帮她做家务,一点没有官家女儿的娇气。宋腊梅在她的姐妹圈里经常夸赞儿媳,说她的儿子有福气,娶上一个好媳妇。常雨泽知道,如果他把真像讲出来,一定会对妈妈产生沉重打击,至于妈妈会伤心到什么程度,他不敢想象。

常献义推掉了中午的应酬,回家和儿子吃了一顿家庭团圆饭。象往日一样,常献义和常雨泽父子俩喝上几杯,甚至还划了几拳。常雨泽上警校起,常献义就开始教儿子喝酒,以及如何在酒场上应酬,培训地点就是在他们的饭桌上。宋腊梅极力反对他们喝酒,但是知道酒场酒文化对儿子的工作至关重要,所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他们不喝多就行。现在,常雨泽的酒量已经超过老子了,在酒场上也能左右逢源了,而常献义的酒量大大不如了,他年龄大了,血压高,不敢再多喝了。在家里喝酒吃饭,少了公事公宴的虚伪和辞令,常雨泽感到非常开心,妈妈做得菜特别香,爸爸倒的酒特别甜,常雨泽吃得肚子发涨才打住。

下午,常雨泽不打算回去,他约了冯炎,想找个乐子打发时间。常雨泽不赌博,但是会打跑得快,几百块钱的输赢只能算是娱乐。冯炎是常雨泽的铁哥们,他们两个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冯炎现在县土地局上班,办公室副主任,特会来事,深受现任局长的赏识,所以官不大能力不小,混了各界的许多朋友。常雨泽每次回县城都要找冯炎,只要常雨泽一个电话,冯炎立即推掉手上的活过来。前几年,冯炎想与人合伙办一家KTV,不过他手头比较紧张,拉常雨泽入股。常雨泽考虑到他的工作背景,没有入股,而是主动借给冯炎二十万,连借条也没让他打,这样的朋友信得过,冯炎也义气,当年二十万就还给他了,并且又执意分给他十万的干股,每年都有十几万的分红。不只是对冯炎这样,对其他老同学或者老朋友常雨泽都非常义气,只要他们确实有难处,并且向他张口,需要办事的常雨泽尽最大能力去帮,急需钱的常雨泽几万十几万的都借,金钱有价,友情无价。有付出就有回报,核心的朋友和同学关系越来越密切,外围的朋友圈子也越来越大,不仅在归德市,全国各地几乎都有关系不错的朋友。
冯炎接到常雨泽的电话,立即约他见面,地点订在一家茶楼,随行还带来一位姓李的老板,搞房地产的大老板。常雨泽见惯了身价上亿的老板,对这类小地方的暴发户不感冒,仅是礼节性的寒暄两句。李老板不亏生意人,非常精明,刻意跟常雨泽和冯炎套近乎,打牌老是输给他们两个。言谈之间,李老板说起房地产投资,说他看中了东郊的一块地,准备在那开发,邀请常投资。常雨泽不感兴趣,婉言谢绝。冯炎却非常热乎,立即让李老板带他们去东郊看看。这几年冯炎热中于投资发财,哪门生意赚钱就想投哪门。这几年房地产市场畸形发展,房价高得离谱,连常雨泽这对房地产市场的门外汉也觉现在的房地产市场存在很大问题,大跃进的做法肯定会带来严重后果。只是,常雨泽不想扫冯炎的兴,就陪他们一起去开车去东郊看看。李老板看中的那块地现在还只是几十亩麦田,麦子长得绿油油的,看来又是丰收年。李板对这块麦田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似乎在他眼前一橦橦高楼正在拔地而起。冯炎也连连符合,认为只要土地批下来,下面就是数票子的事情。

一下午就这样度过了。

晚上,冯炎约来几个老同学聚会,医院的李诚,工商局的王卫国,县高中的老师谢成杰,农行的刘飞,跑运输的潘辉,都是常雨泽关系较铁的高中同学。

饭店也是一个老同学开的,叫梁天雷,高中没有考上大学,在家滚打摸爬许多年后开了一家梁三农家饭庄,地锅鸡、地锅元鱼田间野菜是饭庄的招牌菜。这两年生意越来越好,名气越来越大,连归德市的一些老板也开车过来。每逢同学聚会都要在梁三农家饭庄用餐,不用饭店免单,他们轮流坐东。

常雨泽很喜欢与老同学一起喝酒,精神能够放松,共同的高中生活有共同的语言,那个纯真的年代能带来温馨的回忆。高中只有短短三年,在一个人的生命长河里所点比例很少,但是它对一个人的成长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高中毕业后,每个人都要接受完全不同的生命安排,高考中榜者,今后的成长会一帆风顺,落榜者则不得不回家务农或者艰难就业。中榜者与落榜者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而同样是高考中榜者由于所考入的大学或者专业不同,在大学毕业后的工作和升迁中又有着不相同的命运这。可以说,在常雨泽他们的年代,高中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命运分水岭。高中三年沉闷枯燥而又活力四射的青春生活给他们带来了源源不绝的回忆素材,忆往昔,看今朝,只叹人生多蹉跎。常雨泽他们正是年富力强的黄金年龄,正是建功立业步步高升的黄金年龄,但是,他们的话题里开始出现对人生无常的深思,因为,他们的话题里谈到了死亡,老同学的英年早逝。

他们高中同年不同班的同学魏保利今年初死在了非洲。中国建筑在非洲开发建设了许多项目,魏保利是中国建筑非洲分公司的一名监理工程师,前年去的非洲,今年初他所在地区发生了动乱,一伙流匪袭击了他所在的工地,他不幸被流弹击中,抢救无效客死他乡。他的遗体送回国后,中建公司给他开了一个追悼会,县高中作为他曾经的母校也派人出席了追悼会。

另一个英年早逝的老同学又出现在他们的话题里,常雨泽他们的同班同学夏华,当年他是班里的尖子生,学校里内定的清华北大人选,可惜他高考发挥失常,连本科线也没有挂上。他遭受落榜打击,一时想不开,点火自焚,没有成功,最后被人救起,面部严重烧伤,落下个人见人怕的鬼模样。令人叹服的是,夏华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而是跑到广东辛苦打拼。夏华凭着聪明才智和艰辛,很快创下一番事业,据说两千年初他就拥有亿万产业了。夏华在外成功创业,回到老家非常低调,知道他底细的人很少。零三年春节,夏华回家过年,向兰马县希望工程捐款一百万,向县高中捐款一百万,从兰马县希望工程成立至今,个人捐款一百万都是最高纪录,至此,他的老同学才知道他已经是亿万身价的富豪了。由于他严重毁容,他从不出席公共场合,与老同学也很少联系,除了谢成杰,谢成杰与他是临村,两人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好朋友。据说兰马县县政府专程去广东邀请夏华回家乡投资,夏华也有回报家乡的意向,就在他准备回家乡大展宏图时,突生横祸,零六年夏天,夏华回家看望父母,不幸淹死在他村北的一片水潭里,真是天妒英才。不象魏保利是外班,他们的印像不太深刻,而夏华是他们的同班同学,所以他们能轻易回想起夏华的音容笑貌,想想他大起大落的坎坷命运,都唏嘘不已。

“县里宣传的那些所谓农民企业家,他们与夏华一比,狗屁都不是,夏华,我见过一面,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他!”饭庄老板梁天雷喝杯酒闷声说。

“夏华,是一个好人,真的是好人!”谢成杰喝得满脸通红,提起夏华的名字眼里泛起泪花。
常雨泽的心情越发沉闷,徐虹的出轨已经弄得他痛苦不堪,现在又提及夏华的故事,更让他有点不舒服。常雨泽与夏华的关系还不一般,高三时,常雨泽已经开始偷偷追求徐虹,可是,徐虹偏偏对他没感觉,反而对夏华另眼相看,甚至据传她和他还发展到比较亲密的关系。高中生活,充满了青春的燥动,异性之间的交往都是朦胧神秘甜涩参半的,换作他们现在成熟的眼睛,往日那些懵懂都是如此可笑。

当然,在高中学校的严酷管制下,任何男生女生之间的交往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徐虹和夏华的交往也在高考的重压下不了了之。夏华现在已经深埋于地下,徐虹也如愿成为了常雨泽的妻子,常雨泽理应早该释怀,可心里反倒是堵得难受,徐虹也好,夏华也好,他都不想再听到他们的名字和故事。

冯炎看到常雨泽神色不佳,明白他与夏华之间往日曾有一点小过节,就引开话题说:“老同学们,让我们干了这杯酒,为地下的致哀,为活着的祝福。我这句话怎么这么别扭,为我们的团聚干杯,为我们的健健康康干杯,祝愿我们天天发大财,钱当柴禾浇,宝马当板车拉,三奶四奶当丫头使。”

老同学的情绪很快都调整过来,开始兴高采烈的划拳喝酒起来。

喝得差不多了,冯炎提议去唱歌。

常雨泽借口头疼,从饭店出来直接回家去了,没心情,唱歌也没精神。回到家,常雨泽就让妈妈给他铺床,他以前的睡房还没有变动。

宋腊梅不解的问:“你不回家吗?”

“你看我现在喝成这样,放心让我开车回去吗?”常雨泽使了一个小计策,他知道这样才能说服妈妈。

“就是,喝酒最容易出事。你今晚就不用回去了。”安全第一,宋腊梅立即顺从了儿子的意愿,“不回去也行,赶紧给小虹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刚才小虹打过两个电话问你,说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让她急坏了。”

“哦,刚才我跟同学喝酒,手机调到震动,没有听到。”

“你回来喝酒是不是故意躲小虹的,她不让你喝酒是为你好,要说公事吧喝点酒就算了,都是老同学还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你看你爸,喝酒喝出高血压了,再不注意就会出大问题。”

宋腊梅一边唠唠叨儿子,一边给儿子拿出一盒海王金樽,“这是小虹给你爸买的,让他坚持吃,对喝酒有好处。给你也吃吧。”

常雨泽给徐虹打电话,告诉他跟老同学喝了点酒,晚上睡这,明天一早回去,如果是往常,他喝多酒了会感到有愧,所以说话的时候会小心亦亦的,变着法子讨好她,今晚他情绪不佳,借着酒劲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徐虹不以为忤,细心的交待他多喝水,盖好补子,记得吃几粒海王。对于徐虹的关心,常雨泽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

“瞧你什么态度,小虹关心你是为你好,你别把她的话不当会事。”宋腊梅心目中徐虹是完美儿媳,儿子应该全心全意的呵护她。

接下来的电话立即调动了常雨泽的情绪,是露露打来的,听到女儿稚嫩的声音常雨泽立即兴奋起来。

“爸爸,你又喝酒了。”

“爸爸没喝酒,只是一点点,一点点,你知道吗。”
“爸爸骗人,一点点可以不回来吗,爸爸不想给露露讲故事吗?”

“爸爸明天一定讲,露露想听什么故事呢,喜羊羊的故事还是芭比公主的故事?”

“嗯。”露露想了一会,“明天我再告诉你。爸爸,你先睡吧,晚安。”

常雨泽听见电话里加杂徐虹的声音,她让露露少说几句,让他早点睡。

“晚安宝贝。”

“奶奶晚安。”徐虹又教她说。

“露露晚安。星期六要跟爸爸妈妈过来啊,爷爷奶奶都想你了。”宋腊梅听见孙女的声音喜不自禁。

常雨泽终于睡下了,被褥都是新的,晒得又柔又软,躺在上面就象妈妈的怀抱,温暖安心。

这间房子纪录了常雨泽的整个青春生活,墙上至今还贴着他从中学到大学期间获得的奖状,还有曾经的偶像香港四大天王和台湾小虎队的画像。但是,墙上最佳位置并非偶像,而是女神的照片,徐虹就是他曾经的女神,他从高中第一眼看到她起就深深的爱上了她,他把他所能找到的她的照片都贴在了墙上,这样他睡觉时也能注视着她。当他成功追求到她后,他曾经把她牵进这间小屋,让她欣赏她的倩影,向她倾诉相思之苦。就是在这间屋子,这张木板床上,她接受了他的爱的表白,献出了她的最贞洁的初夜,两人至此结成亲密无间的恋人关系。现在的墙上,她的照片更丰富了,形成了一个系列,从她中学的青涩照到现在温馨的三口之家,这张张照片也见证了他们的恋情是如何一步步深化。可是,一个肮脏的套子粉碎了女神所有的美丽形像,女神从一个青涩的美丽少女进化成一位高雅气质的美丽人妻,最后突然又堕落成一位充满肉欲的淫荡女人,虽然现在墙上没有,可是常雨泽的眼中已经出现这样一副令他作呕的画像。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说我给你的爱不够吗?难道说我为你付出的奋斗和努力还不够吗?

徐虹,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伤害最爱你的我,难道说我对你付出的爱还不够吗!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徐虹的倩影就象飞石击荡的水面,让一层层的波纹都搅混了,无法看清。

常雨泽就这样仰面躺着,让燥热的酒精慢慢烘干脸上的泪水。

灯亮着,他静静着睡着,灯光阻止他早点进入梦乡,他有点害怕做梦,他怕梦中再遇见更可怕的事情。

门轻轻开了,宋腊梅走进来,她见儿子房间的灯一直亮着,不放心。

“你怎么门没插上,灯没关,还没睡。”

“没什么,醒醒酒。”常雨泽言不由衷的说。

宋腊梅坐在儿子的床前,轻声问:“最近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我看你有点不高兴。”

“啊,没有的事,我挺好的。”
“该不是跟小虹闹矛盾了吧。”

宋腊梅将手放在儿子的头上,轻轻抚摸着,从小到大每当儿子遇到挫折时,她总会用这个动作来安抚他,鼓励他。

“妈,你想哪去了,我跟她更没一点事。”

“那就好,别说妈妈没给你提醒,你不要跟小虹闹捌扭,妈妈不会向你的。说实在的,妈妈的那些姐妹们没有一个不夸奖小虹,小虹家境好,真正的高官子女,又是大学生大律师,却没有一点大家子气,来家里都是抢着帮妈妈干活,有时候晚上还陪妈妈一块跳舞,她跳舞时全场观众都看她一个人,场面是相当的好,她嘴巴很甜,见了我的老姐妹阿姨阿姨喊不停,舞蹈团的老姐妹都喜欢小虹。”

宋腊梅和徐虹的婆媳关系处得非常融洽,宋腊梅从来没有说过儿媳一点不好,永远都是儿媳比儿子强,她一直都把徐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徐虹也从没有向常雨泽抱怨过妈妈有什么不好,自他们结婚以来,她们婆媳从来没有闹过一点不愉快,堪作家庭的和谐典范。这一点,常雨泽非常满意。但是今天,妈妈对徐虹的感情这么好,让常雨泽的心理很难受,当徐虹的丑事暴露后,他怕爸爸妈妈受到的伤害会大到让他们承受不了。

听完妈妈的话,常雨泽故作轻松的解释:“妈,我只是回来喝点酒,不至于吧,我跟徐虹没事,我在单位也没事,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

“没有事情最好,省妈妈担心。你啊,妈妈的优点你都没有遗传,反倒是爸爸的缺点都让你遗传了。你特别象你爸爸,有事喜欢闷在肚子里,不爱说给妈妈听。小时候这样,长大了你依然是这样。你是长大了,妈妈不能再天天看着你,遇到困难要学会自已保护自已。要是真受了委屈不要总憋在心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忘记你还有家,爸爸妈妈永远都会支持你。”

常雨泽抬起头,看了看妈妈,她虽然已经退休几年了,但那种干练洒脱的气质丝毫没有从她身上退却,她永远是乐天派,从来不为明天发愁,望着妈妈那充满慈爱的眼神,常雨泽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赶快又将头低下,找个借口想把妈妈打发,

“妈妈,你还是爱唠叨,多亏我没有遗传你这个好习惯,谁也不喜欢爱唠叨的女人。我要睡了,妈妈你走吧。”

“爱唠叨怎么了,妈妈唠叨是为你好。哪个女人不爱唠叨,妇人唠叨是为男人好。不说了,你睡吧。”

常雨泽终于睡着了,这个晚上,可能是他最后一个安静甜美的睡眼,因为明天睡醒过来他还得面临那个痛苦的现实。

露露喜欢听故事,所有小孩子都喜欢听爸爸妈妈讲故事,常雨泽小时候最喜欢偎在爸爸身边听他讲解放军打鬼子的故事,到现在回忆起还是非常的温馨。即便现在电视上有播不完的动画片,小孩子们依然保留睡前听爸爸妈妈讲故事的天性。常雨泽出差,徐虹在家给女儿讲故事,现在常雨泽回来了,讲故事的光荣任务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今晚,常雨泽给女儿讲“白雪公主”的故事,这个故事已经讲过几遍了,每次小露露都会安安静静的倾听。

“什么是后妈?”

露露提出了新问题,每次在听故事的时候她都问一些问题。

“就是国王娶的第二个妻子。”
“为什么后妈要害白雪公主?”

“因为后妈不是白雪公主的亲妈妈,她是一个坏女人,所以她不喜欢白雪公主。”

“爸爸,我只要妈妈,不要后妈,后妈坏。”

“傻孩子,爸爸妈妈只有你一个宝贝,爸爸妈妈永远爱你,永远不会给你后妈。”

常雨泽心里酸酸的,女儿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宝贝,他会永远的宠爱她,那怕因为她的无情而伤害他,他也不会把这伤害再转移到女儿的身上。露露睡着了,在小床上翻了个身,小嘴咕嘟了两下,似乎睡梦里在吃棒棒糖,看着她小巧可爱的脸蛋儿,常雨泽会心的笑了,在她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帮她盖好小被子,回到他的卧室。

徐虹洗完澡,换了件性感的睡衣,在床前转动着身子,问:“漂亮吗?这件衣服讨厌死了,胸口全露出来了,裙摆又短,连大腿也盖不住!你看。”

她说着有意无意的撩起睡衣,两条滑嫩雪白大腿的延伸处是隐隐约约的芳草地。这是她向丈夫最露骨的示爱,对她而言,这可能是自尊可以容许的极限了。

纱质的睡衣中间镂空,里面没戴胸罩,坚挺丰满的乳丵房在里面若隐若现,把胸前的衣服顶得高高的。如果是往日,面对妻子赤裸裸的的引诱,常雨泽早就恶狼一样扑上去,把她压在身下,无情的“蹂躏”她,但是这一刻常雨泽却兴奋不起来,相反,一股焦躁不断的反复的在胸口冲撞:

那一天,在别墅里,也许她也是这样的穿著,站在那个丑陋的老男人面前让他欣赏。不,不止这些,可能还有更加不堪入目的动作。常雨泽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头,制止自己去想象那些龌龊的画面,可是那个恶心的套子却挥之不去,它深深的扎根在他的心里,扎得他的心一阵阵的刺痛。

徐虹不安地偎上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老公,怎么了?”

常雨泽烦躁地挡开她的手,尴尬一笑说:“没什么,这几天有些累而已。”

徐虹很快就钻进被窝里,收回她风情万种的身子,用轻快的语气调笑说:“本来想你离开这么久,要犒劳你的,现在你倒找借口躲着我了!别怪我不讲理哦,明天你想要的时候,我可就不会会白白给你了。”

可能是家教严格的关系,导致徐虹对性的认知有些保守,她和他恋爱期间,已经确定恋爱关系好几年了,她对他还限于亲亲搂搂的界线,不让他突破最后一条防线。还是结婚前几个月前的一天,她在他的蜗居里半推半就的献身于她,也就是第一夜,两人没有做好防备,她怀上了,不得不在肚子略有突显的时候逢子完婚。自此以后,徐虹对做爱似乎产生了后怕,每次必须戴套,并且完事后还要再做彻底的清理,这也导致她在做爱过程中不敢投入,总是半推半就的迎接丈夫的欲求。她总是等待丈夫的主导,似乎做爱只是丈夫喜欢做的事情,她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有要和丈夫做爱的想法,哪怕有时候他明明能感觉到她已经欲火焚身了,她也不主动向他示爱。她下意识地把这件事看成不洁和羞耻的,好像那样做了就代表着她承认自己很淫荡。今晚,她能主动向他展示诱人的身体,是她很大的进步,只是,这进步是她无师自通还是别人调教出来的呢?常雨泽还是喜欢她以前的纯情和羞涩。

夜深人静,卧室里没有一点儿声响,空调机静静的工作着,暖暖的风洒满卧室里的每一个角落。徐虹已经睡熟了,猫一样地背向丈夫蜷缩着身子,洁白细滑的背部呈现出十分流畅优美的线条。常雨泽静静的躺着,瞪大了眼睛,没有丝毫睡意,那个可恶的套子不时的在眼前闪现。妻子睡得是那么安静美丽,她不象一点有愧的表现,难道说那个套子是错觉吗,可是,还有小区里的那两段录像呢,郑卫华的车与她的车一前一后离开,如果说是巧合打死他也不敢相信。明天化验结果就会出来,希望科学的证据能证明妻子的清白,相信妻子是清白的,到时候,他再把感情补回来,好好爱抚妻子,大干她三百个回合,或者,可以买几颗伟哥用用,一颗就能持续一两个小时,一两个小时该会让妻子高潮了吧。常雨泽自我安慰着,把妻子搂进怀里。
徐虹没有醒来,只是本能的扭扭身子,靠他更紧。两人相拥着进入梦乡。

化难结果出来了,是常雨泽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套子上有两个成年人的分泌物,一个女人的爱液,一个男人的精液,纸巾上留下的液迹也是女人的爱液,卡片上的血液是一个成年男人的。从基因检测结果来看,套子上的爱液和纸巾上的爱液是同一个女人的,而精夜和血液是两个男人的。小刘把化验完的套子等物主都还给常雨泽,常雨泽看也没看就扔进垃圾桶,结果已经足够了,那个套子正是郑卫华跟妻子通奸的铁证。

常雨泽铁青着脸离开了化验室,他有心掩饰,不愿让小刘发觉他与这些证物有关系,可是心中巨大的仇恨左右了他的情绪,他无法做到平静自若,他只想尽快回单位,取出配枪,然后毙了这对狗男女!

常雨泽到枪械室顺利领取了他的配枪和弹夹,当他在领取表上签字时,保管员小张笑着问他:“常科,又出差啊。”

“嗯。”常雨泽面无表情的回答。

常雨泽开车来到银监局,停在大门外侧,仔细检查枪弹,他一年多没有开过枪了,上次还是在靶场练习时射了五发。他从枪套里取出六四式手枪,轻抚着冰冷的枪管,把黄澄的子弹从弹夹里取出来,擦拭一番,再一个个的压进弹夹,他以前跟局里领导出过几次重大抓捕任务,临战时,领导都会要求他们仔细检查手中的枪械,冰冷的枪械会降低他们临战前的燥动和不安。常雨泽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想起领导讲过的话,枪械是一把双刃剑,既是干警手中最有力的武器,也有可能造成最严重的过错,所以,对于枪中的每一粒子弹都要认真思考,何时射击,射向谁,射哪个部位,为什么。几年前,常雨泽曾经犯过一次过错,失手打死一个罪犯,一个熟悉的罪犯,虽然他是合法的,虽然事后局里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反而给他嘉奖一次,但是,到现在他仍然不能忘怀,如果历史还能重来,他肯定不会慌张之下射出那粒子弹。常雨泽把装满弹药的手枪放在大腿上,接连吸了两支烟,终于冷静下来,打消武力解决的念头,现在他收集到的证据还不十分充分,如果冒冒失失就打死他们,可能所有真象都会被掩盖。他决定先调查他们的罪证,把他们通奸的所有证据链都找齐,让他们在铁证面前认罪,忏悔,然后再判决他们,惩罚他们!

常雨泽开车来到市公安干校地下靶场,把弹夹里的七发子弹都打在靶子上,看着弹孔累累的人形靶子,心里的愤怒得到些许安慰,郑卫华,你这个混帐王八蛋,等着瞧,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徐虹,唉,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你会为你所做的事后悔的!

常雨泽开始着手调查郑卫华,这是罪魁祸首,先收集他的罪证。常雨泽有许多朋友,金融系统的也有几个,他们应该对郑卫华有所了解,但是这种包打听的调查方式不科学,来源单一,准确性太低。常雨泽想到了举报信,这是查找一个官员违法犯罪最切实可行的方法。公安局长刘逢东任市政法委书记,全市公检法系统的信访举报工作是他的主管工作之一,常雨泽作为刘局长的得力干将,公安局控申科科长,与检察院、法院的信访举报部门很熟悉。常雨泽与信访局副局长胡节济的私交不错,信访局的举报信他也能轻松查阅。除了他与纪委的关系不太熟,纪委的举报材料要起来有点难度。

常雨泽很快调出公检法和信访局的网上举报材料,搜索有关郑卫华的举报材料,一个个仔细审查,希望找到有用的信息。如同任何一个单位的主管领导一样,举报郑卫华的材料也很多,有十几封举报信,牵涉到他工作和生活的方方面面,工作安排、人事任命、绩效考核、资金发放、签字审批、收受贿赂、生活作风等等都有人举报,甚至他在某日与某人一块吃饭都写在里面。这些材料主要是举报郑卫华非法敛财,他的手段很隐蔽,他不是明目张胆的贪污受贿,而是通过运作借款项目时暗中收取回扣,通过投资房地产赚取投资收益,通过担保公司发放高利贷,等等。这些举报信都不太详实,只是列举他可能获取的非法收入,更多的是猜想,这很正常,举报人毕竟没有亲身参与郑卫华的违法活动。如果纪委或者检察院想查办郑卫华,通过这些举报人和举报材料最终肯定会查出他的违法犯罪事实。常雨泽接手控申工作日久,很清楚纪委和检察院不会因此就对郑卫华采取行动。网上举报信太多了,几乎每个单位的领导都能领几封。那些因举报而落网的官员都是有特殊原因的,要么是得罪了上面;要么是举报人实名举报,锲而不舍,最后影响太大不得不查办;要么是点子实在太背,撞到了枪口上。其实,这些举报郑卫华经济犯罪的材料并没有打动常雨泽,只有一封来自检察院的举报信才引起他的注意。

这封举报信只有短短几句话“郑卫华霸占他人妻子,包养多名情人,贪赃枉法,丧尽天良,恳请政府尽快处理银监局第一恶官,第一色官!一个正义公民的血泪控诉!详情联系某某QQ号。”

常雨泽感到这封兴报信才是他想找的,立即打开一个备用QQ号,搜索到举报人的号码,这个号码的名字很特别,“别信哥,哥戴帽”,常雨泽眼前一亮,就是他了,直觉告诉他找对人了,这个举报人肯定对郑卫华有刻骨的仇恨。

“别信哥,哥戴帽”没有在线。

常雨泽在留言板上写上一句话:“我是检察院的,你的举报材料我们看到了,希望与你直接交流”。

常雨泽耐心等待,半个小时过去,别信哥上线了,只是拒绝了常雨泽的留言:“我没有举报谁。”

“你不是要举报银监局局长郑卫华吗,举报材料上留的QQ号不是你的吗?”

“你在哪里看到的?”

“我在检察院举报网上看到的。”

“你是谁?”

常雨泽刚想说他是公安局的,想想这样不妥,立即回话说:“我是监察院控告申诉检察科的科长贾庭安。”

“我凭什么信你?”

“我在外面开会,你稍等片刻,我回办公室给你打电话。”

常雨泽立即开车来到检察院,闯进贾科长办公室,寒喧几句,张口借举报电话用用,一点小事。贾庭安的办公桌上有两部电话,一部是他的办公电话,一部连线检察院的举报电话。贾庭安比常雨泽大七八岁,但两人关系很熟,喝过多次,常雨泽是谁,法院院长的门婿,公安局局长的心腹,贾庭安当然愿意结交这样的朋友。既然是小事,贾庭安立即把办公桌上的举报电话拿给他,即便有事,他也不会因此拒绝,无非是打个电话嘛。

贾庭安很老练,借口去洗手间,离开办公室,他是常雨泽都负责控申工作多年,深知其中的猫腻,凡是举报电话多涉及隐私。

常雨泽立即打开电脑,联系别信哥,还好,别信哥的图标还正在闪烁。

“我现在回办公室了,你上检察院的网站,上面有检察院的举报电话,你可以打电话过来。”

“好,你稍等。”

大概过了三分钟,举报电话响了,上面显示是本市的一个座机号。看来这个别信哥做事也很谨慎,用共用电话,不用他自己的手机。

常雨泽抓起电话:“你是别信哥吧,我是检察院贾庭安,这下你信了吧。”
对方没有回话,似乎在听,然后又挂断了。

接着又过了两分钟,别信哥的视窗一阵抖动,出现一个泪流两行哇哇大哭的QQ图标,接着出现几句话:“青天大老爷啊,党啊,政府啊,检察院啊,您终于显灵了,让我这个小老百姓看到了希望啊!”

“你不要这样说,我们检察院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单位,对于人民反映的问题检察院肯定会处理。”

“你不知道,我以前在纪委也同时了发了举报信,到现在都没有人理我,我以为当官的都是官官相护,说什么设举报电话让老百姓举报贪官都是糊弄老百姓的。”

“你的想法有点片面。纪委也是受理人民举报的单位,凡是发到纪委的检举、揭发和举报材料,纪委都会认真对待,不过,纪委和检察院也有分工,一般涉及官员违纪的举报都由纪委受理,而一般涉及官员违法的案件都由检察院受理。根据对银监局郑卫化的举报,我们检察院认为他可能涉及违法行为,所以决定由我们检察院着手对他进行调查,所以才开始受理你的举报信。对于你的举报信,我们检察院很重视,想展开调查,但是你的举报内容又太少,可以说,你的这封举报信对我们的调查没有任何积极意义。”

一般人对纪委和检察院的举报受理情况都不太清楚,常雨泽的解释无懈可击,果然,别信哥打消了顾虑,开始老老实实回答。

“我只是一个普通员工,不可能掌握郑卫华太多内幕,但是我知道他生活荒淫无度,霸占女下属,包养情妇。地球人都知道,凡是官员包养情妇的,没有一个是好官,包养情妇越多,贪污的钱也越多,具体他贪污多少钱,只有你们政府才能查得清。”

“刚才拨通电话,你为什么不说话?”常雨泽转变话题,他对此比较好奇。

“你们检察院肯定有录音,我不想让人听出我的声音,我更不会露面。我听说过,有些贪官关系很硬,那些举报他的举报信会直接拿给他看,郑卫华在市内也是一手遮天的人物,说不准他在你好们检察院也有同伙。我现在跟你聊的内容,说不准几份钟后就会跑到郑卫华的电脑上。你想想,要是郑卫华知道我举报他,我还怎么在单位混下去,他还不生吃了我。除非你们政府开始查办郑卫华,开庭审判他的时候我一定会出庭作证。”

“请你放心,我们检察院是审判贪官的专门部门,我们的人员都是有素质有纪律的。最起码,我贾庭安会做到保护证人的一切人身安全。”

“但愿吧,不过还是安全第一,别弄得举报不成反惹一身骚。”

“你也是银监局的职工?”

“是的。我就是看不惯这个大混蛋才举报他。”

常雨泽非常理解别信哥的谨慎,他在银监局上班,是郑卫华的下属,他肯定不敢让郑卫华知道他在举报他,因举报人的信息泄露遭到被举报人报复的案例多有发生。但是,对于他的举报理由是“看不惯郑卫华”常雨泽不敢苟同,从他谈论郑卫华的语气来看,他对郑卫华非常憎恶,如果不是郑卫华伤害了他,他不会有这样过激的语言和行为,至于郑卫华是如何伤害了他,从郑卫华的好色本性可以推测一二,郑卫华可能也侵犯了他的妻子。所以说常雨泽感到他找对了人,这个别信哥与他同病相邻,手里应该掌握着郑卫华的许多隐私,这其中毫无疑问有郑卫华和徐虹之间的丑行。常雨泽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涉及徐虹的那一部分丑事套出来。

“你得提供具体的材料,越具体越好。比如你举报他生活腐化,包养多名情妇,你得有他包养情妇的事实或者证据。有了这些确切证据我们检察院才能顺藤摸瓜查办他的违法犯罪事实,最后才能对他双轨,提起公诉,直至判他有罪。”
“哼,郑卫华包养情妇地球人都知道。你去银监局问问,谁都知道他包养了谁。”

“传言与确切证据是两码事,政府不能因为传言而随意侦查一名处级干部,只有查到他的确切罪证才能依法处理他。我希望你能提供这方面的证据,如果你没有确切证据,也是道听途说,那么你的举报线索就没有多大价值。我建议你回去继续搜集郑卫华的罪证,然后再向检察院举报。”

“谁说我没有确切证据,我私下里也调查过郑卫华,那个混蛋有几个情妇,几栋豪宅,哪个情妇住哪个豪宅,我都一清二楚。”

常雨泽的心跳加快,问到关键点了。

“你怎么判定某个女人是郑卫华的情妇,你怎么判定某栋房子是郑卫华的不法房产?”

“郑卫华经常去他情妇家睡觉,这些经常陪他睡觉的女人算不算他的情妇?这些女人每人都有一套房子,郑卫华轮着住。我没权力调查这些房子的户主是谁,不过,即便房子的户主不是郑卫华,也肯定是郑卫华出钱买的,他舍得在女人身上下本钱。你想一想,凭郑卫华的工资,他怎么能买得起多处豪宅,怎么能养得起多个情妇,他这些情妇可都是大美女,个个穿金戴银出入有私车,生活水平不是一般的高。银监局的人都知道郑卫华好色如命,贪钱无数。”

“你口口声声说他包养多名情妇,这些女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从事什么工作,你能不能提供出来?”

“能,我当然能,你先告诉我,要是查出他犯贪污犯,能判几年?”

“怎么判刑是法院的事情,会根据他贪污受贿、违法所得金额的多少量刑判决。不过,只要查出他有违法行为,肯定会先撤他的职位,你也看到过,凡是判过刑的贪官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你不用担心他会报复你。”

“我才不会怕他报复我。他都五十多了,住几年监狱就是六七十多的老头子,离死也不远了。”

“你说吧,他的情妇是谁,名字叫什么。”

“好,我先从他身边的几个情妇说起吧。银监局五朵淫花,呵呵,打错了,是五朵银花,郑卫华最宠爱的五个情妇。周小燕,财务科,住在铭泰小区15-3别墅;许娜,监管科,森林半岛,南排六号独立别墅 ;赵莺,办公室主任,北欧风情小区,二十八号独立别墅;徐虹,综合科,丽水家园,,十二号联排别墅;谢雅琳,信息科,天河小区,二号楼十五层C座。”

常雨泽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徐虹的名字出现在郑卫华的情人群里面,即便他早已经有心理准备,还是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怒,因为这是从另外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就象这个男人坐在对面正和他侃侃而谈虹和郑卫华的风流韵事。看来,妻子与郑卫华关系暧昧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而是发生很久了,银监局里的人早已知道的清清楚楚,就他这个当老公的才刚发觉。

对于另外四个女人,除了周小燕和谢雅琳印像不深外,许娜和赵莺以及她们的老公常雨泽都认识。许娜的老公叫陈家明,兴亚集团的老板,身价几千万,市内小有名气的青年企业家,许娜算阔太太,她是徐虹关系最铁的同事,两人经常一起逛街、做头发,包括晚上一起去健身房健身去舞厅跳舞。许娜比徐虹大一岁,她有一个儿子,刚上小学,他们两家关系不错,聚过几次,一起驾车出游,一起到故道风景区吃饭。常雨泽对许娜的印像是漂亮,有个性,爱交际,爱名牌,生活奢侈,据说作风有点轻浮,当然,这只是流言,常雨泽并不爱关注别人的私生活。赵莺的老公叫郭忠,是农信社的副主任,为人处事四平八稳,工作认真踏实,在农信系统口碑不错,赵莺是青岛女人,山东人性格,热情爽直,说话快声快语,喜欢帮助别人,常雨泽和徐虹结婚时,她帮徐虹帮里帮外,常雨泽对她的印象很好,他和妻子都叫她赵姐。

常雨泽非常疑惑,象妻子、许娜和赵莺这样优秀的女人怎么都甘愿委身于一个老男人,“这五个女人哪个是郑卫华的头号情人,周小燕吗?”
“不是。先声明一下,五个女人排名不分先后,只是我的打字习惯而已。”

“据你观察,郑卫华跟哪个女人更亲密些?”

“你的意思是哪个是他最宠爱的情妇?”

“是的。”

“这个细节我还没有调查出来。对郑卫华来说,五个女人都是他的心肝肉,他谁也不舍得冷落。私下传闻,郑卫华给五个情妇排了陪睡表,从星期一到星期五,五个情妇轮着睡。”

“我们做侦察的要先找重点,你说五个女人都是郑卫华的最爱,排名不分先后,但年龄和长相总有差别吧,谁最漂亮,谁最年轻?”

“你要说谁最漂亮,真是让我为难。我也见过许多漂亮妹妹,我的审美眼光很高,在我看来,这五个女人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还都有气质,她们都是郑卫华千挑万选弄进银监局的大美女,个个都是绝色,要不怎么能说她们是银监局的五朵银花。要说年龄大小,她们都是二三十岁的少妇,正是女人的黄金年龄,熟得象咬一口能流汁的水蜜桃,象这样的美熟女,年龄大一点小一点没什么区别。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要是真有点差别的话,按我们银监局内部打分,五朵银花里面数徐虹更漂亮些,徐虹的老爸是高官,官二代天生有贵人的优雅气质,不仅气质好,还是天生丽质,皮肤雪白,身材高挑,还是大律师,玩法律的人都很理性,所以她还有点冷艳,可以说她就是我们银监局的白天鹅,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不过,单位里有些人也说谢雅琳最漂亮,杭州美女,人长得特别水灵,再说她还没生过孩子,打扮举止都跟刚毕业的学生妹没什么区别。要说郑卫华最信认谁,最器重谁,徐虹和谢雅琳都排不上,绝对是赵莺,赵莺年龄最大,最会办事,是郑卫华一手从青岛弄过来的,跟他上床的时间最长,所谓‘日’久见真情。”

别信哥在网上侃侃而谈,常雨泽则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妻子的美丽高雅曾经是他最大的骄傲,但是现在却变成了最大的耻辱,如果虹长相不那么漂亮些,可能郑卫华就不会勾引她,她就不会成为他的情妇吧。看来真应了某位哲人的话,美丽妻子并非男人的骄傲,很可能会变成男人的绿帽。

“这五个女人是不是都结过婚?”

“四个结过婚了,一个可能没有结婚。”

“这几个女人的丈夫知不知道?”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谁知道呢。我从来没听说谁的老公过来找郑卫华的麻烦。除了周小燕和谢雅琳外,另外三个女人都是贵妇,她们的老公都是社会上有头脸的人物,可能怕传出去名声不好,所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单位对郑卫华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都当缩头乌龟呗。他是单位的老一,谁敢对他说个不字。郑卫华又没有日他们的老婆,所以他们也不反映。除了我这个还有点良心的人,看不惯这个狗日的糟蹋人家老婆,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对了,局里可能有几个人对郑卫华有意见,就是那几个副局长,他们都眼吧吧的盼着郑卫华下台,这样他们好坐郑卫华的位子,接管郑卫华的情妇,接着日,个个都是大美女啊,谁看了不动心。”
常雨泽见别信哥越谈情绪越激动,嘴里的脏话越来越难听,又见他提供不出更多有用资料,就说:“今天就谈到这吧,你在单位继续监督郑卫华,看他还有哪些违法行为,我们检察院将对郑卫华展开调查,希望你能继续提供有价值的信息。记住,我们的调查是秘密进行的,你不要给其他人透露,即便你的家人也不能透露。”

“放心吧贾科长,举报信是我一个人搞的,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不会乱说。不过我想问个问题,你们不会联合公安局调查郑卫华吧?”

“不会,我们检察院拥有全部调查和审训的权力。只有证据确凿时才会把违法违纪官员提交法院进行审判。郑卫华是银监局一把手,是处级干部,我们对他的调查肯定会非常小心。你对公安局有什么看法吗?”

“不是,不是,我是怕人多容易走露风声,要是让郑卫华提前知道就不好了。”

“放心吧,当他知道的时候就是抓捕他的时候。请问,我以后怎么联系你,你叫什么名字?”

“只要上网给我留言就能联系上我。我的名字先不说了,你就叫我小别吧。”

“那好,今天就到这,再见小别同志。”

“再见贾科长。”别信哥放出一个握手的图标。

常雨泽也放出同样的图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该握握他的手,感谢他,他让他确信虹与郑卫华的关系在银监局路人皆知。对于对郑卫华诸情妇的调查,常雨泽其实并没有多少兴趣,在官场混的男人都几乎都有情妇,私人聚会时没有情妇作陪说明他这个官员当得太没品位。如果不是徐虹的缘故,郑卫华即便包养大明星也引不起常雨泽的关注,但现在不同了,徐虹的出轨成了常雨泽最大的心病,他不明白,妻子怎么会看上一个粗俗丑陋的老男人?妻子的修养不应该与郑卫华有交集,她的出轨很反常,是吃了他的迷魂药?还是这个肮脏的老男人真有过人之处,让妻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常雨泽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调查清楚,线索就是银监局五朵银花。

常雨泽开始着手对郑卫华进行调查,先去交警支队开来一辆没有挂警察标志的普桑,这样常见的车型不会引人注意。这是交警支队扣留的违法车,车主因种种原因弃车不要了,在北环停车场有十几辆这样的车。又从刑侦队里借来一部远距高清索尼摄像机,最新款的,在微光条件下也能拍出清晰度非常高的照片和视频。

准备充分,常雨泽开始了第一天的跟踪。

常雨泽提前从单位出来,开车来到银监局大门的斜对面,这个位置观察角度最佳,能看到银监局办公楼的大门和楼前的大部分场地。常雨泽静静的坐在车里,吸着烟,仔细观察对面的动静。还不到下班时间,银监局大院里静静的,少有人走动。

刚过五点半,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许娜第一个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多亏常雨泽提前过来,否则就抓拍不到她了。她一身办公女郎的妆扮,黑色短裙,紫色的衬衣,领口打着花结,黑丝高跟,帅气的短发,素手捏着一个橙色小包,象天鹅般高昂着修长洁白的脖颈,俏脸紧绷着,两条修长的美腿踩着直线,目不斜视的走向她的赛威,上车,发动,一溜烟的开出银监局大门,慌得门卫手忙脚乱。许娜的性格一直如此,傲慢和强势。
第二个早退的是周小燕,她二十八九,身材最高,约莫一米七三,她身着深红色V领分袖连衣裙,肉丝,黑色半高跟长靴,显得腿更长,臀更翘,长发如墨,随她走动自然向后飘逸,在黑发的映衬下,更突显她脸庞的白晰,她的五官很大气,拥有美国明星朱莉的性感大嘴,戴着两个大耳环,摄相机的分辨率很高,甚至能穿过车窗玻璃看清楚她耳环上的小钻饰。她的举止处处透着大模特的明星范。她的车是白色的广本。

六点将近,下班时间到了,银监局的职工纷纷走出办公楼,或骑车或开车离开。不得不佩服,郑卫华的眼光还是不错,在银监局上班的女人不管是中年妇人还是青春少女个个都有几分姿色,尤其别信哥所说的五朵银花更是百里挑一的精品女人。许娜和同小燕提前下班走了,剩下的三朵银花混杂在下班的人流里先后出现,她们出众的容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谢雅琳有一米六二,身材娇小,上穿粉色的温柔灵动的短袖雪纺上衣,下穿白色七分紧身裤,米色的时尚高帮绑带休闲鞋,鞋与裤口之间露出一截洁白如玉的小腿。她的脸蛋,脖颈,手臂,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很白,不是缺乏阳光的苍白,而是散发着明亮光泽的细白,她的长相非常精致,瓜子脸,尖尖的下巴,乖巧可爱的大眼,秀肩上挂着白色小包,走路轻盈欢快,她就象是人见人爱的小公主,她没有小车,她骑着一辆小鸟电动车,当她骑过大门时还跟门卫问声好,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是人妻了。

徐虹自然不比说,她是银监局第一银花,常雨泽最疼爱的娇妻,她穿着柔美的碧荷色雪纺抹胸裙,外披俏丽的黑色针织小开衫,粉色的蝴蝶结腰带,长裙过膝,半高跟的黑色皮鞋,素色丝袜,一双修长美腿如象牙般光洁细滑,微卷的黑发自然披挂在削肩上,一张明星般圆润洁白的脸庞,透露出智者的自信和贵者的高雅。常雨泽看呆了,看痴了,对于妻子他一点也不陌生,妻子美丽的胴体每一分每一毫他都细细爱抚过,可是现在看到妻子,他忽然觉得妻子的美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现在是一个偷窥者,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感到每一个男人,看见妻子优雅气质都会为她深深迷恋,就象青春期的少年对心中偶像的狂热膜拜,即便看见偶像的一个倩影也会心灵颤抖。常雨泽深深悔恨,以往对妻子的呵护和疼爱太少太少了,如果他能寸步不离的陪着爱妻,或许妻子就没有出轨的机会,可是现在,妻子洁白无暇的身体已经被那个丑陋的老东西玷污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洗掉妻子身上的耻辱。常雨泽的手一阵颤抖,妻子的身影脱离了相机的镜头,等他重新又捕捉到妻子的身影,她已经坐进红色马自达,绝尘而去。常雨泽甚至一阵冲动,想开车跟上去,看看妻子去哪,如果,如果她老老实实回家,他就还象平常那样给妻子做一顿可口的晚饭,陪她用餐,陪她渡过温馨浪漫的夜晚,但是,今晚妻子可以做到正点回家,如果他出差以后呢,她是不是还会偷偷跟那个老东西鬼混呢?一定会的,她就象偷过腥的小猫,她不会轻易放过曾经尝过的美味。不能心软,一定要狠下心来,一定要抓住他们鬼混的铁证,狠狠的惩罚他们,男人可以活得没钱,但不能活得没尊严!

常雨泽抓牢相机,继续观察。

赵莺最后一个离开,这体现她稳重的工作作风。她穿着一件杏色的修身长款风衣,素色丝裙,半高跟黑皮鞋,衣着服饰也显示她中年妇女的成熟和沉稳,她的年龄最大,估计三十七八,身体有点发福,不是丰满,而是丰腴,她年青时是尖下巴瘦脸颊,现在胖了一些让她的脸形自然圆润,如满月般白净亲切,从风衣的束带可以看出,她的腰一点也不臃肿,还是柔软灵活,她头上盘着发髻,高过顶的发髻又从视觉上拔高了她的身材,让她的腰身更加苗条,细身长腿,丰乳肥臀,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优雅自信的成熟女人味道。常雨泽回想以前她曾经给于他的印象,端庄,大方,亲切,热情,看到她你会不自觉的想亲近她,信认她。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端庄大方的成熟美妇却是老色鬼最铁杆的情妇,真是可惜。她的车子是尼桑车,她开车缓慢而平稳的离开单位。

五朵银花已经全部离开,郑卫华没有与她们任何一个同行,他还窝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勾当。皇冠就停在办公楼的大门口,他的司机已经做好迎接老板的准备。很快,郑卫华下楼,坐到后排,司机开动车子,离开银监局。

常雨泽发动普桑,吊在皇冠的后面,中间隔了五六个车位,这样的距离正合适,太近了郑卫华起疑,太远了可能会跟丢车。皇冠延黄河路一直向东开去,然后过了几个红绿灯开到海港大酒店。皇冠车停在了酒店门口,有两个中年西装男站在门口迎接,其中一男弯腰给郑卫华打开车门,神态非常恭敬。常雨泽调好焦距,把他们都拍进相机里。现在是晚饭时间,郑卫华肯定是赴饭局,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常雨泽驾车离开,在路边小店买了两瓶王老吉和一袋干面包,简单解决了肚子的事情,然后把车停在海港酒店外面,静等郑卫华出来。皇冠车就停酒店楼下,盯住皇冠就盯住了郑卫华。常雨泽打开车内的音响,刀郎沧桑的声音响起来,“2002年的第一场雪”,爱情啊,真是一个好东西,让男人坚强,让女人发狂,可惜,那为爱而狂的年龄已经一去不复返,当年狂追的梦中情人已成了孩他娘,而孩他娘也不再是当年清纯如水的女郎,变成了不贞不洁的出轨熟女。常雨泽不知道他和徐虹之间以后是否还有爱情,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发生,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稳如磐石,但是出轨就象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一下就把磐石冲离了原位。感情,这久违的感觉又出现在常雨泽的身上,上班忙忙碌碌,下班与朋友和同事应酬,回家仅仅是吃饭睡觉,即便与虹在床上恩爱也象例行共事,除了乖巧的女儿让他心生无限的宠爱,而现在,他知道了他会发怒,会失落,会仇恨,会冷静,他还有丰富的感情。
“爸爸,你回来吃饭吗?”手机响了,家里的座机,女儿露露打过来的,听见女儿稚嫩的声音,常雨泽心里暖暖的,虽然知道这句话是妻子教她说的。

“爸爸要加班,不能回家,你在家要听话,宝贝。”

“知道了,爸爸。”

“今天在幼儿园开心不开心?”

“开心。”

“老师又教什么儿歌了?”

“我的好妈妈。”露露在电话中唱起来,“我的好妈妈,下班回到家,劳动了一天,多么辛苦呀。”

常雨泽和徐虹都喜欢唱歌,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是唱起来并不比那些音乐专科出身的逊色多少。他们在学校和单位里都是歌唱好手。露露在歌唱方面显然遗传了父母的优点,唱起歌来有模有样,悦耳动听。常雨泽被女儿的歌声打动了,眼睛涩涩的,泪水在眼眼眶里滚动。他很敬业,对于领导安排的工作总是尽心尽力去完成,平时是出差在外,回来后也时常跟领导一起值夜班,虽然与刑侦部门的同事比起来他的辛苦算不得什么,但在后勤部门来说他的工作时间和劳动强度算比较突出了。他有上进心,他想趁年轻多干点事,多出点业绩,他知道,他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对妻女的爱护和照顾少了,对这一点,他身怀歉疚。妻子曾经给于他工作上的理解和支持让他感动过,如果不是因为套子的出现他还会继续感动着妻子,但是现在他已经对妻子的理解和支持冷却了。而女儿的歌声里带着对爸爸辛苦工作的关心让他深深感动,虽然歌词里只要妈妈,但是他听出了女儿歌声中对爸爸的关心和安慰。他想,即便他工作再辛苦,他也会开心,因为他的女儿懂得。

“吃过饭了没?”徐虹在电话里问。

“吃过了。”

“少喝酒,早点回来。”

“嗯。”

如果没有这该死的套子该多好,他不用在这啃干面包。现在他和妻女正共坐一堂,享用舒心的晚餐,享受快乐的家庭生活。

常雨泽挂断电话,不由得又点起一支烟,他已经戒烟了,这几天却又开始狂吸起来,并且很快就恢复到一天一包多的量。不吸不行,以前是嘴里想吸,现在是心里想吸,香烟能让他愤怒的大脑冷静下来,而冷静是他必须保持的状态,只有冷静的头脑才能让他尽快抓住这对奸夫淫妇的罪证。

八点二十五分,郑卫华的司机从酒店出来,发动皇冠停在酒店门口,随后郑卫华一行从酒店出来,他们喝了不少酒,其中一西装男满脸通红,脚步不稳,郑卫华倒是面不改色。郑卫华与他们应酬几句,坐上皇冠,随即离开。

关键时刻到了,常雨泽一路紧跟。
车行半路停下,司机从车里下来,郑卫华坐到了驾驶座,独自驾车离开,他还能开车,看来他喝得不高。

皇冠来到铭泰小区,停到一座别墅前,这里是周小燕的住处。

郑卫华把车停进车库,走到别墅门前,按门铃。

门开,周小燕散着乌黑长发着睡衣拖鞋站在门口,她没有着妆,不施一粉一黛,却难掩令人心动的美艳。

郑卫华搂着她的细腰进入室内,状如恩爱夫妻。

无庸置疑,周小燕是郑卫华的情妇,常雨泽跟踪的目的达到了。根据房管局查到的房主资料,这套别墅的户主正是周小燕,可是,凭她的收入,她根本买不起这套别墅,毫无疑问是郑卫华送给她的。周小燕的父母都是市化肥厂的工人,化肥厂已经破产多年,他们的收入不足以女儿奢华的生活。周小燕小中专生,毕业后没有正经工作,先后做过保险员、电信营业员、农行外聘的揽储员等,她的工作能力没有突出之处,但是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副模特般的身材,再加上她性格极其外向,男女关系比较随便,所以几年来也结识了多名成功男士,跟这些成功男士有过亲密关系,甚至同居过,不过没有结婚。后来被郑卫华看上,直接弄进银监局,收作他的私宠。

常雨泽的调查目的已经达到,准备开车离开,可是好奇心一时上来,周小燕是一个时尚漂亮的女孩子,郑卫华则是一个糟老头子,她会真心爱他吗?常雨泽忍不住从车里下来,选好位置,手持相机向室内窥探,夜色挡住了他的身影,让他无需顾虑被人发现。

郑卫华已经脱掉上衣,躺在客厅里的长沙发上,背靠靠垫,看着电视,超大的液晶电视,上面演着南*棒偶像剧,应该是周小燕刚才看的。郑卫华拿起遥控器,选到军事频道,里面是朝鲜局势分析。

周小燕沏了一杯茶,给郑卫华捧过来,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周小燕也坐在沙发上,半靠在郑卫华的身上,伸手抢来遥控器,又切换到电视剧频道。郑卫华似乎怪她换频道,轻轻在她的翘臀打了一巴掌。周小燕顿时扭动蛇腰,作势在他身上又掐又咬。郑卫华搂住她,压到身下,亲她的小嘴。周小燕推开他,皱眉噘嘴,状是讨厌,可能是嫌他满嘴酒味吧。女人好象都不喜欢闻男人的酒味,常雨泽知道只要他喝了酒,就别想亲吻妻子,办事前还必须先刷牙。

九点二十分,客厅灯灭,两人手拉手上楼梯,他们的卧室在二楼。二楼卧室的灯亮了,有窗帘挡着,看不清里面的春景。

十多分钟,卧室的大灯灭了,换作了朦胧的红色夜景灯。此时,想必郑卫华正搂着情妇娇美的肉体入睡吧,或许趁着酒劲在做睡前的运动。

常雨泽收回相机,驾车离开。

第二天。

常雨泽又来到银监局门口,静等郑卫华出来。

郑卫华这领导当的不错,还是等五朵银花都下班才离开。他没有带司机,自己开车,径直开到北欧风情小区,二十八号别墅。他前脚刚到家,赵莺开着尼桑到了。她提前下班原来是到超市买菜去了,打开后备箱,里面有满满的几个大食品袋,有青菜、水果等,有两瓶红酒,一些调料,还有一个黑色食品袋,里面不只装着什么活物,还在动着。
郑卫华帮她往屋里拿东西,两人站在一起,赵莺看起来比郑卫华还高。其实到这里已经证明赵莺与郑卫华的关系了,常雨泽没有急着离开,他想再深度观察一下。

天色还没黑透,常雨泽不能近前观察,就走到别墅对面的一幢楼房里,在三楼楼梯拐弯处观察他们,这里角度正好。楼道里静悄悄的,北欧风情小区处在城郊,交通不便,所以入住率并不高。

常雨泽拿起相机调好焦距,仔细观察。

赵莺正在厨房做菜,她穿着素雅的居家服,围着一块黄围裙,衣袖挽起,露出洁白的手臂,象极了家庭美妇。

常雨泽这才清楚,刚才黒色食品袋里装的原来是一只甲鱼。甲鱼趴在盛满清水的铝盆里,时不时的向外探着脑袋,它不知道将面临多么悲惨的命运。

赵莺手起刀落,几刀功夫就把甲鱼处理掉,然后把切成块的甲鱼放进水盆里清洗,很麻利,洗净后再把甲鱼和调料放入陶瓷砂锅慢慢炖起来。民间说法甲鱼大补,赵莺给郑卫华炖甲鱼,看来是真的关心他体贴他,这不象是仅有肉欲的情人关系,而更象是妻子对老公体贴入微的照顾。

常雨泽心里有点酸酸的,他疼爱妻子,不让妻子下橱房,炒菜做饭都让他包了,可是他的体贴并没有换来妻子的忠贞。

赵莺在厨房做饭,郑卫华在客厅看新闻。这多么象是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没有一点奸夫淫妇偷情时的遮掩和心虚呢?

赵莺是有老公的,她老公瘦高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一表人材,无论怎么看都比郑卫华顺眼多了。赵莺在这里跟郑卫华肆无忌惮的偷情,就不怕老公来捉奸?

这世道乱了,真他妈乱了。

手机铃声响了,徐虹打来的,“老公,今晚还加班吗?”

“是啊,走不开。”

“那好吧,照顾好自己,别饿着肚子。”

“知道了。”

常雨泽感慨万千,如果没有这个该死的郑卫华多好啊,他会早早回家,陪着妻女共享晚餐,昨天已经啃了一顿干面包,今天又如此,而他憎恶的对象却在情妇的家里,享用她的娇美肉体和贴心厨艺。

饭菜做好了,两菜一汤。

一对狗男女坐在饭桌前用餐,赵莺不时给郑卫华挟菜、盛汤、添饭,看得让常雨泽嫉妒,徐虹也很少象她这样饭桌前侍候他。这样贴心的举动已经超出了情妇的范畴,甚至比恩爱夫妻还要情深意笃。

用完晚餐,郑卫华和赵莺一同走出别墅,沿着小区幽静的小路散步。两手拉着手,就象一对恩爱的夫妻,换另一句话说,两人更象是一对父女,赵莺保养得好,肤色白嫩,比实际年龄要小几岁,而穿着休闲衣裤的郑卫华更象一个糟老头子,在淡淡的夜色里,身材高挑白晰的女儿牵着矮胖的父亲的大手在自家的小区是转悠,只是,这个女儿穿着有点露骨了,少了乳罩的抑制,两个丰满雪白的乳峰几乎要从衣口间喷薄而出。小区住户较少,尤其晚上小区行人更少,他们两人走着谈着,两手机牵,亲密无间,象极了一对恩爱的老夫少妻。
常雨泽不相信赵莺会这样恬不知耻,她就不怕熟人撞见,就不怕她老公发现?可能是夜色掩盖了她的羞耻,她这才敢与老淫夫在小区里大摇大摆的散步。

已经够了,常雨泽不打算再欣赏下去,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看见郑卫华扭身走到左侧低矮的冬青傍,肆意在冬青上小便,哗哗的小便声几丈外可闻,而小便后他晃动腰部的丑恶动作则更是令人作呕。这样一个粗俗男人怎么会勾引到象徐虹赵莺这样高雅的女人呢,莫非这都是女人的低劣天性,外表高雅,内心淫荡?

第三天,郑卫华睡在周小燕的房里。

第四天,常雨泽捕捉到了谢雅琳与郑卫华的奸情。

谢雅琳是杭州人,大学毕业后跟男朋友一起进了归德市银监局,她的男朋友叫王凯,两人去年五一结的婚,结婚后的第一天被公安局抓进了据留所。王凯因为骗取他人钱财炒股,结果炒股被套,被人告上了法庭,判了十年徒刑。谢雅琳所住天河小区的房子正是他们结婚的婚房。王凯就是为了还房贷才炒股,结果被套不说,他被关进了牢房,他的新婚娇妻也被他的上司霸占。

郑卫华下班,到酒店赴宴,酒足饭饱后驾来车到天河小区。常雨泽的跟踪已经老练了,当郑卫华进小区停车的时候,他已经选好了观察位置。

十二楼西户一间房亮着灯,这间房是书房,谢雅琳坐在书桌前看书,她看得很仔细,不会是小说,因为她边看边时不时拿笔记一下,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美丽的侧面,长发披肩,柔美的脸庞画出最美妙的曲线,红色的蕾丝花边吊带小短裙,在小台灯的映照下,她莲藕般的手臂发出晶莹的白色。她不象一位少妇,更象一位爱学习的美丽学生,她安静的坐在前,沉浸在学习的乐趣中。这样温馨的感觉很少出现了。但是,片刻功夫,一个丑陋的人打破这美好的画面,郑卫华进入了客厅,打开了客厅的灯。看起来他是这间房子的熟客,开灯换拖鞋都是自然娴熟。他关掉客厅里的灯,信步走进书房,走到谢雅琳身后,谢雅琳还是安静的看着书。他的大手放在谢雅琳的秀肩上,伏身亲吻她,谢雅琳似乎讨厌他满嘴的洒气,努力推开他,让他亲,郑卫华似乎被酒劲催着,他一手搂住她的手臂和细腰,一手扮住她的头,好让他亲吻。她终是抵不住他的力气,忍他搂在怀里大快朵颐,他足足亲吻了她四五分钟,她也由起初的推推脱变得小手反勾住他的脖子热烈回应。郑卫华横抱起娇媚的谢雅琳,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他的嘴还印在她的嘴上,小睡裙只盖她的小腹,两条白亮亮的美腿在空中曲伸着。他热烈的亲吻她,就象新婚后久别回家恩爱夫妻。常雨泽在这一刻有一丝愰惚,他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热烈拥吻徐虹了,难道是他抱不动她了,还是不愿再重复这样旖旎的动作了。

书房里的灯灭了,片刻,卧室里的灯亮了。

这样一个如水清纯秀美的女孩子怎么心甘情愿让一个猪头糟蹋呢?她怎么不反抗到底呢?

天天开车跟踪郑卫华太辛苦,常雨泽转变了跟踪方式,采用手机定位仪来跟踪监督他。局里去年新进一台设备,手机定位仪,据说是国内最新发明的信号追踪设备,比美国最先进的GPRS定位系统还要精确。这台手机定位仪只有笔记本电脑大小,放在提包里携带非常方便。只需要输进去手机号码,只要该手机处于开机状态,就可以锁定机主位置,精确度在几米之内,打个比方,即便手机藏在密林里,只要手机还在开机状态,通过这种定位仪就能直接找到手机藏匿之处。可惜定位仪也有缺点,距离越远定位精度越差,几千米的锁定位置精度为几米,几十公里远的精度则为几十米,一百公里之外精度就更不准确了,定位范围在几百米开外。所以这种定位仪适合在市内进行定位和搜索用。这种定位仪还在试产阶段,产量很少,仅在部分公安系统内试用。局里购进这台定位仪是帮助刑侦人员侦破案件用的。但是,常雨泽发现了手机定位仪的更好用途,在北京市对上访者进行定位。

高科技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给常雨泽的工作带来很大方便,这些上访者一进入北京市区,常雨泽很快就能查到他们的落脚点,那怕他们藏身在偏僻的小胡同里也无法躲过手机定位仪对他们的精确定位。每当这些上访者在简陋的小屋里睡得正香时,常雨泽他们敲门而入,看到他们从天而降,这些上访者无不露出振惊和疑惑的表情,他的行踪无人知晓,住处又非常隐蔽,怎么还会被找到呢?为了工作需要,常雨泽给局长请示,把定位仪借过来用,结果用顺手,就不再归还给刑侦队了。
常雨泽开始用定位仪跟踪郑卫华,效果更是出奇的好,定位仪就象车载导航仪,郑卫华不管在单位、酒店、某个情妇家,还是在开车的路上,定位仪都能把他的准备位置显示在归德市的电子地图上。常雨泽不用再啃干面包了,正点下班,照常回家吃饭,只有在妻女都睡下时才偷偷打开定位仪检查,看看今晚郑卫华嫖宿哪个情妇。根据这些天的跟踪和观察,郑卫华与几个情妇的奸宿的时间不均等,一个星期里有三天是周小燕,两天是谢雅琳,一天是赵莺,许娜和徐虹还没捉到。常雨泽希望永远不要观察到妻子和郑卫华鬼混的场面,但是,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薄弱,禁不起一点推敲,他在想,可能是这些天他都在家,没有出差,所以妻子才不敢出去鬼混吧。每天晚上,看到郑卫华跟不同的情妇鬼混时,常雨泽都会怒火中烧,在他没有看到的时候,妻子是不是也跟这些情妇一样与郑卫华共享床第之欢?出差回来这些天,他没有与妻子完成哪怕一个短短几分钟的痛快完整的性爱,每当他在娇妻雪躯的诱惑下,挺直武器刺进妻子温暖湿润的身体里,正要恣意驰骋时,一个肮脏的套子总会突然跃进他的脑海,郑卫华和情妇们亲热的画面也瞬间充斥他的思维,一个念头就象雨后的春笋以无法阻挡的姿态从坚硬的土壤里钻出来,妻子是否也与郑卫华这般亲热?他的激情顿时就象涨过了头的浪潮般霎时消退,原本坚硬如铁的武器也随着慢慢软化,最后无耐的从皱巴巴的套子里抽出来。妻子原本雪白如玉诱人无比的胴体顿时丧失了吸引力,他不再是想着如何爱抚她,而是深深的憎恶,似乎那个肮脏的套子已经在他心里发酵了,霉烂了,时刻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面对败兴而退的老二,常雨泽总是以身体太累敷衍应付,还好,徐虹没有为此表现出任何不满,偶尔会撒娇似的作弄他两句,生活上依然对他问寒嘘暖。妻子的举动是在假装吗?看起来不象,他跟妻子从认识到结婚十多年了,妻子的性格和言行再熟悉不过,妻子在他面前是真实的,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但是,别墅里的套子又该如何解释呢?

常雨泽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如何都要查出真相。

这一晚,常雨泽打开定位仪,输入郑卫华的手机号,显示他睡在了赵莺的床上,常雨泽又输入赵莺的手机号,不错,两个号码位置重叠在一起,这是真正的重叠,两人很可能正在床上重叠。郑卫华今晚与赵莺鬼混,他另外几个情妇又如何,是不是独守空房,还是出去再与别的男人鬼混?常雨泽一一输入这几个女人手机号,谢雅琳、许娜、周小燕,三个女人都在她们各自的房子里,没有一个在外面,难道说郑卫华这个老东西有如此大的魁力,他的情妇都能为他“守身”?谢雅琳的老公在监狱,周小燕未婚,她们两个为郑卫华“守身”可以理解,许娜呢,她可是有老公的,她不跟她老公睡一起吗?常雨泽灵机一动,又输入一个手机号,许娜老公陈家明的,号码显示他在归德市西南开源小区位置,夫妻两人同在市内,却分房而睡,这对夫妻真有意思。常雨泽又输入一个手机号码,赵莺老公郭忠的,号码显示郭忠也没有在家,他的位置在滨河路,那里是酒吧一条街。这对夫妻也有意思,老婆跟相好睡觉,老公到酒吧喝酒。常雨泽来了兴趣,他想近距离观察这些男女,看是不是能从中打探到不寻常的线索。

常雨泽借口单位有事,从娇妻喷香的身边爬起,驾车巡查一番

谢雅琳仍然在她的书房静静的看书,穿着睡衣的身影清丽动人,这是一个有进取心的女孩子,这样用功读书看起来是准备考研或者是考职称,常雨泽为她感到一点点惋惜,这样一位可爱的乖乖女应该是在父母身边撒娇,而不是被一个老男人包养,隔三差五的被老男人奸宿。

周小燕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诱人的吊带睡裙,美胸雪腿一览无余,她手里拿着一包瓜子,不停的嗑着,她在看电视,估计是韩剧,看得很出神,时不时笑两声。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宠物犬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有时还淘气的在女主人手背或者嘴巴上舔两下。这个女人看来很满意金丝雀的生活。

许娜的住房是独立别墅,面积大房间多,装修尽显奢华。别墅里几个房间都亮着灯,许娜显然在别墅里,只是没有在客厅、卧室。许娜的儿子跟爷奶住,许娜夫妇住大别墅,这么大的别墅,今晚就许娜一个女人住在里面,总让人感到很冷清。许娜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女人,她老公夜不归宿,她一定不会无动于衷,除非她也有故事。

常雨泽绕别墅转了一圈,仔细观察每一扇窗户。在一间健身房里常雨泽看到了许娜,还有一个年轻男人,二十四五岁,高大帅气,干净微黑的肤色,温文雅致的五官,象极了充满阳光的大学生,具体说象体校的学生,他精赤身体,一条紧身短裤紧紧包着私处,他四肢修长有力,身上充满健硕的肌肉,这是多年健身才能练出的效果,他的肌肉并非充满了变态的野蛮之力,而是匀称而优雅。许娜全身赤裸,象一只美丽的小白羊趴伏在健身床上,健身床长度恰到好处,刚刚让她小巧白嫩的赤足伸出来。她刚刚做过健身运动,身上香汗淋淋,在华丽宫灯的映照下象珍珠般油光发亮。许娜是一个特别注重保养的女人,三十多了身材依然象少女般苗条,不过与徐虹比起来,她多了刻意减肥造成的骨感,而徐虹则是天然生成的珠圆玉润的少妇美态。那个阳光男孩正在给许娜做按摩,他的手法很熟练,从腰到臀再到大腿内侧,自如的支配她的身体,许娜很享受,她的身体很放松。随着调查深入,对许娜的了解越来越多,许娜非等闲女人,市里有名的交际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计其数,今晚看来果不其然。许娜不是单纯让男人玩弄的悲惨女性,她也有玩弄帅哥小生的女王本性,她找男人的眼光很高,这样阳光的帅哥即便放在大学也不缺乏漂亮女生的青睐,如今只是做她的私人健身教练,当然不是单纯的健身教练。常雨泽来之前他们已经做足了前戏,现在开始上演正戏。许娜动情了,伸手勾掉男孩的短裤,把他早已坚挺的东西慢慢引导进她身体,就那样直接,连上套的时间也省了。许娜就象是欲壑难平的高贵女王,欢快的叫着,不停指挥和纠正男孩的动作,用力,用力,再用点力,噢,就这样,不要停顿,快点,快点,啊;常雨泽收回相机,下面的镜头不用再看了,她一定会榨干男孩子的每一丝精力。这个男人跟许娜什么关系,她包养了他吗?如是这样,许娜与郑卫华只能算是平等的情人关系,他玩女人,她玩男人,两人谁也不吃亏。
顺着定位仪的指引,常雨泽来到开源小区的一栋楼前,定位仪显示许娜的老公陈家明就在四楼西的房间里。这间房黑沉沉的,没有亮灯,里面的人都已经睡了。没关系,这难不倒常雨泽。常雨泽叫来小区保安,向他出示警官证,说要调查这栋楼的几家住户,让保安给他介绍一下住户情况,这是秘密调查,不能让这些住户知道。保安听命赶紧拿来小区的花名册,挨个介绍住户的情况。陈家明所住这套房子的户主是赵蕾蕾,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在兴亚集团上班,开一辆广本,穿戴很时髦,独自一人住在这,亲朋好友很少来,除了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时不时晚上来她家住。

常雨泽明白了,赵蕾蕾无疑是陈家明的小蜜。许娜和他老公真是一对活宝,她包养男人,他包养女人,晚上各玩各的。他们夫妻到是活得很洒脱,只是常雨泽看不惯,对这样淫乱污秽的生活方式倍感恶心,如果夫妻之间连性爱也不能保持纯洁的话,这样的夫妻感情还有什么可珍惜之处?

常雨泽来到最后一站,滨河路蓝月亮酒吧。定位仪显示郭忠还在里面喝酒。他和谁喝酒,是朋友还是女人?赵莺今晚没有回家,他一定知道妻子跟谁睡在一起,明知道妻子跟别的男人上床却无动于衷,这说明他已经丧失了男人的雄性,常雨泽感到一阵悲哀,为这样一个“阳痿”男人悲哀,换作他,他会立即杀过去,当场捉住这对狗男女,狠狠修理他们。

常雨泽突然对郭忠产生了兴趣,想去会会他。常雨泽走进酒吧,在吵杂的音乐声中慢慢寻找他。郭忠正坐在一个隐蔽的位置,跟两个穿着暴露的女孩子喝酒,两个女孩子一左一右偎在他身边,谈吐举止风情万种,正是酒吧里的陪酒小姐。蓝月亮是一家高档酒吧,这里的小姐都有几份姿色,又很年轻,多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可能还有学生。常雨泽看到郭忠与两个女孩子言谈甚欢,打消了与他会面的念头,他是一个伤心的男人,来这里是找小姐消遣的。常雨泽找一个空台,要一杯啤酒,静静坐着,欣赏酒吧里的表演。说实话,用“欣赏”两字来描绘他现在的心态太难为他了,因为他没有一点心情去欣赏,即便是赵大叔带着小沈阳过来现场表演也不会给他带来一点开心,他在这里,与郭忠有点同病相邻的感觉,似乎能感觉到爱妻跟别的男人鬼混时的锥心痛苦。一个小嘴抹得腥红的抹胸美妹走过来欲陪常雨泽喝酒,常雨泽赶苍蝇似的把她赶走,他只想一个人喝酒,默默体会伤心的感觉。

曲终人散,郭忠离开了,带走一个小姐,他们已经谈好了价钱。

常雨泽偷偷跟着他们。

郭忠带着小姐来到金海岸快捷酒店,开了一间房。

这一带归顺河路派出所管辖。所里经常半夜出警查房,抓到那些露水鸳鸯都能捞一笔外快,有时候他们还钓鱼执法,这样的话每夜都有一笔固定收入。每个派出所都有生钱的法门,虽然这些法门都是站不住脚的。常雨泽给顺河路派出所姜所长打个电话,授意他带人到快捷酒店查房。接到常雨泽的电话,姜所长立即带人赶到金海岸快捷酒店。他们都是查房的老手,一下在酒店里抓到四对露水鸳鸯,包括郭忠这一对。

郭忠是农信社的副主任,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因嫖娼被抓到所里,这臭名可就大了。郭忠连连求情,希望能花钱消灾。姜所长当然不给他这个机会,非要登记他的身份证、住处和单位等信息。

这时候,救世主常雨泽挺身而出,“这不是郭主任吗,你怎么住在这里?”

郭忠认识常雨泽,见他如见救星,急忙握住他的手,满脸堆笑说:“常科长刚好在这,真巧啊,你可得帮帮老哥。都是误会,误会,我跟朋喝了点酒,没法开车,就在开个房醒醒酒。我正休息,这个小妹推门进来,说过来陪我说说话,我不同意,正赶她走,几位警官就过来了。真是误会,误会。”他已经脱掉衣裤,只剩一条小裤头,那个酒吧小姐也已经脱得净光,身上仅裹一条浴巾,如果说说话功夫就脱得净光,鬼才信没有问题。

常雨泽借坡下驴说:“郭主任是我朋友,大家给个面子,先去其他地方忙乎吧。”
姜所长带着手下撤走了,那个小姐也慌不迭的穿上衣服跑开了。

郭忠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换上衣服,给常雨泽敬上一支烟,心有余悸的说:“今天多亏常科长,要不是常科长在这,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顿酒老哥我是请定了,常科长到时候一定要给个面子。”

“郭主任说啥见外话,我们俩都是老熟人了,在一个桌子上喝至少也有四五会了吧。”

“那是,四五会都一止,我记得有两三会我都喝趴下了,常科长真是海量。”

两人开始攀谈起来,越谈越放松。其实,常雨泽跟郭忠并没有多少交集,他们的几次喝酒也多是在他们妻子聚会的时候。

“你嫂子经常跟我夸你,说常科长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对了常科长,你今天怎么正好在这。”

“你不是不知道,局里现在正搞‘归德平安夜’行动,局里抽人随同下面所里共同查夜,今晚我刚好负责顺河路这一片。郭主任今晚怎么有这个雅兴,就不怕嫂子发觉?嫂子该不是不在家吧。”

面对常雨泽的逼问,郭忠支支唔唔的说:“我是背着你嫂子偷偷出来喝酒的,她这会肯定睡着了,我玩一会就准备回去的。”

果然,如常雨泽所料,郭忠不承认他老婆夜不归宿。

两人默默抽烟,谁也不说话,几分钟的冷场。

常雨泽决定开门见山,打破眼前的僵局,“郭主任,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不说吧心里犯嘀咕,说吧又怕郭主任不爱听。”

“常科长说吧,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还有啥话不能说。”

“我听说银监局的郑卫华不地道,好跟局里的女下属来往。”

“别听人乱说,哪个单位的领导没有一点流言蜚语。”

常雨泽本来想找他深入谈谈,他们两人有相同的伤痛,看能不能合作,共同查找郑卫华的罪证,以便想法收拾他。结果他倒好,不仅不同仇敌忾,竟然还竭力维护那个奸夫,常雨泽火了,更直白的说:“郭主任,这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吧。前几天,我交警队的一个伙计夜里查车,主要是查酒驾的,结果查到郑卫华的车,郑卫华喝了一点酒,还好他没开车,开车的是一个女的,当时车上就他们两人。听我那伙计讲,那个女的长的很象嫂子。”其实并没有这会事,常雨泽瞎编的。

听到这句话,郭忠掩饰不住了,故作激愤的说:“真的吗,不会看错吧?这些天你嫂子都没有跟她单位的人一块出去吃晚饭,我得回去好好盘问她,要真象常科长说的那样郑卫华不地道,我也少跟他来往。常老弟,今晚多谢你了,我得赶紧回去,免得你嫂子醒来我又麻烦。”

常雨泽心中冷笑,赵莺跟她的奸夫睡得正香,不到天亮不会起床,他还在自欺欺人,到现在还不敢直面现实,亏他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常雨泽相机里拍有赵莺与郑卫华亲密的镜头,但是看到郭忠的态度就不想拿给他看了,他既然从心里拒绝这个丑闻,说明他本就没有追究奸夫淫妇的打算。看到郭忠匆匆离开的神色,常雨泽心里一阵悲凉,这还算男人吗,怎么一点血性也没有了?单从外表看,郭忠四十来岁的年龄,身材高大,方脸大耳白净面孔,头发梳得光亮,充满了文人气质的金融部门的官员,象这样有风度有事业的成功男最有女人缘,赵莺不可能不喜欢这样的老公。郭忠现在看起来一表人材,年轻时候估计更是风度翩翩的大帅哥,赵莺甘愿舍弃大城市的优越生活跟他到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工作一定是真心喜欢他。可惜,一个曾经英俊有为的青年才子如今却在功成名就的生活里退化成虚伪世故的老官油子。
郑卫华走后,常雨泽呆在房间里又抽了两支烟,认真思考,如果换作他,别人上来就对他说他妻子跟郑卫华深夜同车相处,他也不会接受,但是,有一点他绝对不会象郭忠那样当缩头乌龟,只要让他抓到真凭实据他会狠狠修理这对奸夫淫妇!

与人通奸是不光彩的事情,郭忠不愿承认妻子与人有染,谢雅琳的老公正在服刑,肯定不清楚郑卫华与妻子的底细,许娜的老公陈家明呢?现在还没有抓到许娜与郑卫华私通的真实凭证,还不能完全确定两人的私通关系。即便抓到了证据,估计陈家明也不会承认,他是有名的企业家,可能也不会承认许娜给他买了一顶绿帽子吧。通过这几个绿帽男调查郑卫华这条路可能行不通,如果直接向赵莺、谢雅琳她们调查呢?估计更不行,她们都是郑卫华的情妇,从这些天的调查来看,她们与郑卫华不仅仅是肉欲关系,还发展了深厚的畸形恋情,如果她们知道他正调查她们的奸夫,她们不仅不会帮他,更会向郑卫华告密,如果郑卫华与徐虹知道他们的奸情已经暴露,他们做事会更加谨慎,他想取证就会更难。

捉贼捉脏,捉奸捉双,常雨泽决定调查到底,找出他们通奸的全部证据,最后再决定如何处罚他们。只是,他现在采取的调查方式还有遗漏,首先是他不能天天这样跟踪,即便有定位仪协助也不行,他随时都会出差,而他出差期间正是捉奸的最佳时期;其次他对妻子的出轨还很迷茫,她为什么出轨,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做那个老男人的情妇,那个丑陋的老奸夫凭什么能勾引上她,他是不是真有特别之处,能够迷惑妻子,他是用什么方法夺得妻子的清白的,他们之间的隐情是如何发展的?

这些问题深沉困扰着常雨泽,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解决这些疑惑,遇到任何一个与郑卫华有关联的人他都想调查,他迫切想找到突破口,找到妻子与郑通奸的蛛丝马迹。

星期六下午,常雨泽带妻女去市森林公园玩,几天前常雨泽已经给露露许下了这个诺言,他不能失信于女儿。当常雨泽带妻女准备出门时,乖巧的女儿又问陈昇哥哥去不去。许娜的儿子叫陈昇,比露露大两岁,小小年龄挺有大哥范,他很喜欢露露,处处让着她,以前几次同行,他们玩得都很开心,两家都是独生子女,小陈昇喜欢露露这个小妹妹作伴,而露露也喜欢陈昇这个小哥哥作玩伴。常雨泽让徐虹给许娜联系一下,问她家有时间没,要不一块逛公园。徐虹拨通许娜的电话,得到肯定答复。

常雨泽和妻女先开车来到公园门口,买好了票,等许娜一家过来。

今天阳光明媚,来公园玩的人特别多,公园更是儿童的乐园,除了那些少男少女外,基本上都是拖儿带女的小家庭。自带车的也不少,停车场快占满了。

片刻工夫,许娜的赛威火速赶来,她看到停车场有一处宽敞位置,立即抢进去,霸道的占据中间位置。这片位置是公园另作他用的,刚才常雨泽也想停进去,被公园保安劝阻了。当许娜的赛威开进来时,公园保安也赶过去阻拦,可是许娜开得太快,保安还没拦住路赛威已经停好。

许娜大大咧咧的下车,锁死。

“这里不准停车。”那个四五十岁的保安过来说。

“这是停车场,哪里不准停?”许娜居高临下的望着保安,傲慢的说。

“这是,这是单位领导的车有时候要停这里。”许娜的穿着打扮和气势不象是寻常百姓,保安说话有点畏缩。

“是你们黄总吧,他看见我的车就不会怪你了。你走吧,招乎其他车吧。”许娜仿佛就是公园的领导,说完扔下呆若木鸡的保安旁若无人的向徐虹走去。
许娜的儿子小陈昇已经看见露露,飞快的向她跑去。

陈昇穿着工装裤小衫衣,梳着黑亮的头发,好象民国时期的帅气小公子哥。

露露穿着黄白格的淑女小翻领连衣裙,黑发上别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显得娇气和洋气。露露遗传了她妈妈的优点,肤色好气质好,无论穿什么衣着都漂亮。

两个小孩子见面就嘻嘻哈哈的说笑起来。

许娜径直走向徐虹,亲热的勾住徐虹的胳膊,扭脸笑着对常雨泽说:“雨泽警官,你很敬业啊,敢出差一两个月不回来,让我的好妹子在家独守空房。你就不怕妹子让帅哥给拐跑了。”她说话时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虽然她的话里都是戏弄成份,但是她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常雨泽感到有点不适应,可能是她在单位强势惯了吧。

常雨泽还没反应过来,徐虹笑着替他辩解说:“娜姐又乱说,雨泽哪有出差那么长时间,他已经回来十几天了,只是一直在局里忙,没有给你汇报而已。”

常雨泽耸耸,左右一扫,似是寻人,笑着说:“有我这个大帅哥在这站着,许姐眼里那些所谓的帅哥哪敢过来,还不把他们羞到地底下。”

许娜紧紧盯着常雨泽,认真打量一会,似乎想看他帅气到哪,然后哄然大笑起来:“徐虹,你老公脱掉警服更可爱,冷幽默讲起来也会笑死人。”

“他啊,都是父之辈的人了,就是帅哥,也是老帅哥了。”徐虹对着老公柔情一睥,拉着许娜准备往公园门口走,同时问,“家明哥怎么没来,我们等他,还是先进去。”

“他是大忙人,天天忙不完的生意。走吧,我们先进去,等会让他过来找我们。你看,两个小孩子等不急了。”

陈昇和露露已经手拉手向公园门口跑去。

常雨泽又点不适应许娜的眼睛和问话,抬步准备追上两个小孩子。许娜没放过他,随手扔给他一个鼓鼓囔囔的提包,“大帅哥,得发扬发扬男子汉的风度,帮我拿着饮料吧。”

带着小孩子出门就是麻烦,吃的喝的用的满满一背包,露露的一包,陈昇的一包,这两包东西现在都落在了常雨泽的肩上。能为美人效劳,累点也值得,虽然常雨泽没有这个想法,不代表别的男人没有这样的想法。

徐虹和许娜都是美丽的人妻,她们一出现在公园门口,顿时成为明星,徐虹这天穿了宝蓝黄点印花荷叶袖连衣裙,满身可爱圆点加上柔和浪漫的荷叶袖,甜美与优雅并存,一条工艺品般收腰的纺织腰带,令腰姿更显柔美,圆圆的领口,小露锁骨隐约线条,尽显小女人般的妩媚气质。许娜身着驼灰色欧式工字褶伞形裙上配粉红色典雅荡领小衫,腰系一条精致的小皮带,半高跟的皮鞋,左手配一块镶钻女表,右手拎着时尚小包,活脱脱一位极富品位的贵妇。只是,今天的活动是游园,不是到酒宴应酬,她的高跟鞋一定会遭殃。

附近的男人们开始偷偷向她们扫视。这些男人往往也是中年人,他们结过婚,有过夫妻生活,此刻也带着妻儿游园,见到徐虹许娜这样绰约多姿的美丽人妻,回头暗暗对比自己已经变成黄脸婆的老婆,会感到心里醋酸的,所以就会错开妻子的视线偷偷观看两个美丽女人几眼。

一进到公园,两个小孩子就象放飞的小鸟,欢快的跑起来。虽然他们已经在这玩过多次了,许多景点和娱乐设施已经非常熟悉,他们还是玩得乐不思蜀。听见女儿笑声不断,常雨泽感到心里亮亮的,套子留在心中的阴影慢慢消融。男孩子一般比较调皮,而露露的性格也比较活跃,她和陈昇一块,爬高上低,有些看起来很危险的动作也敢做,这时候,常雨泽不得不废力的追上去,保护他们的安全。许娜和徐虹则勾着胳膊,象逛街一样沿着公园的小径悠然走着。
游园进行一半路程时,陈家明匆忙赶过来,与他们汇合。许娜见了老公,狠狠数落他一通。陈家明脾气很好,笑咪咪的听完老婆的数落,给她解释刚刚送走某某领导云云。常雨泽和陈家明都很熟了,见面寒暄两句,开始游园活动。

常雨泽感到今天的游园是最压抑的一次,以往每次出来游玩,都很放松和高兴,那怕最后累得腰酸腿疼,心仍然是充实的快乐的。而今天,他却找不到感觉,套子的残影时时刻刻再折磨着他。

过山车最刺激,露露去年坐过一次,今天来了还要坐,露露坐在徐虹的怀里,徐虹坐在常雨泽的怀里,他们三口之家在过山车上体验惊险刺激的行程。随着过山车忽上忽下的极速冲刺,妻子和女儿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声,她们害怕了,本能向最安全的地方靠拢。常雨泽紧紧搂着妻子,明显感到她尽力向他的怀里挤靠,在未知的危险面前,她选择了他,认为他是最大的靠山,可是,常雨泽心里酸楚难耐,为什么你跟郑卫华鬼混时想不到我,想不到你的老公是你最亲近最可靠的人!

公园里有一处清澈的池塘,池塘里矗立一块巨大的假山石,山石呈心形,这是公园里别有意义的景点“同心石”。许多游园情侣和夫妻都喜欢在同心石前合影留念。常雨泽和徐虹每次来游玩都要在同心石前照几张照片,这次也不例外。两家都带了数码相机,分别给对方执照。许娜和陈家明在同心石前大秀恩爱,许娜搬着陈家明的头,两人口唇相接,小陈昇跳着脚大叫:“爸爸妈妈,亲一个!”真是一对模范夫妻,常雨泽心里冷笑,他清楚他们的底细,夜里他们搂着各自的情人入睡,白天他们大秀夫妻恩爱,这样伪善的夫妻生活有意义吗?

当常雨泽和徐虹合影时,许娜负责照相。这个女人的眼睛很毒辣,细如发丝的瑕疵也能被她辨认出来。

“常雨泽,离徐虹再近点,对,就那样,两个手搂得再紧点,再紧点,听见吗,用力的搂,就象你们刚谈恋爱那样,常雨泽,笑一笑,甜蜜的笑,表情自然点,要不,也象我跟你大哥一样,亲亲嘴,哈,想不到雨泽警官玩过枪,抓过犯人,连跟老婆当众亲嘴的勇气也没有。你们结婚时你亲徐虹怎么亲恁狠,今天就亲不成了。”

常雨泽完全按照许娜的指挥摆架式,尽最大能力表现甜美爱意,仍然达不到许娜的要求。徐虹心细,觉得老公有点腼腆,就招手把露露喊过去。常雨泽一手搂着妻子一手搂着女儿,终于在许娜面前秀出真实的甜蜜和谐的三口之家。

两个小孩子可能是看到池塘里的同心石比较好玩,一对接一对的男女过来拍照,就也手拉手跑到同心石前,要求妈妈给他们拍照。

许娜看到两个可爱的小孩子,哈哈大笑起来,口没遮拦的对徐虹说:“徐虹,你看我儿子跟露露真有缘份啊,要不,等他们长大了,让你家露露嫁给我儿子吧。”

徐虹也感到两个小孩子童心未泯,笑说说:“他们两个不过小孩子而已,哪会想到什么缘分啊,至于他们长大以后嫁谁娶媳谁,当然由他们说了算。”

“你放心,我儿子脾气好得狠,露露做我的儿媳妇肯定不会受气。喏,我儿子的脾气特象他爸,最会哄人了。”

两个女人说说笑笑,给两个小孩子留下了几张有意义的镜头。不管在哪,只要有小孩子的地方,就会有欢声笑语。

露露找到了公园里最好玩的地方,鹦鹉训练馆。训鸟师指挥几只鹦鹉练习用嘴叼钱,不管游人坐在哪个位置,只要手里举起一张纸币,小鹦鹉都会飞过去把钱叼走。这真是一个金钱社会,连可爱的小鸟也被训练得浑身沾满铜臭。小孩子们都喜欢这个节目,争着抢着举起手中的钱币。两个女人也被小鹦鹉勾起了童心,随小孩子们一起玩得开心。

趁这个功夫,两个男人走到外面闲聊。
陈家明抽出一支烟,让给常雨泽。常雨泽顿了顿,没有接。

陈家明立即说:“兄弟,抽两口解解谗,戒烟就是想吸了吸两口不想吸了就戒。”

常雨泽笑了笑,接过香烟吸起来。

两个男人慢慢聊起来,从物价说到房地产,又从房地产说到金融政策,最后,常雨泽把话引到了郑卫华的身上。

“我听说郑卫华在金融系统很牛气,几家银行都吃得开。”

“他是银监局局长,是金融监管部门,银行肯定不敢得罪他。”

“听说他在银监局做事也很霸道,在银监局说一不二。”

“哪个单位一把手不是这样,人无王八气不能成就王八业。”

“我听说郑卫华人品不怎么样,男女关系比较混乱。”

“常老弟也是官场上混上的,对这应该不陌生。现在哪个部门的领导没有一两位红粉佳人。”

“徐虹跟嫂子都在银监局上班,摊上这样一个领导真是让人头疼。”常雨泽见陈家明老是给他兜圈圈,索性引到正题上,只是说话的语气非常轻松风趣,以免陈家明发现什么。

陈家明嘿嘿一笑,非常自信的说:“老弟放心吧,我跟郑卫华还算比较熟悉,我手下有一家公司也算金融行业,所以与公与私我跟郑卫华都有交往。郑卫华在银监局有一个小情人,叫周小燕,市金融行业的人几乎都知道。许多人传言郑卫华好玩女人就是从周小燕身上传开的,银监局除周小燕外其他女人根本就没有。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何况一个单位的领导,再借给他一胆他也不敢在单位胡搞。”兴亚集团下面有一家子公司叫银鹰典当行,典当行业正属于金融行业,陈家明就是因这家典当行才与郑卫华有交情。

常雨泽见陈家明一口否决了郑卫华的滥交本性,知道再问下去也无非徒增烦恼,就哈哈假笑两声,借口看小孩子玩够了没有结束话题。

两个小孩子非常兴奋,每到一处娱乐场都要玩耍一番,直到天色微黑,公园里要关门了,两个小孩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许娜提议一起吃饭,上次是徐虹请她吃饭,这次她做东,地点就在银都酒店,一楼自助餐。餐厅里有卖小吃的,印度飞饼,两个小孩子都喜欢吃。

常雨泽家里有一个小保姆,平时跟他们一起用餐,他们在外用餐时就让保姆自已解决。徐虹给保姆打个电话,让她晚上做自己的饭。放下电话,徐虹笑了笑,对常雨泽小声说:“她在家也准备过二人世界呢。”

小保姆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在他们家工作两三年了,勤快又聪明,深受他们家人的喜欢。春节前,他们店里的一位小修脚工与小保姆好上了,两个青年男女很快进入热恋中。常雨泽和徐虹夫妻两人很大度,允许小保姆把男朋友随时领进他们家,当东家不在时,他们可以自由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但是,绝对不允许小保姆把男朋友留宿在家。

银都酒店的自助餐食材丰富,口味也好,价位偏高些,用餐的人并不多,这样正好,气氛很安静。
两家人寻了一处宽敞的八人台,边聊边慢慢用餐。

许娜跟徐虹关系很好,两个女人见面无话不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许娜说话比较主动,往往是她高谈阔论,徐虹静静的倾听,间或发表一些她的看法。女人们谈的多是服饰啊美容啊之类的,男人们也插不上话。两个小孩子则吃着玩着,笑闹不断。

常雨泽细心照顾着露露,心中洋溢着幸福感。

露露漂亮可爱又乖巧,餐厅的服务员们都很喜欢她,逗逗她,抱抱她。常雨泽感到女儿特别象她妈妈,性格同样是大方开朗。妻子在中学时是出名的活泼热情,她美丽大方,身份尊贵,但是她一点不摆架子,不矫情,极富同情心,喜欢尽可能的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同学。她非常受同学的欢迎,女生喜欢她是因为她热情仗义没架子,男生喜欢她是因为她漂亮大方不矫情。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凡是兰马高中那时毕业的几届校友提起徐虹的名字没有不称赞的,他们对她一直印象深刻。说实话,常雨泽和徐虹结婚,许多认识不认识的同学和校友提起来都对常雨泽羡慕不已,他娶了他们男生当年的梦中情人。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徐虹的性格稍稍改变,不再象少女时候说话做事风风火火,而是多了一些理性和沉稳,她的性格所以改变,可能与她的律师身份有关,律师在法庭辩护时需要理性的思维和临危不乱的态度,是法律让她多了内敛之美。

可惜啊,徐虹在慢慢积累内敛之美的同时也在慢慢变质,虚伪,对性欲这种低级趣味的无度索取,对婚外情这种不道德的生活方式向往和迷恋,他和徐虹曾经被人称作金童女玉般的天地作合,而天地作合已经产生明显的裂痕。

两个小家伙玩得太累了,刚吃一些东西就相继睡着了,在游玩期间,他们没少吃零食,等到真正开饭时已经吃不下了。

现在的生活悠闲安逸,缺乏锻炼,加上饮食多肥美,每餐基本上浅尝辄饱,面对丰盛的自助餐,常雨泽等人简单选了几样就都吃好了。

这时,许娜又有新想法,“徐虹,现在回家还早,我们上去跳会舞吧。”

银都酒店二楼有一个舞厅,常雨泽以前曾经跟徐虹在这跳过舞,这两年人变懒了,再没有上去跳过舞。

徐虹看了常雨泽一眼,难为情的说:“跑半天了,都很累了,小孩子们都睡着了,带着孩子们怎么跳舞,我们回去休息吧。”

“累什么啊,逛街不比游园走得路多啊。小孩子们睡着了,正好让我们的老公放扬风格,把孩子送回家。”许娜把目光投到常雨泽身上,取笑说,“雨泽警官,你已经回来十多天了,跟徐虹妹子也不差这个把钟头亲热时间吧,放妹子跟我跳会舞吧。对女人来说跳舞就是健身美体,你也不想天仙似的妹子变成一个肥腰粗腿的胖女人吧。”

“跳舞是她的爱好,她的自由,我不干涉。”常雨泽微笑着避开许娜的视线,这个女人的目光象钉子,让人受不了。

“再说,浑身臭汗的,哪能进舞厅啊。”徐虹感到老公并不是十分的情愿,想回绝许娜的提议。

“我去开个房间,咱们上去洗个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去。咱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跳舞了,你就陪姐姐跳一会吧。你瞧,你老公多支持你,他愿意把露露先送回家。”许娜办事雷厉风行,说话间把酒店的服务生招呼过来,给他一张金卡,让他到前台开一间钟点房。安排好,许娜拉着徐虹往电梯间走去,边走边回头说,“辛苦两位老公了,麻烦你们把孩子送回家。亲爱的老公,饭钱麻烦你买单。你们先走吧,跳完舞我送妹子回家。”

陈家明显然已经习惯了妻子的做事风格,无耐的对常雨泽说:“女人都这样,疯起来比谁都疯。走吧老弟,我们回家。”

当两人走到停车场时,陈家明又语重心长的说:“其实,女人有点事做也好,女人如果在外面没有事,她在家就多事。我们男人都是常在外面跑的,女人不查我们的岗,对我们放心,我们也要对自家的女人放心,两口子就是这样磨合出来的。”
常雨泽对陈家明的话并不认可,两口子都包养情人,这算相互信认吗?却也没有当面反驳,随口应承几声,开车离开。

露露睡得很香,一路上她都没醒。回到家,常雨泽把露露放在她的小床上,脱掉她的小裙子,她的小裙子上沾着几片泥痕,她胳膊上身上了有几块脏脏的痕迹,她在公园里玩得太疯了,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常雨泽把浴缸里放满水,试试水温,正合适。然后把瓷娃娃般娇嫩的女儿放进浴缸里,大手在下面托着她,在女儿几个月大的时候,他就经常带女儿去婴儿馆洗澡。露露还是睡着,四肢在温暖的水里自然的划着挥着,小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

看着可爱的女儿,常雨泽心里甜甜的,洋溢着为人父的幸福。

无论如何,都要感谢妻子给他带来如此可爱的小天使。怀孕期间妻子的辛苦自不必说,分娩时妻子的痛苦常雨泽记忆犹新。

临产前一天,妻子才住院。妇产科的王主任问妻子如何生,剖腹产还是顺产?妻子一口回答顺产。她的胎位正常,可以顺产。只是,考虑到顺产时的痛苦,王主任一连问了几遍,确认妻子选择顺产。常雨泽也不想妻子受苦,也建议她剖腹产。妻子坚定的说,顺产能保持她美丽的身体,并且顺产的婴儿更健康。

妻子的选择让常雨泽大为感动,决心在妻子分娩期间全程陪着她。

一般来说,女人分娩时不允许丈夫在产房呆着,但是王主任给他们夫妻一个特例,允许常雨泽在产房陪伴妻子分娩。

在产房的那一个多小时是惊心动魄的一小时。常雨泽穿着无菌衣,紧握着妻子的手,时刻鼓舞她,安慰她,妻子因剧痛时的尖叫声象刀子一样深深刺在他的心上,进产房前,他想好了许多感人的情话和令人舒心的笑话,他希望在妻子疼痛时能讲出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减少她的痛苦。可是,实际发生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女人的分娩就象生死之间的搏斗,充斥着无法描述的震撼。在这样万分紧张的时刻,他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用力握住妻子的手,默默支持她,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今世,他会永远爱妻子,关心她,爱护她,不再让她受到那怕一丁点的痛苦,不再让她流下一滴伤心的眼泪。

如今,他依然信守他的承诺,而他承诺的对象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再在意爱她的丈夫,不再在意温暖的家庭,一心寻求个人的肮脏的肉欲!

露露洗舒服了,脸上的笑意更浓,睡意更香。

常雨泽把女儿搂在怀里,慢慢睡着了,女儿是他的一切,不管妻子如何变化,不管家庭如何变化,至少还有一个让他视若生命的宝贝女儿。

不管如何,徐虹仍然是常雨泽的妻子,常雨泽出差回来仍然要向妻子交公粮,可是,每当他扬鞭跨马正待冲锋时,那个莫名的套子会在脑海里突然跳出来,嘲讽他,羞辱他,让他紧挺的武器疲软如隔夜的老油条,一提一耷拉。这个恶心的套子,他必须把它从脑海深处驱赶出去。从化验结果来看,套子里的精液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而根据调查,这个陌生男人无疑是郑卫华,但是,这个证据还差一个环节,就是郑卫华的精液必须与套子里的吻合。

常雨泽决定冒一次险,直接去郑卫华和情妇刚刚媾和过的房间里搜集证据。

常雨泽向器械科借了一把万能钥匙。现在110管得宽,有些老人打不开房门也拨110。110到了发觉只是门被反锁了,人民警察总不能用粗暴方式破门吧,不得不联系专业开锁人员过来开锁。后来,这样的出警情况越来越多,局里就请制锁专家制做一把万能钥匙,专供110出警人员用。这种万能钥匙采用了国家新型发明专利,几乎能打开市场上的所有防盗门。
通过定位仪确认郑卫华昨晚睡在了谢雅琳家,早上上班,常雨泽报到后立即从单位出来,驾车来到谢雅琳家。他随身带着定位仪,定位仪显示谢雅琳和郑卫华已经离开家到单位了,若非特殊情况他们不会提前返回来。常雨泽很快进入大楼,来到谢雅琳的房门前,拿出万能钥匙,打开她家的防盗门,走进去。

这是一套新房子,装修简单而不失情调,客厅的墙上还挂着谢雅琳的结婚照,她的老公鼻子挺直,两眼温情脉脉,浓黑粗长的眉毛,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他们很幸福,每副新婚照上两人都是相偎相牵或相视,尽显柔情蜜意。可惜了,一个幸福的新郎官,还没有跟新娘度过蜜月就被抓进监狱,现在还在监狱受苦,而他宠爱的新娘却在一个老男人的跨下夜夜承欢。

常雨泽没有在客厅停留,直接走进她的卧室。她的卧室还保留着浓浓的洞房花烛夜的新婚气氛,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摆放着大红的床饰,粉红色的窗帘左右分开,明亮光线自然洒进来,床头柜和梳妆台上还摆着喜庆的小摆饰。卧室的墙壁上也挂着谢雅琳和她老公的婚纱照,两人相偎相依甜蜜恩爱。令人遗憾的是,婚纱照中,新郎的视线自然落在浪漫的床上,他似乎想夜夜都见证他和爱妻的缠绵,可惜,他现在每夜只能看见爱妻与一个又老又丑的奸夫夜夜笙箫。如果新郎官真能看见,当那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在他的婚床上蹂躏他的新娘时,不知他会多么愤怒和伤心。常雨泽有点迷惑,不知道谢雅琳是不是还深爱着她老公,如果说不爱的话她应该早把他们的婚纱照取下来,如果说还爱的话就不该让新郎的眼睛夜夜目睹伤心事。

这些揪心事都让谢雅琳这个轻浮的女人来解决吧,常雨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常雨泽找到卧室里的垃圾桶,打开仔细检查,里面有几张手纸和瓜果皮。常雨泽忍住恶心展开每一张手纸,令他失望,里面没有套子,也没有精液或者唾液样的东西。其实,常雨泽偷偷进入谢雅琳家的最大目的就是想找到套子,如果找到套子,他就可以再化验一次,化验结果与他别墅里的套子核对,如果两个套子的化验结果一致,就可以确认郑卫华与妻子的通奸关系。到现在,常雨泽还贱存一丝非常渺茫的幻想,希望妻子没有跟郑卫华发生关系。昨晚郑卫华分明与谢雅琳同居,难道说昨晚两人只是相拥而眠,没有发生关系吗?

常雨泽不相信这个老色鬼搂着又柔又嫩的江南小美女会不动心,又走进卫生间搜查。谢雅琳是一个勤快爱洁的女孩子,卫生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异味,没有一点纸屑。洗脸台放着几瓶女士洗发用品,和几样男士用品,都是经常用的,男士用品肯定是郑卫华的。象郑卫华这样老丑的男人,用什么护理用品也是糟蹋。

常雨泽打开衣柜检查,里面挂着谢雅琳的衣物,胸罩、内裤和睡衣挂在靠外面的地方,这是她经常用的,其中有一条粉红色的性感的吊带睡裙挂在最外面,那天晚上,常雨泽看到谢雅琳穿着的睡裙应该就是这条吧,可能她经常穿,睡裙上面似乎还散发着她的幽幽体香。衣柜的另一截挂着男式的衣裤,几条肥大的红色平角裤头非常显眼,毫无疑问是那个肮脏老男人用的。

常雨泽打开床头柜,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的找。找到几样药,一样是女用长效避孕药,常雨泽以前看过这种避孕药的说明,准备让妻子用的,妻子怕有副作用,紧持让他用套子,其实长效避孕药使用方法简单,服一片,避孕一个月,对健康及性快感毫无影响,停药后,生理功能即恢复正常。郑卫华不用套子,让谢雅琳服用长效避孕药,看来是他想获得最大的快感。作为一个男人,常雨泽深有体会,套子不管如何细薄,套在那个东西上就象给它戴了枷锁,让它的激情和力量受到束缚,并且在跟爱妻恩爱时总会感到两人之间隔着一层什么,没有肉挤肉的敏感和深刻,最后,不能痛痛快快的射进爱妻的身体深处无法体会征服美人的伟大成就感。

一样药是伟哥,美国原装进口的,瓶装,一瓶三十粒,现在瓶里还剩十几粒。另一样药是中药,一扎来高两截葫芦形状的青瓷小瓶,瓷子非常精致,通体发出青玉般的莹润光泽,上面绘着一副图画,一位童颜鹤发的老翁打坐在象牙床上,九个身着半裸裙装的绝色舞女绕床起舞,个个目视古稀老人神态媚惑,似乎想向老人邀宠,瓶上写着四个字“彭祖仙丹”。瓶盖是一颗木塞,看来非普通木料,顶部盘着一条小龙,活灵活现,木纹细密,着手沉甸甸的,闻之有股清香,打开瓶塞可见瓶壁半透明,透过青幽幽的光芒可以看到瓶里盛着花生米大小的乌黑药丸,有半瓶多,约莫十几颗,轻轻一晃,一般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彭祖是我国神话传说中的仙人,是长寿始祖,又是房中术始祖,据说彭祖百岁之时仍能夜御九女。看来这瓶“彭祖仙丹”是郑卫华那个老东西吃的壮阳药了。
常雨泽找遍了卧室,再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信步来到书房。晚上来过两次,都见到谢雅琳在里面静静的看书,常雨泽印像深刻。书房里有一台电脑和一张书桌和一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多是学习和工作用的书,书桌上放着几本书,最上面的是考研用的金融学,看来谢雅琳每晚用功读书是为了考研。常雨泽看见书里夹着一张精致的书鉴,随手翻开书,抽出来,书鉴竖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老公,我永远爱你!”感叹号的下面是用红笔画的一个“心”形。常雨法有点小感动,谢雅琳这个女孩子并非是贪图享受的庸俗女人,她有追求,对爱情执著,她肯做郑卫华的情妇可能有不能言说的隐情吧。

常雨泽不忍再打扰这个没有丧失人生目标的可爱的女孩子,匆匆离开,走出老远还想着那张书鉴,“老公,我永远爱你!”,如果换作徐虹,她会在跟奸夫幽会的时候想着这句话吗?

常雨泽一鼓作气又搜查了赵莺和周小燕的住房,依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不过却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三个女人的卧室里都有几条男式内裤,肥大的红色内裤,平角的较多,这说明郑卫华对红色平角内裤有嗜好。三个女人房间里都有至少一条性感的粉红色吊带睡裙,赵莺和周小燕睡房里多了几样性玩具,跳蛋和按摩棒,周小燕的房间里还有几张黄色光碟。三个女人房间里都有伟哥、避孕药和彭祖仙丹,只是没有套子,这说明郑卫华办事不喜欢用套子。

据说有些色官公文包里随时备着套子和伟哥,郑卫华则一定会随身携带伟哥、避孕药和仙丹,既然徐虹是郑卫华的情妇,他们做爱肯定不止一次,在他的别墅里也不会是一次,为什么单单上次在别墅里用套子了呢,是不是当时忘带避孕药了,如此说来,以前他的肮脏液体已经多次射进妻子的身体深处,妻子的身体早已经不纯洁了,而是被肮脏的液体浸泡透了!想到这一点,常雨泽的心就象被利刃猛然刺裂成多块,痛苦的无法言愉。常雨泽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这对狗男女通奸的铁证,然后狠狠的修理他们!

常雨泽又联系上别信哥,他既然举报郑卫华,一定还有更多信息。

“贾科长好,你们检察院调查速度很快啊,该不是要逮捕郑卫华了吧。”

“我们是取得一些证据,但是离抓捕他还差许多。你给我们提供的证据很有价值,我们已经查证他生活作风确实有问题,与几个女下属有长期不正当关系,作为一名党的干部,他已经丧失了起码的党员素质。”

“乱搞女人能定他的罪吗?”

“不行,这只能说明他生活不检点,作风有问题,可以对他纪律处分,但是上升不到犯罪,只有查出他有贪污受贿等犯罪才能定他的罪。另外,你提供的几个人证也不太准确,通过我们这些天的调查,与郑卫华保持不正当关系的只有赵莺、谢雅琳和周小燕三人,徐虹和许娜两人都没有查到问题。”

“不可能,这五个女人都是郑卫华的情妇,都跟他睡过觉。你是不是按我上次提供的地址查的?”

“是的。”

别信哥发过来一个抓狂的小图像,然后说:“我偷偷收集郑卫华的证据已经三四年了,这几年才确认他有几个情妇。你们才查几天?情妇就是情妇,跟老婆是区别的,老婆可以天天日,谁也管不着,情妇就不一样,得背着她们的老公才能日,有机会了日一次,没机会了就得熬着。你说的徐虹和许娜两个女人就是这样,她们得背着老公,瞅老公不在的时候才能跟郑卫华干一场。再说,你们调查的范围也太窄了,男女做爱不需要在家里,也不需要一整夜,搞一个小姐半个钟头就搞完了,在沙发上桌子上哪都行。你们应该对郑卫华全方位调查,他的车里,他住的宾馆里,他的办公室里,只要有情妇跟着,他们随时都可能干起来。”

“你说的不错,我们调查的时间确实有点短,调查的方式也比较单一,我们检察院也有点急,想早点抓捕这个坏官,让他少祸害一点社会。在这方面还希望小别同志多提供线索。”
“那是当然,我恨这个狗日的已经很久了,只要能早点逮捕他,我做啥都行。”

“不过,你说让我们调查他的办公室,有点不现实吧。你不觉得在办公室会情妇太荒唐吗,郑卫华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不能用我们正常人的眼睛看待郑卫华这样的色官狗官,我们认为越不可能的地方越是可能发生的地方。郑卫华在办公室干情妇可能更带劲,老子是银监局的一把手,银监局的女人都是老子的女人,老子想在哪干她们就在哪干她们,想怎么干她们就怎么干她们。他把银监局当成他的后宫了。”

“后面这句话是你臆想的吧。象徐虹、赵莺这样有修养的女人不会随便在单位就跟领导鬼混吧。”

“什么有修养的女人,屁,到床上还不是一个荡妇!我第一次看见徐虹时,她优雅的气质让我崇拜的五体投地,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啊。那时候,她看我一眼我就高兴半天,跟我说一句话我半夜兴奋得睡不着,我对她迷恋得简直是吃饭不香,睡觉不甜。谁知后来,当我亲眼看见她在床上被郑卫华干得嗷嗷叫,我才知道她根本不是我的梦中情人,她不配,她只是郑卫华日日压夜夜日的情妇,一个恬不知耻的骚货!”

“你亲眼见到徐虹跟郑卫华上床吗,在哪里?能不能具体说一下。”

常雨泽心中一紧,飞快的敲击键盘,他想尽快知道这一惊闻的细节。

“算了,我不愿说她太多,毕竟是我曾经的梦中情人,说起来伤感,还是你们调查吧,你们会看到郑卫华跟好多女人上床。对了,我提醒一下,郑卫华的情妇可不止银监局的五朵银花,他在外面还有其他情妇,你们不要漏了。”

见别信哥不愿说,常雨泽没有紧逼,怕逼紧了令他生疑,反正以后有机会从他嘴里掏出详情。常雨泽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他还有其他情妇吗,都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这几个女人都是银监局外面的,跟郑卫华关系不一般,至于是不是情妇关系我调查得不太清楚,不敢确认。她们的名字我就不说了,免得冤枉了好人。有一个女人我确定是郑卫华的情妇,在郑州上大学的一个女大学生,郑卫华去年才弄上手,新鲜得不得了,听说非常漂亮,郑卫华几乎每月都要去郑州会他的大学生情妇。”

常雨泽心想,郑卫华在本市的女人他不好接触,以免打草惊蛇,而外地的女人容易突破,况且还是一个大学生,没有什么阅历,应该更容易下手,就问:“这个女大学生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学校上学,什么专业?”

“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太清楚,好象是姓马,在郑大上学,听说是艺术系的,好象还是艺术系的系花。大家都知道,搞艺术的女生都长得漂亮。贾科长,你们检察院不会跑多么远去查吧。”

“只要能找到郑卫华的罪证,就算是出国我们也会去。放心吧,我们检察院有决心有信心找出郑卫华的全部犯罪事实,最终一定会对他绳之一法。”

“太好了,有贾科长这句话我太高兴了,我相信国家的力量,相信党的力量,一定会把色官坏官收拾干净。”

常雨泽跟别信哥又闲聊几句,说声拜拜下线。通过这次谈话,常雨泽感到别信哥对他更信认了,似乎也更主动透露信息了,但是还是有所保留,他曾经亲眼目睹郑卫华与徐虹通奸的细节就没有交代出来。不急,慢慢来,常雨泽相信到最后一定会把他肚子里的秘密都掏出来,包括他所掌握的徐虹跟郑卫华的所有私情。
正当常雨泽准备对郑卫华进一步侦察时,市信访局一个急电打乱了他的部署:城效乡谢庄村一个姓徐的女人偷偷离开家,估计又去北京上访了。这个徐姓女人是上访钉子户,已经多次上访过了。

常雨泽立即来到市信访局,信访局负责北京截访维稳工作的副局长胡节济和赵陵区主管信访工作的副区长方晋山、城郊乡刘乡长已经备好车,随时准备出发。

2007年起,为了备战08年的北京奥运会,打造安定和谐的首都新形像,中央有关部门要求各省市加强信访工作,本着哪个环节发生哪个环节处理,哪个地方发生哪个地方解决的原则,要求各地方必须高度重视起来,切实处理好群众的信访问题,把群众反映的问题在地方一线就必须解决完,不得让群众带着问题越级上访,更不得进京上访,凡发现地方政府对信访工作重视不够,导至群众进京上访,扰乱社会秩序,影响首都形象的,对该地方政府的主要负责人严肃处理。

归德市为了响应中央号召,特别制订了“归德市信访工作管理条例”。该条例有两个特点:一是主管领导一票否诀制,凡是县级或区级政府信访工作管理不利,导致上访者进京上访者,且被中央有关部门受理者,该县或区级党政主要领导本年度工作不合格,此为一票否诀制;二是高调成立归德市信访维稳工作组,市委书记任组长,市长任副组长,各区县和局级一把手任各执行小组组长。在市信访维稳小组的基础上又成立北京截访维稳分队,分队由信访局、公安局和驻京办组成,市信访局局长任队长,队员由上述三家单位抽调人员担任。由于信访局局长事务较多,无法亲临北京现场指挥截访维稳工作,所以北京截访维稳工作实际上就由副局长胡节济负责,公安局这方面由常雨泽负责,驻京办这块由驻京办主任高红升负责。

北京截访维稳工作流程是这样:发现上访者进京,归口乡镇和区分管领导立即把上访者的信息发给北京信访维稳分队并同时进京,北京信访维稳分队接到上访者进京信息后,派人在中央各信访部门大门外蹲守,发现目标出现,立即把目标劝请到信访培训教育中心,经过培训和教导后,最后由进京的归口区县分管领导把上访者接回属地。

卷二 迷惑

常雨泽并不直接负责对上访人员的教育和遣返工作,但是他的作用也非常重要。由于个别上访人员法律意识淡薄,思想过于偏激,当截访人员阻止他们上访时,他们甚至会武力反抗,而一般政府工作人员没有执法权,对这些冥顽不灵的上访者不能采取强制措施。首都北京,外国人云集,如果让外国友人看到地方政府野蛮执法会大大损害首都形象和国家尊严,所以,由身穿警服的公安人员出面处理此类事件就理所当然,这就变成了公安人员正常执法而非政府人员野蛮执法。

由于归德市政府对信访工作的高度重视和措施得当,几年来没有发生一起上访者进京闹事的,连年被省政府评为信访工作先进地市。为此,省内其他兄弟地市经常来归德市学习信访管理工作的先进经验。信访工作做得好,尤其是北京截访维稳工作做得好,市主要领导对此非常清楚,在年底考评中,北京截访维稳分队的成员都被评为市级先进人物、劳动模范等殊荣,在选拔和提干时,这些成员也都是组织的重点培养对象。可以说,北京截访维稳工作都是各部门的肥差,各部门人员莫不想方设法挤进去。几年来,常雨泽在北京截访维稳分队的地位稳如磐石,常雨泽非常感谢刘局长对他的器重,工作上恪尽职守任劳任怨,每次都是闻警出勤载誉而归,他要以优异成绩回报领导的信认。

常雨泽来到市信访局,立即进入工作状态,拿出手机定位仪,查找徐姓女人的手机方位,显示她在正北方一百多公里处。一个多小时前,一列终点北京的火车刚从火车站发出,从时间和位置看,徐姓女人极可能就在这辆列车上。她的目的无疑是进京上访。

截访维稳分队已经在家休整半个月了,此时接警,立即启程。他们乘坐一辆高档商务中巴车,车内宽敞舒适。
在车内,刘乡长简单通报徐姓女人的情况:她是城效乡谢庄村人,今年四十多岁,在家务农,偶尔出门打零工,不认得几个字,前段时间因为拆迁问题不服乡政府的裁定,告乡政府,两次都是败诉,她不服,就上访,先是市,后来是省,现在开始进京。末了,刘乡长嘟囔说,房子都已经拆掉了,赔偿金也到账了,她还上访个啥,别的村民都能接受就她死犟,放着家的事不料理,一心跑着上访,即便上面同意了,也不会多赔她几个钱,何苦呢。她自己遭罪不说,还连累几位领导跟着遭罪,真是犯贱!

汽车驶上高速路,车速更快更稳,空调吹着凉风,柔柔的催人入睡。

胡局长兴致一惯好,开始在车上讲小笑话,逗得同车的几个小青年笑个不停。

王晓丹是常雨泽的下属,一直跟随他在北京出差,遇到难缠的女性上访者一般就由她出面解决。她是一位漂亮的女孩子,圆圆的脸庞,带着点点婴儿肥,皮肤洁白,扎着一条漂亮的马尾巴,爱笑,一笑两只大眼眯成弯月形,显得非常可爱。她穿着合身的夏式警裙,系着长长的领带,她的着装很严谨,可警服没有给她带来严肃和稳重的感觉,反而别样的妩媚。她参加工作不到两年,一进市局就被局里那些年青同事喜称为警花。现在警察系统不再象往年,女性比例越来越高,但是容貌非常出色的还是不愿从事警察行业。她的爸爸是永宝县的私营煤矿主,钱多,她本来可以有更好的工作,比如其他政府部门,可她一心向往警察,大学上的是警校,毕业后又通过她爸爸的活动直接分到市局。刘局长对王丹比较照顾,让她在控审科做内勤,这份工作比较清闲。因为北京截访工作需要一位女性,王晓丹就开始跟随常雨泽出勤。她性格温柔,对哪些刁蛮的上访者甚至不敢大声训斥,常雨泽经常替她解围。

王晓丹是车上的大美女,所有人都以博得她的笑声为乐趣。

胡局长讲了一个小笑话:两个饺子结婚了。 洞房花烛夜,新郎送走了宾客回到洞房,却发现一个肉丸子躺在床上, 他忙问:“你是谁?新娘哪里去了?” 肉丸子害羞地说:“讨厌啦,人家脱了衣服就不认识人家了。”

方区长也讲了一个小笑话:当父亲去上班时,三岁的儿子突然向母亲告状说:“妈,昨天你不在时,爸爸把女佣带上楼……”母亲就此阻止儿子不再说出去。到了晚上开饭时,母亲温和地对儿子说:“小宝贝,你不是有故事要讲给爸爸听吗?现在可以讲了。” 于是儿子慢慢地叙述:“昨天爸爸把女佣带上楼去,做一件跟爸爸出差时,你和王叔叔做的同一件事……”

刘乡长也讲了一个小笑线发生的真实笑话,据说李咏都笑趴下了! 一对夫妻,猜食品名称,老婆比划老公猜。大屏幕上跳出"馒头"一词 。老婆描述:圆圆的,白白的,能吃的。老公:……抓耳挠腮没想出来。老婆继续描述:就是白白的,软软的,你昨晚上还吃来着! 老公看来是急坏了,脱口而出:“咪咪!”

这些小笑话都带点黄边,趣味但不低级,引得车上阵阵笑声。王晓丹笑得最甜最好看。

胡局长怂恿常雨泽也讲个笑话。常雨泽借口头疼,靠在椅背上假寐,他实在笑不出来,满脑子里都是妻子和她上司的肮脏事情,不解和愤怒塞满了他的胸膛。临出发时,妻子正在单位上班,打电话给他送行,虽然话语依然充满深浓的关心和柔情,可是,他总感觉她的语气里还带有另外的意味,那是放松的得意的语气,他出差了,她终于解放了,她又可以跟奸夫随意鬼混了。

一路上,常雨泽心事重重,不苟言笑。

来到北京,截访维稳小组一行入住新泉宾馆,驻京办的高主任已经在宾馆等候多时,他请大家在宾馆简单吃了晚饭,然后各自回房休息。新泉宾馆是市政府在北京的接待处,凡是市里到北京出公差,主要是截访人员,大多入住新泉宾馆,当然,市里的各部门领导不会住这里,他们嫌这档次低。

火车也是下午才到北京,这时候中央信访部门都快下班了,徐姓女人不可能下火车就直奔信访局,她会在京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到信访局。她的手机没电了,信号断了,截访人员无法查找她的住宿地点,只得等到明天。
第二天清早,常雨泽等人草草用过早餐,驾车来到西城区西黄城根9号国家信访局门外。他们来到得早,可是有更多人来得更早,信访局的大门外早就排了几百米长的队伍,这些都是全国各地的信访者,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衣着多不体面,不过无一例外他们精神焕发,眼睛里喷射出激情和热切,就象虔诚的信徒来到了圣地,即将面对神的光耀。

刘乡长仔细辨认,队伍中没有徐姓女人。但是,常雨泽一行人的出现也让队伍发生小小的慌乱。常雨泽身着警服,这是截访者的常见形像。其实,常雨泽等人并不是唯一,还有其他省份其他地市的截访者,他们就象电影中的特工人员,警惕的搜索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任何人都可能是他们的截查对象。

队伍太长,人员进出很频繁,常雨泽等人就兵分多路,分别监视队伍的几个部位,有情况就电话联系。

上午十点十分,刘乡长电话急报,徐姓女人出现了!她从一个小胡同钻出来,挤进上访者队伍。

刘乡长看见徐姓女人就象见到亲人一样,走近她拉住她的胳膊说:“徐大姐,你怎么又跑北京来了,咱在家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你的事情乡里一定给你办理。”

“你们当官的说一套做一套,就俺家房子那点事,几年了也不给办,哪个部位也不给个说理的地方,我就是要来北京,我就不信天底下没有清官。”徐姓女人非常激动,说话的嗓门很大,她似乎想让全北京城的人都听听。

“办,办,咱回去就办,我们乡里的干部就是给老百姓服务的,老百姓的事情一定要办好。走吧,咱先回家,你不想想,你就是来北京上访了,北京还不是把案子打回去到地方处理。”刘乡长边说边与另一个区干部架着徐姓女人的胳膊往外拽,他们的车就停在街道边。

“你们不能拉我,我懂法,你们没有这个权力,我没有犯法,我有自由,我想来北京就来北京!”徐姓女人激烈反抗。

“你不要在这里撒野,你看你这形象,来北京给咱家乡丢脸啊。你说我拉你违法,公安局的也跟我们一块来了,公安局的拉你不违法吧。”刘乡长一把夺过徐姓女人的手提袋,递给常雨泽。

常雨泽接过手提袋,看到里面有厚厚的打印材料,还有两袋方便面和一根火腿肠,她可能是匆忙进京,连饭也顾不得吃,饿了就啃方便面。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农村妇女让常雨泽觉得既可怜又可恨,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市里解决吗,非得跑到北京来。

其实,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信访的处理程序,即便她把上访材料递交到国家信访局,国家信访局受理后还是退回到原地解决,也就是说上访者的问题还得在上访者家乡解决,上访材料不过是兜个大圈子最后又回到原地吧了。但是麻烦就在国家信访局的受理,只要国家信访局受理了,就意味着地方政府对信访工作重视不够,没有解决好群众反应的问题,政府部门工作不力,地方领导最怕上级对他们的工作不满意。所以,不管哪个地方政府对进京上访都很忌讳,都想方设法阻止他们进京上访。象常雨泽他们这样的截访方式还算温和,据说有个别地方干脆采取武力,看见进京上访者直接抓进车里,强制押解回乡。

徐姓女人最终抵不过几个男人的力量,被送进金杯车里,车门关上,她的叫声再也传不出来。

就象一颗小石子投进水面,在上访者的队伍激起一点点波澜,接很快又恢复平静,在这条街道上,每天都会上演几起截访者抓捕上访者的猫捉老鼠游戏,人们早已经司空见惯,麻木了。

徐姓女人被送到新泉宾馆附近一所大院,里面是归德市在京办的上访者临时培训班,用来给进京上访者做思想工作并劝其回家的场所。高主任负责培训班的日常运转,胡局长负责给上访者做思想工作,当然,培训班聘有专门的人员和培训老师,具体工作都由这些人打理。

截访工作圆满完成,方区长很高兴,晚上宴请北京截访维稳分队。方区长请客,高主任定的酒店,洪光酒店,主打信阳菜,高主任与店老板较熟,平时一般档次请人吃饭都是在这家酒店。
酒店服务员都认识高主任几人,见他们进来就领到豪华大间。

酒不是名牌,但是好酒,宋河大曲,政府特供,至少二十年以上的陈酿。

白天的截访工作很紧张,有压力,工作结束后喝酒就是减压的最好方式。

胡常高几人长期合作,都是熟人了,方区长也几次进京,打过交道,所以很快就喝入状态,猜拳行令,非常热闹。与高主任、胡局长春风得意逢赌毕赢不同,常雨泽明显状态低迷,猜拳时连连输给对手。

“老弟,喝酒时啥事都不要想,喝酒想事最伤身体。”高主任眼光机灵,看出常雨泽心事重重。

“老弟,才离开家一天,不是又想漂亮弟妹了吧。”胡局长也打趣说。

高红升和胡节济都比常雨泽年长,私下里二人都喊常雨泽老弟。

“瞧节济哥说的,我又不是才结婚,都老夫老妻的,有啥想头。我们就在这住几个月比比,看谁先想回家。”

“那到是,要是真在这住上几个月,你不想弟妹我倒是想你嫂子了。”

“胡局长想哪个嫂子,二嫂还是三嫂?”刘乡长快人快语插话说。

“注意影响,注意影响,这里可有女同志在场。来,常科长,我也跟你喝六个酒,酒是好东西,一喝酒啥事都不想了。”方区长也向常雨泽发出挑战,喝酒就是这样,你越熊别人越想跟你喝。

猜拳六个酒,常雨泽连喝了四个,最后两个还是方区长让他的。

高主任在常雨泽左侧坐,凑近他耳边小声问:“老弟,你平时可不是这样,我和老胡根本划不过你。该不是你跟弟妹吵架了吧?”

“常科长跟嫂子关系好得很,他们才不会吵架呢。”王晓丹抢话说,她见过徐虹,漂亮、高雅,待人亲切,她觉得常科长跟徐虹就是天生的一对。

“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夫妻之间的事情复杂着呢,夫妻关系好不见得不吵架,就我跟你嫂子来说,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吵架不止上百次,到现在都老了,脾气不改,说不准哪个小事又会大吵起来,呵呵,不过我们两口子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不记仇。”高主任一边拿他的人生阅历给王晓丹上课,一边劝慰常雨泽,“两口子没有不吵架的,人一辈子谁不遇到几件烦心事,关键是要做到吵了再和,和了再吵,这样两口子才能在磕磕碰碰中越过感情越深。”

“红升,我听说你跟弟妹吵架都是你先拿刀子,看起来你还有一手,知道先下手为强。”胡局长笑话高主任。高主任的老婆生得很壮实,形象很凶很猛,任计生委副主任,明议上副职,实际上比一把手还强势,高主任有点惧内,他情愿长驻北京也不愿回家,为这,胡局长没少开他的玩笑。

“胡哥说的还真不错,我跟我老婆的关系哪可是打出来的,越打越粘乎。”高主任一边自嘲他自已,一边又把话题转向常雨泽,“雨泽老弟,在这方面你可不要学我,我跟你嫂子吵闹惯了,打一架也算不得什么,你跟弟妹可不一样,平时太恩爱了,连吵个嘴也觉得难受,所以,你真要是跟弟妹闹矛盾了,可得赶紧跟她解释。弟妹真没得说,又漂亮又通情达理,你要是跟弟妹吵嘴,我跟老胡可是不会帮你。”
“多谢红升哥关心,我跟我媳妇真没啥。今天状态不好,可能是我来的时候有点感冒,昨天夜里睡觉窗户没关,估计让风吹重了。”

常雨泽心想,他还是历练不够,城府不深,心里有什么想法,立即都写到脸上了,不象高主任、胡局长那样,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脸上都是弥勒佛般笑咪咪的,让人永远看不够。

常雨泽强打精神陪他们玩下去,结果越喝越多,终于撑不住,靠着沙发扶手睡着了。迷迷糊糊间,王晓丹把他送回宾馆。

王晓丹给常雨泽沏了一杯开水,拿了几粒药,端给他说:“常科长,喝口水吧,我带了感冒药,你先吃了吧。”

常雨泽酒醉心不醉,接过茶水和药片,谢了她:“谢谢,你回房休息吧。”

“你要是感到难受就给我打电话。我过来给你倒水。”屋里开着空调,王晓丹细心的给常雨泽拉上毛毯,在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笑着说,“记得把药吃了啊。”

常雨泽觉得心中暖暖的,王晓丹让他想到了徐虹,每次喝多酒回家,都会受到徐虹的教训,同时是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惜,以后这样的甜蜜感觉再难寻找。

常雨泽清楚他喝得并没有到量,酒劲刚开始起性,如果在以往,正是他在酒桌上大杀四方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酒喝得不多,醉意来得倒快。常雨泽接连喝了几杯绿茶,始终不能压制旺盛的酒劲,满脑子都是妻子出轨的肮脏画面,以往,临睡前常雨泽都要跟妻子打一个缠绵电话,相互调调情,让梦里增添一些甜蜜的色彩。

现在,妻子在干什么?是看电视,哄露露睡觉,出去健身,还是跟那个混蛋王八蛋一块鬼混!常雨泽信手拨通手机。

拔通的号码不是妻子,而是北京的一个朋友徐安宁。前些年,常雨泽参加了公安大学组织的青年干警在职研究生学习班,徐安宁正是常雨泽学习班结识的同学。徐安宁在公安部任职,现在是二级警监警衔,是一个性格非常开朗的人,他在公安部工作时间较长,接触的大案比较多,经常在课堂上给同学们讲解和分析案例。徐安宁思维清晰,罗辑能力很强,总能把一些复杂的案例分析得明白透彻。学习期间,常雨泽向他请教过很多问题,徐安宁很热心,热情的帮他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有时会提出很独到的建议,这些建议在教材中根本找不到。

进修结束后,两人也经常联系,保持了很好的交情。

这几年,常雨泽在北京负责截访维稳工作,与徐安宁见面的机会更多了。徐安宁比常雨泽大十来岁,常雨泽尊称他为徐哥,两人是忘年交的哥们,关系不错,私下里经常一块出去喝酒。

“徐哥,在家没,有没有时间出来坐坐?”

“又来北京了。好的,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们还在那个酒吧见面吧。”

“好的,我现在就去,你等我。”

三里屯,月色酒吧,这是两人经常聚会的地方。这里的音乐舒缓,来此消遣的人多以政商两届中年男士为主,所以没有过多的吵杂喧嚣。

常雨泽和徐安宁都是老朋友了,简单寒暄一番,要了两杯酒,开始聊起来。

徐安宁一眼就看出常雨泽脸色不佳,关心的问:“兄弟,你给我的感觉似乎不太好,好像很疲惫,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徐哥,我的确遇到一个头疼事,一个大麻烦。”

“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分析分析。”

对徐安宁,常雨泽不想隐瞞什么,他是一个很值得信赖的朋友,他的对社会人生的洞彻,身居高位而不骄,洒脱随意的性格,这些都值得常雨泽佩服。

在香烟和红酒的消耗过程中,常雨泽将妻子出轨的事情全部讲出来,甚至连一些让他觉得无地自容的情节也没有隐瞒。徐安宁一直在静静的聆听着,表情也随着常雨泽的讲述改变,时而惊讶,时而气愤。在常雨泽将事情全部讲完之后,他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看来你还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想不到弟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年你和弟妹结婚,我还喝过你们的喜酒。弟妹长相美丽,本科学历,家庭出身优越,你和弟妹怎么看都是无法挑剔的完美夫妻,前前后后,我见过弟妹几次,她给我的印象都是端庄大方,不象是生性轻浮的女人,真让人无法理解。”

“我也是非常迷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想个解决的办法”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可不能给你什么好办法。” 徐安宁善意的笑了笑,“要是案件还好说,我可以卖卖老,你得弟妹之间的矛盾我可是无能为力。”

“那你总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吧!”

徐安宁微笑着诚恳的说:“这样到是可以!我给兄弟的建议只有一句话‘就此为止,全当是一场噩梦,让它过去吧’。”

常雨泽摇摇头,他明白徐安宁的意思,他希望他以家庭和睦为重,不要执着于妻子的一时出轨。但是,他做不到。

首先他不会原谅虹的不忠,如果是虹被强奸了,他甚至还不象这样愤怒,因为她不是自愿的,但事实是她自愿与别的男人上床,并且是在家里的床上,这说明她跟别的男人做爱时根本就没有想到他;

其次,他不相信妻子仅仅是一时失足,一次出轨,她既然能在家里跟别的男人上床,在其他地方估计做的次数更多。

最后他不相信妻子会幡然醒悟,主动收手,在他回家的那些天,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对出轨的事情刻意隐瞒,她极力表现得一切如常,她既然不坦白,就意味着她还会继续做下去。

所以,当务之急,他要仔细梳理妻子出轨的前因后果,找到确切的证据,让妻子不得不低头承认丑事,让那个老奸夫不得不认罪伏法。

徐安宁慢慢啜饮一口酒,淡然说:“我算准你有这样的反应,你不会罢手的。凡事有因就有果,弟妹既然出轨,前期肯定有长时间的量变过程,否则她不会背叛你们十多年的恋情。老弟,先从你自身找找原因,前一段时间,你是不是与弟妹吵过架,闹过矛盾,关系搞僵了。”

“没有,从结婚到现我们没有吵过一次嘴,平时我非常宠爱她,我感到她对我也非常关心,问寒问暖,很体贴。”

“你是不是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让她发觉了,呵呵,老弟年少英俊事业有成,对女人有很大杀伤力啊。”

“徐哥冤枉我了,你也知道,象我们这样的工作,娱乐场所接触很多,靓女美妹见过的数不胜数,可是,除了洗澡、唱歌时与那些女人逢场作戏外,我没有搞过一个小姐,找情人的事更没有我的份。说实话,徐虹非常漂亮,在我眼里她是全中国最美的女人,跟她的漂亮和气质相比,即便那些大明星我也感到庸俗不堪。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也对我说过,她绝对相信我。”

“这样说来,你们夫妻俩在感情上没有出现危机,彼此深受对方,那么,生理上呢,通俗一点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弟妹正是虎狼的年龄,老弟你在那方面是不是有点力不从心,不能满足弟妹的需要?”“这不可能,你要说我的体力与二十来岁时相比确实差了一点,不过在那方面并没有降低多少,我们每星期都能做一两次,基本上能让她达到高潮,在这方面她从来也没有抱怨过。”

“你是不是经常出差?”

“这两年来京上访的比较多,我出差次数相对多些,可每次出差时间都不太长,最多也就是月把,并且回家我后就加倍补偿她,我感觉她不象是一个月就受不了的女人。”

“从这些分析来看,弟妹的出轨原因不在于你们夫妻关系出现了危机,也就是说可能不是你的因素导致的。弟妹出轨可能是她自身的因素,比如,品行轻浮,爱慕虚荣,贪图财富,迷恋权势,或者是屈服于她领导的权威之下。”

“不,可以说徐哥你罗列那些缺点她都没有。她品行非常好,她行事端庄,不贪财,以前逢年过节,有人到家给我送礼,不管是好烟好酒还是封好的钱,都让她扔了出去,我的朋友和同事都知道,她更不迷恋权势,她常给我说,踏踏实实工作,多做有益的事情,能升官最好,不能升官也没什么懊悔,她是学法律的,曾当过律师,凡事喜欢较真,按法办事,据我了解,她没有怕过谁,她的信条就是法律大于一切。

我和她中学就认识,我对她非常了解。她父母也就是我的岳父岳母都是军转干部,在我老家那小地方来说她就是高干子女,她从小生活条件就非常优越,她的家教很严,虽然是高干子女,但是她生活中没有一点傲气和骄气,她在中学时候就是深受老师和同学喜欢的明星人物。她做律师时曾经帮人打过几场官司,与她对手的律师都说她口材非常厉害,不好惹。由于学法律的原因,她做事非常理性,坚持原则,动不动就爱跟人辩论,在家里如果我跟她发生了争执,最后一定是我败下陈来,抛开我宠她不说,我确实辩不过她。”

“这样看来,问题可能不在弟妹身上,应该在她领导身上。你应该调查过他吧,不会没一点线索吧。”

“是的,我对他进行了初步调查,可是我越调查越迷惑,一个又胖又丑的老男人,竟然同时霸占了五个最漂亮的手下,徐虹也只是其中之一。这五个女人对他都很迷恋,在性欲方面可以说任他为所欲为。他有什么魁力同时让五个女人死心塌地做他的情妇呢?”

“呵呵,这又是一个贪官包养情妇的故事。据有关统计表明,近几年被查处的贪官中95%都有“情妇”,剩余5%的贪官不是没有情妇,而是这些贪官的私生活特别隐蔽,他们的情妇没有供出来没有查出来而已。可以说百分百之百的贪官都有情妇,而凡是养情妇的官员百分之百有非法收入。单靠国家发的那点工资绝对养不起情妇,情妇是最烧钱的奢侈品。从官场的实际情况说来,贪官没有几个是年轻帅哥,都是又老又胖的糟老头子,他们吸引情妇的魁力不是靠身材和脸蛋,而是靠手中的权力,他们手的权力能给情妇带来票子或位子。”

“这我相信,郑卫华肯定是贪官,肯定有非法收入,他能包养五个可能比五个还多的情妇,花钱肯定不是小数。他在金融系统工作多年,活动能力很强,市里一些贷款项目别人跑半年也批不下来,他出面就能搞定,这中间收的好处肯定不少。可是,徐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没有理由看中他手上的那点小权力。首先,她不缺钱,我和她的工资加外块每年也有小百万,这些钱足够她过上高档生活,并且她对更多的钱没有欲望,她的生活很小资但是不奢侈;其次,她不缺权,她爸爸也就是我的岳父是市法院的院长,在市里是响当当的人物,比她领导厉害多了,她从没有受人欺负过,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再说我又在公安系统上班,多少也认识一些朋友,在归德市,黑白两道没有人敢惹我们;第三,我和她恩爱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我在感情上和性生活上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为什么啊,她会背叛我,跟那个老东西鬼混,我实在不明白!”

“兄弟,你必须先冷静下来,跳出你的狭隘思维。你不用自责,你不用再从你和弟妹的身上查找原因,而应该从弟妹和她领导身上查找原因。从我的了解来看,弟妹是比较注重自身修养的女人,她应该不会轻易失身于别的男人,更不会甘愿做别人的情妇。所以,现在最大的疑点在她领导郑卫华身上,应该是郑卫华主动勾引弟妹,然后用手段慢慢钝化弟妹,弟妹失陷在婚外情的刺激中,由开始时的警惕到放松警惕,弟妹不知不觉就变成他的情妇。我们查案往往先从罪犯的犯罪动机查起,对于郑卫华来说,他的动机就是好色,好色是男人的本性,你我都喜欢美色,本来无可厚非,可是,当一个男人的色心无限膨胀时,就出问题了,这样的男人只要看上某个女人,又有机会接触这个女人,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他都想碰,都敢碰,你也看过网传的新闻,一个小小的乡镇干部,色心上来敢搂抱宋之祖英,人家宋之祖英可是少将军衔,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倍。
从你的调查来看,郑卫华估计就是这样一个色胆包天的人,当他看到漂亮的弟妹时,他的眼里只有欲望而没有理智,你在公安局上班的身份,弟妹老爸法院院长的身份,此时在他眼里都不存在了。而弟妹恰好又在他手下上班,这就给他作案提供了充足的时间和机会,他一定设计了非常高明的手段,一次上手或者慢慢勾引弟妹,最终把弟妹发展成他的情妇。”

徐安宁的分析让常雨泽耳目一新,这些天他一直深深自责,总觉得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导致妻子出轨,听了徐安宁的分析才有所解脱,他有所明白,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郑卫华那个混蛋。可是,常雨泽还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妻子那么优秀,怎么会轻易委身于那个老男人呢?

“多谢徐哥指导,这些天我痛苦的想死,听了徐哥的分析我茅塞顿开,根本原因都在郑卫华这个混蛋身上。不过,我还是纳闷,徐虹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她怎么会有缺陷让那个混蛋抓住呢?”

徐安宁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提起另外一个案例:“去年咱们公安系统第一案你该了解吧。”

“是的。”常雨泽对此比较了解,市局还专门下发文件让所有警员学习。2009年,公安部原党委委员、原部长助理郑少东因涉黄光裕案,被“双规”,后被撤职,贪污受贿3000万元,死缓,他的情妇公安部“第一警花”王菲也被双规。

“咱们抛开该案的其他情节,只看郑少东和王菲的关系。王菲最初在汕头公安局任职时已经非常出名,人称汕头市公安局第一警花。当时汕头有许多大富豪都看上了她,想娶她为妻,其中不乏有钱的富二代。可是,王菲并没有留在汕头当阔太太,而是挂上了郑少东,跟着他一步步的在公安系统往上爬,最后成了公安部的第一警花。如果单从正常生活的角度考虑,王菲嫁给一个富二代肯定比做郑少东的情妇强,为什么她没有做呢?

我们都学过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人的需求是渐进的,从下到上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大部分女人都希望能嫁给一个有钱的丈夫,直接过上阔太太的生活,可是还有少部分女人有自己的思想,喜欢通过个人的努力最终达成心愿,对她们来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特别有成就感。王菲就是这样的女人,她做郑少东的情妇能在公安系统出人头地,能够完成人生的最高需求,也就是自我实现的需求。

我猜弟妹也是这样的女人,她不喜欢借助她老爸的权势,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发展自我,放在她单位来说,她希望在单位做出成绩,得到领导的赏识。你和你岳父对弟妹来说都是外在的,你们对她的成就感没有直接影响,而她的领导能对她的成就感产生直接影响。我猜郑卫华可能是在工作方面慢慢拉近与弟妹的距离,慢慢消除弟妹的戒心,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最终发展成情人关系。你再想想我们小时候,不管父母如何表扬我们,都不如老师对我们说一声好。”

常雨泽的思绪慢慢理清了,徐安宁似乎触摸到了关键,回想妻子以往的表现,正好切中他的分析。徐虹现在是银监局综合科的副科长,主管法律事务,她对工作非常认真,从来没有搞过特权迟到或者早退,当天没有做完的活必须加班做完,如果某个案子处理完了,她会非常高兴,有时还给他显摆显摆,对于局里给她安排的事情,她总是尽心尽力完成。她在银监局的口口碑很好,归德市整个金融系统与徐虹有过接触的人没有不赞成她的,她不是靠后台和漂亮,而是靠实实在在的工作成绩得到大家的肯定。

以前,常雨泽对妻子的工作并不重视,认为她工作很清闲,纯粹是找个事做做,所以从没有在工作上鼓励过她,而是经常说她别上班了他来养家的话。徐虹就象一个非常听话的小学生,老公和爸爸给她带来的地位和财富都是无足轻重的,她的领导每一个肯定和表扬都让她欢欣不已,而郑卫华就象一个居心叵测的坏老师,利用下属对领导的信认,慢慢伸出他的罪恶的之手,最终侵犯了听话的“好学生”。

徐安宁接着说:“对于男人来说,相貌并不是主要的,男人的魁力在于力量,而权力是人类最大的力量,权力就象是一副魔力药水,可以让一个糟老头子变得的阳光帅气魁力四射,美女迷恋英雄,对这样有权有势的成功男人都趋之若鹜。对于你来说,郑卫华是一个丑陋庸俗的糟老头子,而对弟妹来说,郑卫华可能是一个阅历丰富气宇轩昂的情人。郑卫华之所以能霸占五个漂亮的女下属,单凭强权肯定不行,他自然有他的优点和特长。”
“徐哥,你认为我是不是该围绕郑卫华查下去,看他靠什么骗取女人?”

“老弟,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忠告?”

“徐哥说。”

“就此打住,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弟妹现在就象走钢丝,如果你扶她一把,她可能会平稳着陆,否则你们的爱情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我看弟妹内心是深爱你的,她跟郑卫华私通可能是一时激情,激情过后,她会更在意你们现在美满的家庭。”

“你是说让她我白白送一顶绿帽子,我还追查也不能追查?”

“你也在官场混了这些年,应该明白现在的社会,整个官场都充满了乌烟瘴气,哪一个官员屁股沟里不夹着屎,哪个官员不好色,所谓大官挑着玩,小官陪着玩,各玩各的乐趣。我知道老弟洁身自好,没有粘染好色的坏习性,可是你不能保证其他男人都象你一样,弟妹在银监局碰上了郑卫华,如果换在其他单位,说不准会碰上钱卫华、孙卫华。在看近期发生的各级官员的贪污案,每个贪官背后都一个几个甚至几十个的情妇,每个情妇背后都牵连至少一个家庭,每处理一个贪官,往往意味着几个几十个家庭要遭殃。你不能怪郑卫华,更不能怪弟妹,你要怪只能怪肮脏的官场文化,是整个社会风气把人变坏了,你能跟整个社会对抗吗?”

常雨泽无语,默默喝着洋酒,嘴里苦苦的。可是,让他乖乖的戴上这顶绿帽子,他做不到,那不是他的性格。

每天的截访工作都是如此,紧张而枯燥乏味。

闲暇之余,常雨泽打开电脑,点开那个专用QQ,看见别信哥的图标灰灰的,他不在线。常雨泽打出一行字“你有新的情况没?”,想看看他是否在隐身,考虑半天没有发出去,删掉了。

百无聊赖至极,常雨泽试探着在百度上打出一个关键词“官员绿帽子”,他想弄明白一个道理,为什么象妻子那样的官太太们都喜欢玩出轨。网上很快出现检索结果,一篇热门文章“官员为何成为‘绿帽子’的主要人群”。

文章从一则小故事引起:昨日晚上,一帮朋友在一起喝茶,刚到十点,一位官场的朋友就要离开,说要回家陪老婆了,我们取笑他是否怕老婆,他说如果再晚点回家,怕老婆红杏出墙。我们大笑起来,他却一脸正经的说:“现在的官员基本上都被戴绿帽子,而且职位越高戴绿帽子的可能性越大,市长都戴绿帽子,何况我们,所以,小心点为妙。别看他们在人前一幅亲热样子,那是演给别人看的,背后,老婆却给他们戴绿帽子,是当前官员老婆最喜欢做的事情。”说完急匆匆的回家去了。

文章开始从历史上引经据典: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这是中国的光荣传统,别的官员不说,因为他们的私生活也很少被历史记载,皇帝是中国过去最高的官员吧,他们的权力没有人能够比,嫁给他们的女人享受的荣华富贵那也是天下女人都向往的,但纵观中国的皇帝,恐怕很少没有被戴“绿帽子”的,就连中国封建时代的开创皇帝秦始皇嬴政据说就是私生子;封建时代结束的前一位皇帝光绪也据说是慈禧偷情后生下的;最后一位宣统皇帝连自己的最后一位老婆也守不住,坚决要求离婚;而且中国历史上最辉煌的朝代唐朝第二位皇帝李世民,那是相当精明也是被中国历史传颂的一位皇帝,都避免不了戴绿帽子的命运(武则天就与其子偷情),何况其他的皇帝。整个中国的封建时代,一前一后辉煌时期的皇帝都是如此,这也许能够充分说明官员确实是“绿帽子”的主要人群,皇帝既然有如此命运,何况下面的官员,当然更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接着文章说到现实社会,分析官员为何会成为“绿帽子”的主要人群,主要出于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官员把家当“宾馆”,老婆就在“宾馆”接客人。中国的许多事情,在办公室谈不好,但在酒桌上能谈好,在茶楼里能谈好,在洗浴场所能谈好,在夜总会能谈好,所以,中国的官员,在办公室工作的时间不多,但饭局却不少,所以,官员很少回家吃饭、喝茶的时间很多,所以,上午去喝茶的人很多、下午去洗浴场所的次数很多;晚上去夜总会的次数很多,所以,茶楼、洗浴场所、夜总会之所以火爆,主要是我们这些官员拉动的,这也是响应拉动内需、促进消费的号召吧,所以,有些官员干脆把工作场所设在洗浴场所。但这样一来,家庭就成了他们难得惠顾的“宾馆”,有时即使回来一次,也没有精力侍候老婆了,因为精力都留在了外面,把自己的老婆孤零零的丢在“宾馆”内,寂寞的老婆不可能就这样守着自己的老公,只要在“宾馆”内接待客人,官员吹嘘的“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主要原因是家里红旗大概也有如此营养的原因吧。

二是官员在外面包二奶,作为回报,老婆在家里养二爷。现在的官员,没有包二奶、养情人大概象熊猫一样稀少了,据纪检部门统计:倒下的官员有95与二奶、情人有关。但现在是男女平等的时代,你老公在外面包二奶、养情人,我老婆难道就不能找鸭子包二爷吗?尤其现在的夫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官员老公在外乱混,我老婆也不是吃素的,谁怕谁,你有老母当后台,我有老爸在后面,你敢在外包二奶、养情人,嫖妓女,我就敢找鸭子包二爷。这样的例子很多,只要认真查找每个人身边都有许多。

三是有些官员为了自己的升迁,主动去戴绿帽子。官员要提拔,官场的潜规则其实就是钱和美色,但有些领导财色兼收,既收了你的钱,又看中了你老婆,有些官员一咬牙,除了送钱,也做老婆的思想工作,把老婆孝敬上司。另外一些官员早就与下属老婆有一腿,但下属为了自己的官运,睁只眼、闭之眼,乐意戴顶绿帽子,就连当年蒋介石为了其政治前途,最后关头也要把宋美龄送到美国去的道理是一样的,何况现在的官员同样为了自己的仕途,戴顶绿帽子又何妨呢?

四是夫妻同为官场之人,戴绿帽子的可能性就更大。原浙江某官员一句话说得好:“男人提‘钱’方进步,女人‘日’后才提拔”。夫妻都在官场混,都想往上爬,都在用尽潜规则,戴顶绿帽子自然成为正常,原江苏徐州某副书记兼组织部长就将本市内100多名想提拔的女官员潜规则了,而且还要自己掏腰包订宾馆,要请这位组织部长临幸,甚至让他把自己奶头咬破了还要陪着笑脸,这其中肯定包括夫妻都在官场内的情况。

五是夫老妻少成官场时髦,但时髦之后岂能阻挡老娘的风骚。现在的许多官员,在得志之后,一脚踢掉自己的黄脸婆,所以,官场有句流行语:“男人四十一枝花,升官发财死老婆。”所以,一些官员的老婆能自己死去是最好的结局,否则,你将被你的所谓老公踢出局,这些“得志”的官员仗着自己有权有地位又能捞钱,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做自己的老婆,所以,有些官员一生娶二到三个老婆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如广东某法院副院长就在他53岁之际,迎娶了他的第三任妻子,一个年轻美貌的博士生。但当官不是一辈子,只是几年或十多年的风光,在这期间,你要么进监狱,平安退居二线是你的侥幸。而这些年轻的老婆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当年嫁给你不是你这糟老头有什么魅力,是看中你手中掌握的资源,现在,你进了监狱,妈的,糟蹋了老娘的青春,现在,给你戴绿帽子是尊敬你,把你踢出局是最正常不过了,因为我又看中了另外的官老头;即使你万幸退居二线或退休,但你风光不再,没有了资源,光靠那些死工资过日子,尤其是你的小弟早就没有用了,老娘我还年轻,你的小弟已经满足不了我的小妹,给你戴顶绿帽子是你当年自己的选择,当年你就应该预见有今天。我们经常看到有些老头被自己的老婆打得做鬼叫,十有八九都是老夫少妻惹的祸。

仔细看完通篇文章,常雨泽再对比自身和妻子,觉得文章写得有点扯蛋,原因分析得太简单太武断了,就拿他的案例来说,妻子出轨似乎与这些原因都靠不上边。如果说非要往上靠的话,他经常出差可能是原因之一。但是,他出差时间并非很长,最多也是三十来天,况且,小别胜新婚,每次出差回去,妻子对他特别温柔,晚上,他跟妻子总是激情四射,远比多日在家更兴奋更刺激。妻子对他出差并没有怨言,反而很支持他的工作。如果说是因为他长期出差导致妻子出轨,他可以换掉这份差使,天天呆在单位,夜夜陪着妻子,事实上,徐安宁的分析更科学,他的这顶绿帽子并不是因为他与妻子聚少离多造成的,而是郑卫华那个贪官色官用奸谋诡计强加给他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混蛋!

现实生活非常复杂,远不象网上写得那么简单。
对于徐安宁所提到的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常雨泽经过认真思考,有了更独特的认识。郑卫华是银监局的一把手,在局里呼风唤雨无人能及,在市里也是左右逢源,屡建大功,市内一些重大工程贷款和支农贷款都是跑下来的,市委秦书记对他非常器重,市委常委的内部会议也往往让他参加,他的房子和票子不知有多少,这些钱可能都已经洗干净了,他可以任意使用,他的女儿已经取得美国国籍,他的老婆也已经定居美国,从这些方面来看,他的人生需求应该到了自我实现的需求,人生最高层次的需求,可是,为什么他不更进一步,追求更加高级的人生目标,反而是沉迷于最低层的生理需求呢?

马斯洛说“性”属于生理上的需求,是低级的需求。郑卫华不在工作上更进一步,而是回到原点疯狂的追求“性”事,工作不再是工作,而是玩“性”,玩高质量的“性”,玩更多的“性”。再看那些犯案的省部级官员,他们大权在握,威震一省或一方,地位如此之高,绝对已达到人生需求的最高层次——自我实现的需求,为什么这些省部级大员没有进一步拔高他们的人生需求,反而掉头沉迷于最低级的生理需求呢?这些省部官员哪个没有几个几十个的情妇,哪个不是互相攀比谁的情妇最多,谁的情妇档次最高。马斯洛的需求理论是不是出错了?人到自我实现的需求之后就到了顶点,顶点过去就又回到了原点,即自我实现的需求之上就是生理上的需求。生理需求与自我实现的需求首尾相接构成一个圆环,从最低级到最高级然后再从最高级回到最低级周而复始无穷无尽的循环。

是的,一定是这样,人不能脱离人的本性,人的最低级的生理需求其实就是最高级的社会需求,人的最高级的社会需求其本质就是最低级的生理需求。

当他推论出这样一个荒谬的结论,连他自己都想笑,太有讽刺意义了,那些贪官们都在台上讲得冠冕堂皇,实质上他们骨子里龌龊无比,他们的崇高理想不再是“为人民服务”,而是退变成了“为美人服务”。

常雨泽接到一个电话,高敏打来的,给他辞行,她今天要去广州上学去了。

高敏是他家的小保姆,露露满周岁时她过来,她家是兰马县农村的,上到高二时,因为家里还要供应两个弟弟上学,没钱读下去,退学了。小姑娘模样清秀,做事认真,又能吃苦,她起初的工作主要是照看小露露,但是她很勤快,打扫卫生、洗衣、做饭,这些活她都抢着做,简直是全职保姆。常雨泽刚开始给她的工资是包吃住每月一千三百元,见她懂事又勤快,就涨到每月两千元。这个工资收入在归德市保姆行业是最高的。常雨泽和徐虹都很喜欢高敏,没有拿她当下人看,就象自家小妹一样对待她。露露也非常喜欢这个小姨姨,她上幼儿园后接送都是高敏负责。常雨泽已经打算好,等露露上小学后就不再让高敏当保姆,给她找份正当工作,帮她物色一个好小伙,组建一个美满家庭。

只是,这个事情提前发生了。在他的门店玉洁足浴保健中心有一个男技师,叫张锋,看上了高敏,频频追求她,这个小伙子也是农村出身,长相很一般,身材不高,黑黑瘦瘦的,但是人品不错,为人老实,足疗技艺高超,嘴巴还很甜,不知怎样就把高敏说动了心。很快,两人就确立恋爱关系,进入热恋状态。张锋非常爱高敏,听说她是高中生,对不能上大学一直耿耿于怀,就决心帮她圆大学梦。他帮她联系了一家职专,不是正规大学,只要花钱就能上,但是毕业后照样颁发大专学历,他替她付的学费。今年初,小敏已经透露出她要出去上大学的想法,常雨泽当时认为她即便有这样的念头,要想付诸行动也是秋季的事情了,他认为大学都应该是八九开学,没有想到那些技术类的学校招生非常灵活,来者不拒,什么时候都可以报到。

小姑娘有了好前途,可喜可贺,常雨泽很欣慰,鼓励她几句,让她好好学习,早日取得大学文凭,早日找到一份好工作。常雨泽又给妻子打一个电话,让她给小敏表示一下。徐虹说早已经办了,她给小敏送了五千块钱作生活费,看来她对小敏的选择非常支持,在这方面,他们夫妻谁都不是小气鬼。

保姆走了,露露谁来照看?常雨泽和徐虹都忙于工作,露露上下幼儿园都是高敏接送。其实,徐虹的工作比较轻闲,上下班时间相当比较灵活,只是她坚持工作纪律,没有特殊情况从不迟到或早退。

对于女儿接送的问题,常雨泽和徐虹一致关心,两人讨论了许久,最终只有一个办法,让露露的外婆专职接送她。露露的外婆已经退休,时间充足。露露的外公外婆都特别宠爱她,一有时间就把她接到家里,好吃好玩好穿,要什么就给买什么,宠爱得无以复加。常雨泽和徐虹就是因为二老太宠爱露露,所以一直坚持把露露带在他们身边,他们怕二老会纵容露露的小公主脾气,不利于培养她的健全性格。常雨泽和妻子在培养女儿方面都比较开明,他们疼爱但不溺爱,希望女儿能快快乐乐的健健康康成长,但是现在担心也没有用,他们无暇照顾,只有让二老管了。
保姆走了,露露也跟外婆住了,常雨泽又想到一个问题,他的家已经空了,只有妻子一人独守空房。她曾经领奸夫到别墅鬼混,会不会领奸夫到现住的家里鬼混,别墅对他来说就象宾馆,时不时住一下,权当消遣,而现住的房子则不同,那是他们真正的家,他的户口,他的身份证,他对外的家庭住址,都是现在的房子,那是他真正的家,家里的每寸地方都充斥着他的味道。如果,万一,那个恬不知耻女人把她的奸夫领进家里,在他的床上鬼混,然后在床上留下那个老奸夫肮脏无比的气息,我日他祖宗十八代!常雨泽心里突然燃烧起熊熊烈火,他的眼睛迸发出愤怒的火炎,他的脸色紫红,他的拳头攥紧,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常雨泽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情绪,拨通妻子的电话。

“老公,想人家啦?”妻子入骨的娇嗔声让常雨泽浑身一酥。

“你在哪里?”

“床上啊?”

“谁的床上?”

“讨厌,当然是咱家的床上。”

“你一个人吗?”

“不是,我身边还有一个大帅哥,呵呵。”

混蛋,郑卫华那东西又老又丑,亏你还称他大帅哥!常雨泽忽然后悔冒然给妻子打电话,他应该先准备好,先打家里的座机,查看她是否在家,现在她是用手机接的,定位仪距离太远,无法确定手机的精确位置,她是不是跟郑卫华鬼混在一起也无法查证。常雨泽的疑心越来越重,决定继续盘问下去:“露露呢,该不会是在咱爸妈家住吧。”

“还没有,下午咱妈接的她,我又去把她接回来,让她在家睡。每天幼儿园都有露露的记录,我得给她反馈意见。”

“小宝贝呢,让她喊喊爸爸。”

“她已经上床睡觉了。”

果然,这情节跟常雨泽设想的完全一样,保姆上学去了,女儿睡着了,家里面就妻子一人,他想跟奸夫鬼混,谁也无法察觉。她现在跟他通着过电话调情,说不得老奸夫正在她雪躯上上下其手呢。

“老婆,我们视频吧,我想看看你。”

“哼,我才不便宜你。在家吧,我想管你饱,你却吃两口就没胃口了,现在出差了,又来骚扰我。”

“好老婆,让老公看看吧,不让我看看漂亮的亲亲老婆,这觉我也睡不好。”常雨泽难得的甜言蜜语,生活已经平淡太久了,偶尔的肉麻矫情很不自然。他家的书房里有一台电脑,上面装着摄像头,以前他出差久了就会通过QQ跟妻子视频聊天,这段时间很少用了,有事没事,打电话就解决了。
“稍等。”妻子说完挂断了电话。

常雨泽立即打开他的笔记本,点开他的QQ,装好摄像头,但等妻子上线。他的QQ名叫“阳光”,徐虹的QQ名叫“七彩虹”,现在阳光已经出来,只等雨后天边的那道彩虹。这断暂的等待让常雨泽心急如焚,如果那个老奸夫真的在他家里,他通过视频只能看见妻子,无法看到其他,妻子身上脸上会有与奸夫鬼混过的痕迹吗?即使有,她也会掩饰,让他无法看到真象。

常雨法正在煎熬时,妻子上线了,视频窗口一阵抖动,然后恢复正常,视窗里出现两个美丽的脸蛋。

徐虹抱着露露笑吟吟的看着他,露露裹在薄毯子里,睡得正香。

看见女儿,常雨泽心中顿时充满温情,一扫刚才的焦虑烦闷。

“她不是睡了吗,你怎么把她抱出来了。”

“哼,你有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我在家里已经退居老二了,你出差后心里想的只是宝贝女儿。”

视频里,妻子抱着女儿,非常甜蜜温馨,常雨泽有点后悔了,刚才心中无端怀疑妻子在家不轨,现在看来,妻子还是那个守家爱家的美丽妇人。可能真象徐安宁分析的那样,妻子只是一时想寻求婚外情的刺激,迷失了方向,而本质上她还是一个娴静安分的家庭主妇,只要他日后保持对妻子的呵护,妻子一定会斩断与郑卫华的私情,自动回到正途上来。

卸掉心理包袱的常雨泽顿时神采飞扬,嘴巴抹了蜜似的甜,影视和小说中那些常见的情话一段接一段的飞出来,哄得妻子眉眼含春柔情似水。最后,两人在视频里相互以飞吻结束缠绵情话。

高主任邀请常雨泽吃晚饭,威远保安公司的乔老板做东。这个姓乔的已经邀请过常雨泽多次了,他想承接归德市在京的截访业务,常雨泽不认可这种做法,所以一直没有接受他的宴请。

威远保安公司开展承接上访者的收治和解送回乡的业务,已经有几个地市的截访人员与威远公司合作,他们把截下的上访人员统一送给威远公司管理,经过简单培训教育后,威远公司再把这些上访者押送回家乡。

常雨泽对这类保安公司的运作方式很清楚,公司的保安业务大多不规范,有些就是在打国家有关法律政策的擦边球。公司成员大多由社会闲杂人员组成,里面不泛街头混混,这些人员素质较低,处理问题简单粗暴,喜欢动用武力。听说有些上访人在保安公司管制期间遭受过保安人员的殴打。

常雨泽认为截访工作就应该象接访工作一样,必须由政府部门全程主导,不能把政府做的事情转包给第三方,保安公司是以逐利为目的,他们的目的与政府的目的不一致,所以采取的工作方式也毫不相同,政府对上访者以说服教育为主,而保安公司则简单粗暴,这种做法容易损害上访者的合法权益。虽然部分上访人员行为偏激,所作所为严重扰乱公众秩序,但是,越是这样越需要政府部门的耐心教导,对上访者的教育过程应该是温和的渐进的,而不是直接采用武力,强制关押,强行遣送。

几年来,常雨泽一直坚持这个工作原则,凡是归德市来京上访人员被截留后,都是让他们住在培训班里,除了限制他们再出去盲目的非法上访行动外,一日三餐和其他日常活动都有保证,并且,在培训和教育过程中,培训老师会帮助上访者分析利弊,查找症结,甚至动用市政府的力量帮他们解决问题。所以,归德市的顽固不化的上访者并不多,基本上进京上访一两次后问题都能得到解决,以后他们就不再出现在进京上访的队伍中。

近年来,规范各地驻京办撤销各地驻京办已经逐渐上升到中央领导的议事日程上来。今年两会,中央有关领导明确表态,尽快压缩各地驻京办的机构设置,全面规范各地驻京办在京的活动。归德市驻京办也受到这方面的冲击,虽然还没有到撤消驻京办的时刻,但山雨欲来风满楼,驻京办高主任已经开始准备后退工作:一是驻京办人员要减少,开支要压缩,这样一来为管制上访人员所发生的各项费用就会受到冲击,人员费用可以压缩,但房租费用是硬性的,没有培训班,截留的上访人员如果安置?

二是高主任也在考虑他的后路,他任驻京办主任十多年了,在京城办事熟门熟路,每任市领导都没有撤换他,就是考虑驻京办工作的特殊性和他在北京无人可比的工作能力,他在北京的人脉和关系网无人可替。但是,今年两会,中央对各地驻京办开始动真格了,驻京办的数量会越来越少,活动权限会越来越小,级别也会越来越低。高主任很清楚,要是再熬几年,驻京办不得不撤消时,他也人老珠黄了,与其到时黯然收场,不如现在就响应中央号召,体体面面回到家乡,凭他现在的业绩和能力,至少会找到一份好差使。年前,回家述职时,高主任已经开始活动了,市里有关领导对他的成绩比较认可,据说打算让他到某个部门任二把手。

可以说,高主任现在是人在北京心在归德,他早想把驻京办的事情处理干净,一身轻松的回家履任新职。培训班今后一定要撤消,如果培训班撤消了进京上访者如何安置?这是高主任比较头疼的问题之一。高主任急着想与威远公司合作,目的就是把上访者的安置事情早点撇清楚。

按北京截访维稳分队的工作设置,信访局胡副局长负责全面工作,是老大,其次是驻京办的高主任,常雨泽只能排到老三,按说这件事情轮不到他操心,但是,胡节济和高红升两人都是老官油子,都怕以后上访者在京出现什么问题,所以他们两人一致推举由常雨泽负责考察评定威远公司的实力,决定是否与威远公司合作。

常雨泽也看清了眼前的形势,驻京办撤消是大势所趋,如果还想维持现在的截访标准,收置上访人员必须靠保安公司来完成,所以就接了威远公司的宴请。

会面设在朝阳区的一家东来顺。

胡局长没有参加,说他当晚有事,他已经跟乔老板接触过,不用再见了。到场的只有威远公司乔老板、高主任和常雨泽,三人刚好每人带了一位女伴。

常雨泽带着王晓丹,王晓丹今晚刻意打扮,身着藕红色的知性优雅百褶连衣裙,裙子的上半身采用复古式的衬衫款式,两个对称式的小口袋以及肩部的褶皱展现她的可爱和洒脱,而百褶下摆在行走中又流露出摇曳生姿的动人女人味。她的马尾解开了,微卷的长发轻披在秀肩上,点了浅浅的红唇,让她可爱的娃娃脸显得分外的妩媚。

高主任带着情人苏柔。苏柔穿着一条学院藏蓝色休闲派蓬蓬裙,搭配一件浅淡衬衣,系着一条金属质感的腰带,轻灵飘逸下摆,完美勾勒出浑圆挺翘的美臀,如墨的长发,似嗔似笑的双眸,高贵可爱的公主气质流露无遗。苏柔是天上人间的包厢服务员,天生一副娇美的脸蛋,操一口标准的柔美的北京话,说实在,不管是比容貌还是比气质,她都比天上人间的那些头牌小姐强多了。据苏柔介绍,她在北京学的空乘专业,毕业后没应聘上空姐,就暂时到天上人间做服务员。常雨泽与高主任曾经去过天上人间几次,高主任第一次见苏柔时就惊为天人,以后每次去天上人间就订她的包厢,想方设法跟她套近乎,最后也不知道耗费多少心血才把这个美人泡上手。

乔老板很年轻,二十郎当岁,留个板寸,结实的四肢,脸上挂着江湖人士的特有笑意,他随行的女士是段小姐,威远公司的副总经理。段小姐身材修长健美,健康的小麦肤色,男生般的短发,穿着俏丽的百褶仿牛仔短裙裤,撞色宽条纹T恤衫,如果不是她脸庞秀丽,真以为她是一位帅气的小男生。

乔老板已经安排好包间,高主任先到,常雨泽后到,乔老板热情的邀请常雨泽和王晓丹入席,同时说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常哥常嫂,里面坐。”

常雨泽不等落座,先给他纠正语法错误:“乔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女士叫王晓丹,我的同事。”他怕姓乔的乱喊,惹王晓丹不高兴,扭头扫她一眼,发觉她并没有恼色,只是脸颊红了红。
“对不起,对不起,我见常哥跟王小姐朗材女貌,特象两口。哈,待会我跟王小姐陪个不是,自罚一杯。我是小乔,算不上什么老板,常雨泽叫我小乔,我听着舒服。”

东北人都擅言谈,乔老板年龄虽小,却是久在社会上混的,嘴巴很是厉害,一会功夫就把气氛活跃起来,三位女士也都不再矜持,相互认识,说说笑笑,喝起酒来。

女士喝啤酒,男士喝二锅头。

几圈酒喝下来,三位男士隐隐变成两伙,乔老板和高主任一伙,常雨泽一伙。常雨泽心知肚明,高主任跟乔老板关系熟络,他有意撮合他们,让他接受威远公司。常雨泽也理解高主任的苦衷,如果把上访者培训班这一块去掉,他在驻京办活得更潇洒,并且可以随时离京返家。但理解归理解,常雨泽在酒场上也不是憨子,无论两人的联手功夫多么高明,他总有说辞把酒挡回去。

这时苏柔和段小姐也加入劝酒行列,美人劝酒,历来是酒场上的大敌,尤其是苏柔,人长得美,劝酒功夫更是一流,话声柔柔的,酥酥的,任何男人听着都受用。常雨泽开始左支右挡,疲于应付。

王晓丹见常雨泽喝了几杯冤枉酒,担心他喝醉,就主动帮他分担,邀请两个女孩对饮起来,不喝白酒,换饮白酒。平时在一起吃饭喝酒,王晓丹掩护得很好,总不沾白酒,今晚她破例喝白酒,顿时让常雨泽大跌眼睛,这个模样温柔可爱的小女孩竟敢用他们男士的大茶杯喝白酒,虽然每杯给她打折了,但几杯下来也有四五两,她的脸蛋很快白里透红,更是妩媚可爱。王晓丹出面给常雨泽解了围,两个女孩子不敢再给他乱敬酒了,她们似乎被王晓丹的酒风吓坏了,尤其苏柔,看见王晓丹豪饮白酒时,小嘴吃惊的张成诱人的“O”型。

常雨泽提前结束饭局,直奔正题,要求乔老板带他们参观威远公司。常雨泽听说有些保安公司其实就是皮包公司,租几间简陋的民居就是办公场所,当上访者进入这些保安公司后,几十个人挤住一间房子里,住宿饮食等条件非常差,说句难听话,比监狱还恶劣。常雨泽不放心威远公司,如果这家公司也象那些皮包公司的话,绝对不能与他们合作。

“常哥,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再看吧。”

“小乔,你就带常科长看看吧,他这人就是这样,工作起来很认真,让他好好检查你们的公司,他也好给领导汇报。”高主任打圆场说。

“那好吧,常哥辛苦了。”乔老板开着一辆现代越野车领路,常雨泽和高主任在后面跟着。

他们开着车,先沿西大望咱往南直行,再折大羊坊路东南方向的向城郊驶去。走了半个多小时,离市区越来越远,还不见乔老板停车的意思。

高主任担心常雨泽有点嫌远,给他解释说:“你也知道,市区房价高得吓死人,他们开公司租房子肯定要选房租便宜的。象他们这样的保安公司基本上都在五环之外。”

常雨泽理解,他在北京的这几年,北京的房价就象坐火箭一样,高得让人可望不可及。保安公司可不象金融和IT行业,哪里租金便宜肯定往哪里钻。

他们的车驶进一片城中村,满眼皆是密密麻麻低矮的平房。在杂乱狭窄的街道里拐了几个弯,车子停在一座大铁门前。这就是威远公司的地址,新租的办公场地,老场所已经弃之不用了。

会面设在朝阳区的一家东来顺。
胡局长没有参加,说他当晚有事,他已经跟乔老板接触过,不用再见了。到场的只有威远公司乔老板、高主任和常雨泽,三人刚好每人带了一位女伴。

常雨泽带着王晓丹,王晓丹今晚刻意打扮,身着藕红色的知性优雅百褶连衣裙,裙子的上半身采用复古式的衬衫款式,两个对称式的小口袋以及肩部的褶皱展现她的可爱和洒脱,而百褶下摆在行走中又流露出摇曳生姿的动人女人味。她的马尾解开了,微卷的长发轻披在秀肩上,点了浅浅的红唇,让她可爱的娃娃脸显得分外的妩媚。

高主任带着情人苏柔。苏柔穿着一条学院藏蓝色休闲派蓬蓬裙,搭配一件浅淡衬衣,系着一条金属质感的腰带,轻灵飘逸下摆,完美勾勒出浑圆挺翘的美臀,如墨的长发,似嗔似笑的双眸,高贵可爱的公主气质流露无遗。苏柔是天上人间的包厢服务员,天生一副娇美的脸蛋,操一口标准的柔美的北京话,说实在,不管是比容貌还是比气质,她都比天上人间的那些头牌小姐强多了。据苏柔介绍,她在北京学的空乘专业,毕业后没应聘上空姐,就暂时到天上人间做服务员。常雨泽与高主任曾经去过天上人间几次,高主任第一次见苏柔时就惊为天人,以后每次去天上人间就订她的包厢,想方设法跟她套近乎,最后也不知道耗费多少心血才把这个美人泡上手。

乔老板很年轻,二十郎当岁,留个板寸,结实的四肢,脸上挂着江湖人士的特有笑意,他随行的女士是段小姐,威远公司的副总经理。段小姐身材修长健美,健康的小麦肤色,男生般的短发,穿着俏丽的百褶仿牛仔短裙裤,撞色宽条纹T恤衫,如果不是她脸庞秀丽,真以为她是一位帅气的小男生。

乔老板已经安排好包间,高主任先到,常雨泽后到,乔老板热情的邀请常雨泽和王晓丹入席,同时说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常哥常嫂,里面坐。”

常雨泽不等落座,先给他纠正语法错误:“乔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女士叫王晓丹,我的同事。”他怕姓乔的乱喊,惹王晓丹不高兴,扭头扫她一眼,发觉她并没有恼色,只是脸颊红了红。

“对不起,对不起,我见常哥跟王小姐朗材女貌,特象两口。哈,待会我跟王小姐陪个不是,自罚一杯。我是小乔,算不上什么老板,常雨泽叫我小乔,我听着舒服。”

东北人都擅言谈,乔老板年龄虽小,却是久在社会上混的,嘴巴很是厉害,一会功夫就把气氛活跃起来,三位女士也都不再矜持,相互认识,说说笑笑,喝起酒来。

女士喝啤酒,男士喝二锅头。

几圈酒喝下来,三位男士隐隐变成两伙,乔老板和高主任一伙,常雨泽一伙。常雨泽心知肚明,高主任跟乔老板关系熟络,他有意撮合他们,让他接受威远公司。常雨泽也理解高主任的苦衷,如果把上访者培训班这一块去掉,他在驻京办活得更潇洒,并且可以随时离京返家。但理解归理解,常雨泽在酒场上也不是憨子,无论两人的联手功夫多么高明,他总有说辞把酒挡回去。

这时苏柔和段小姐也加入劝酒行列,美人劝酒,历来是酒场上的大敌,尤其是苏柔,人长得美,劝酒功夫更是一流,话声柔柔的,酥酥的,任何男人听着都受用。常雨泽开始左支右挡,疲于应付。

王晓丹见常雨泽喝了几杯冤枉酒,担心他喝醉,就主动帮他分担,邀请两个女孩对饮起来,不喝白酒,换饮白酒。平时在一起吃饭喝酒,王晓丹掩护得很好,总不沾白酒,今晚她破例喝白酒,顿时让常雨泽大跌眼睛,这个模样温柔可爱的小女孩竟敢用他们男士的大茶杯喝白酒,虽然每杯给她打折了,但几杯下来也有四五两,她的脸蛋很快白里透红,更是妩媚可爱。王晓丹出面给常雨泽解了围,两个女孩子不敢再给他乱敬酒了,她们似乎被王晓丹的酒风吓坏了,尤其苏柔,看见王晓丹豪饮白酒时,小嘴吃惊的张成诱人的“O”型。

常雨泽提前结束饭局,直奔正题,要求乔老板带他们参观威远公司。常雨泽听说有些保安公司其实就是皮包公司,租几间简陋的民居就是办公场所,当上访者进入这些保安公司后,几十个人挤住一间房子里,住宿饮食等条件非常差,说句难听话,比监狱还恶劣。常雨泽不放心威远公司,如果这家公司也象那些皮包公司的话,绝对不能与他们合作。
“常哥,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再看吧。”

“小乔,你就带常科长看看吧,他这人就是这样,工作起来很认真,让他好好检查你们的公司,他也好给领导汇报。”高主任打圆场说。

“那好吧,常哥辛苦了。”乔老板开着一辆现代越野车领路,常雨泽和高主任在后面跟着。

他们开着车,先沿西大望咱往南直行,再折大羊坊路东南方向的向城郊驶去。走了半个多小时,离市区越来越远,还不见乔老板停车的意思。

高主任担心常雨泽有点嫌远,给他解释说:“你也知道,市区房价高得吓死人,他们开公司租房子肯定要选房租便宜的。象他们这样的保安公司基本上都在五环之外。”

常雨泽理解,他在北京的这几年,北京的房价就象坐火箭一样,高得让人可望不可及。保安公司可不象金融和IT行业,哪里租金便宜肯定往哪里钻。

他们的车驶进一片城中村,满眼皆是密密麻麻低矮的平房。在杂乱狭窄的街道里拐了几个弯,车子停在一座大铁门前。这就是威远公司的地址,新租的办公场地,老场所已经弃之不用了。

王晓丹乖乖女一个,她怎么能跟这个男孩头对手,常雨泽正想回绝,乔老板却眼睛一亮,赞成说:“还是高嫂见识多,美女比赛谁都爱看。常科长,就让王警官跟段经理玩玩吧,全当让大家娱乐娱乐。我这里有全套器材,保证谁也受不了伤。”

“好啊,比就比,谁怕谁。”王晓丹却一改文静可爱乖乖女的形象,开始活动手腕脚腕,似乎准备应战。

这一刻,常雨泽突然又想到妻子,他感到王晓丹的表现熟悉可亲,她不服输不怕困难的脾气特别象妻子,妻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以非常轻松的语气说,怕什么,我一定能做好。

苏柔显得特别开心,飞快的跑着把拳击手套取来,分发给二女,又殷勤的帮王晓丹戴上。

常雨泽见王晓丹脸蛋红红扑扑的,心想她刚才喝了点白酒,不是被酒精冲昏了头吧,婉言劝她:“王晓丹,别比了,谁输谁赢都没什么意义。”

王晓丹嫣然一笑说:“常科长,你要对我有信心噢。”她把长裙撩到臀部,打个结,便于她跨步游走,白嫩的大腿暴露无遗,把长发挽起来,重新扎成马尾,踢掉高跟鞋,光着洁白的小脚丫,她收拾停当,信心满满的走上对练场。对练场铺着橡胶垫子,不会造成摔伤。

段小姐则很简单,利索的戴上拳击手套,大步走上台,面对娇美的王晓丹微笑说:“小妹妹,打疼了可不许哭哟。”

“我打过真枪实弹,会怕疼吗?”王晓丹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两个女孩子很快进入比赛状态。

“段经理,王小姐,你们是比着玩的,可不是真打,点到为止,可以用拳击和摔法,不可以用腿。” 乔老板在旁边宣布比赛规则,然后又对常雨泽说,“常科长,你来当裁判吧,觉得她们玩够了就叫停。”

“好。”常雨泽不多说话,紧盯着王晓丹,心中莫名的担心起来,这个女孩子今天怎么啦,喝了一点酒就忘乎所以。

比赛开始,一开始就分出高低来。
段小姐毕竟是真正打出来的,步伐灵活,出拳有力,王晓丹左支右挡,形像狼狈,一会功夫就挨了几拳。段小姐的一次直拳很有力,打在王晓丹的脸颊发出“啪”的声响,她的脸颊顿时泛红。

“停,不用再打了,段小姐厉害。”常雨泽见王晓丹明显吃亏,立即叫停。

王晓丹好象没有听见,拨开段小姐的拳头,顺势抓住段小姐的手腕,一个背摔把她重重摔在地板上。

段小姐也被王晓丹摔恼了,爬起来就是一阵快拳。

王晓丹似乎找到了诀窍,拳法打不过对手,就用摔法,拼着挨几拳,一个别腿摔又把段小姐摔倒在地。

“停,结束。”常雨泽又叫停。

可是,两个女孩子打出了真火,不理裁判的叫停,依然拼命撕杀。场面慢慢扭转过来,贴身扭打,王晓丹占优势,熟练的使出“锁臂”、“扼颈”等柔道动作,不给段小姐出拳的机会,大部分时间把她压制在像胶垫上。两女开始疲惫了,出拳无力,抱摔无力,纠缠在一起,滚倒在橡胶垫上。

常雨泽一看场面不对,和乔老板两人冲上去,一人抱住一女把她们拉开。

两女分开,都开始冷静起来,段小姐首先给她的老板承认错误,然后又与王晓丹握手言和。王晓丹也觉得刚才太不淑女了,跟常雨泽一吐香舌,难道情的说:“对不起领导,回去再批评我吧。”她不是认错,更象撒娇。

乔老板连连给常雨泽道歉,常雨泽也礼貌相让。高主任怕两方伤了和气,赶紧从中斡旋,让苏柔从车上拿来饮料,让两个女孩子消消气。

乔老板见他钟爱的“大将”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战头力,神色有点尴尬,少了刚才骄傲,连继续鼓吹下的热情也大减少了。常雨泽又跟乔老板简单聊了一会,觉得没有再了解的必要了,就和他道别,与高主任开车返回驻地。

在回去的路上,高主任问常雨泽:“老弟,你看这家怎么样?”从头到尾他都跟着,情况如何他心知肚明,这句问话纯粹多余。

常雨泽明白,高主任跟胡局长都是老官油子,在这件事上都在玩太极,想把决定权推给他,以免日后出了问题有人承担责任。官场就是如此,不管私下跟你如何亲热,遇到利害关系有可能影响仕途的就都想避得远远的。常雨泽也不会当傻大头,把这个皮球又踢给他们:“你跟节济哥都跟乔老板熟识了,威远公司实力如何两位哥哥都清楚,你们说定了,我一定跟着答应,北京这活是咱三人干的,有成绩了老弟跟着沾点光,有麻烦了老弟也不会装孬种。”

虽然常雨泽内心并不看好威远公司,但现在也不得不做违心的事情,因为他别无选择。

高主任哈哈干笑两声:“老弟说的是,我们仨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有功一起分,有难一起抗,回去咱们俩再找老胡合计合计,要是跟威远公司合作的话,该怎么约束他们,得好好琢磨合同条款。”

路行一半,高主任与常雨泽分开,他不在驻地住,与他的小情人苏柔另有小家。苏柔走时连连吹捧王晓丹,说晓丹姐就是她的偶像,以后多跟她练练,免得夜里遇到坏蛋时会吃亏。王晓丹酒醒大半,又恢复乖乖女的文静模样,对于刚才的神通矢口否认,娇嗔回应,刚才不过是让酒冲昏头了。
常雨泽边开车,边开玩笑似的批评王晓丹:“平时看你象个乖乖女,想不到你发起狂来也很厉害,把那个打过武林风的段小姐摔得找不着北。你的柔道很厉害啊,在哪学的。”

“我是跟学校的柔道教练学的。你不知道吧,我在学校可是柔道黑带。我跟男生都敢对打,还怕那个小女生。”

“看不出来啊,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还喜欢暴力。你就不怕你男朋友知道了,不敢娶你。”

“不是啦,我对喜欢的人可温柔啦。我生气的时候才发脾气。”

“那个段小姐惹你生气了?我见你喊她段姐段姐的,很亲啊。”

“那个姓乔的小老板没有惹你生气吗?他敢说我们警察没有真本事,只靠一身皮,他敢嘲笑你,就是嘲笑我了。”

“以后别再那么冲动了,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跟人斗气的。”

“知道了,常科长。”

她的话里还有怨气和不服气,常雨泽只是不再问下去,默默开车。

来到新泉宾馆,车停下,王晓丹拉开车门,先下车。

“哎哟!”王晓丹一只脚刚着地,立即疼得尖叫起来。

“怎么啦?”常雨泽走过来查看,借着车灯,发现她的右脚脚踝处有点红肿。常雨泽蹲下来,捏住她的脚丫,轻轻摇了摇。

“哎哟!”王晓丹又叫起来,“我的脚崴了。”

“我送你去病院看看。”常雨泽说着就把她往车里扶。

“我没那么娇气,又没有动到骨头,回去睡一觉就好了。”王晓丹坚持下车。

“那好吧,先观察一晚,明天要是还减轻,一定得去医院。我扶你。”

常雨泽左手揽住她的腰,让她的右手勾住他的脖子,慢慢向宾馆走去。他发觉她的腰很细很柔,身子很轻。

她住在三楼,以往都是走上去的,虽然有电梯,但是许久没人用,坏了。

“我背你。”常雨泽没有多想,蹲在步梯口。

王晓丹轻巧的爬上他宽阔的后背,两只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低声说:“谢谢你,常科长。”

王晓丹很轻,可能九十斤多一点,常雨泽背着她一点不费力。她紧紧搂住他,心呯呯跳个不停,两团柔软的胸肉隔着薄薄的衣料随着楼梯的节奏上上下下的摩挲着他的后背。
走在楼梯转弯处,她低声在他耳边说:“嫂子一定非常幸福。”她呼出的微微气息吹动着他的耳翼。她的口气里混着酒香和体香,闻起来醇醇的。

妻子幸福吗?王晓丹的话让常雨泽感到非常迷惑,如果妻子感到生活幸福,为什么还要寻求出轨的刺激?他全心全意的为她和爱女而辛勤工作,希望能给她们带来幸福,在以前,他曾经非常自信,他们的家庭是天下最幸福的,妻子贤惠,女儿乖巧,他的事业也步步高升。可是,一个肮脏的套子凭空出现,残酷的事实突然击碎了他的自信和幸福,他的幸福就象女儿吹出的美丽肥皂泡,越来越大,色彩越来越眩目,突然,“啵”的一声轻响,美丽的肥皂泡破灭,化作一片虚无。

常雨泽把王晓丹送回她的房间,叮咛几句,转身离开,他没有注意王晓丹圆圆的脸蛋又象喝了半斤白酒似的酡红。他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纠结着一个关于幸福和不幸福的问题,妻子是幸福的吗,他的生活是幸福的吗?

深夜,常雨泽正躺在床上休息,迷迷糊糊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一个陌生号码,谁这么烦人,打扰人家休息,不耐烦的接通电话,“哪位?”

“大哥,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来电话的是张锋,高敏的男朋友。张锋跟高敏处对象后,随她一起称呼常雨泽大哥,但是他极少直接跟常雨泽打电话。

“张锋啊,有什么事吗?”

“小敏走时让俺提醒您,她说明天是嫂子的生日,她说大哥一定会记得,就怕您万一忙起来忘了。”

明天是徐虹的生日,常雨泽当然记得一清二楚。一年里有几个日子对常雨泽来说有特别意义,情人节、妻子的生日、结婚纪念日。在这几个日子里,常雨泽都会给妻子送上一束红玫瑰,陪她一起度过浪漫的烛光晚餐。但是今年,他心里非常别扭,她已经背叛了他,已经伤害了他,他还能在违心的祝福她吗?

只是,他不想让外人介入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生活,就托辞说:“谢谢你提醒,我现在在北京,回不去,等我回去再说吧。”

张锋似乎没有听明白,又期期艾艾的说:“要不,大哥,俺替您买个蛋糕给嫂子送去,就说是大哥吩咐的。小敏交待过,大哥、大嫂都是好人,有事了让俺多跑跑腿。”

常雨泽又想起徐安宁的话,妻子可能是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要坚信他们多年的夫妻恩爱,给她一次改正的机会,如果现在采取冷漠无情的处理方式,可能会把她推向更远的深渊,如果拉她一把,她可能会迷途知返,慢慢回归到正确的生活轨道上来。想想以往甜美的夫妻生活,多么让人怀念啊。常雨泽决定听从徐安宁的建议,给予妻子依然如故的柔情,希望早日把她拉回已经走错的车轨。

“那好吧,明天你去花店帮我订十一朵玫瑰,送给你嫂子,回去我给你钱。”十一朵玫瑰寓意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常雨泽希望这十一朵玫瑰能让妻子醒悟,挽回她的贞节和操守。

一觉醒来,美丽的北京又迎来一个清朗的日子。

早晨,今天就是妻子的生日,张锋应该买好玫瑰了吧。

中午,妻子应该已经收到玫瑰了吧,要是她收到的话,一定会立即回电话的,她的回电一定是甜蜜的。
到晚上了,十一朵玫瑰一定送给她了,她接到玫瑰花会是什么表情呢?一定很幸福很陶醉吧。可是,她接到玫瑰花怎么没有表示呢?为什么不给他打个电话,谢谢他呢,这是最起码的反应啊?难道说她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感觉不到爱情的滋味了?一定是张锋还没有把玫瑰送给她,否则她不会不回电给他。

常雨泽立即给张锋打电话,打了两个,张锋都没有接,他是不是还在店里忙着,顾不得接呢?可是,这时候天已经很黑了,他怎么还不把玫瑰送过呢,难道说他只想挣钱忘记办正事了?常雨泽立即给店里打个电话,店里说张锋已经提前下班了,五点就走了,走时很匆忙。他走得这样匆忙,一定是去花店买玫瑰送玫瑰了,可是,鲜花店满大街都是,他不会连花店也找不到吧,从买花到送花,一个小时能完全搞定,他怎么还没有给妻子送花呢?

临睡时,常雨泽还没有接到妻子的回电,她一定是没有接到玫瑰,否则肯定会回电给他。再打电话问张锋,他的电话还是没人接,这小子做事怎么一点也不靠谱,还是小敏做事让人放心,这件事情要是她来办,肯定上午就把花送到了,不会象他那样等到下班后才慌慌张张的买花送花。

十多年来,每年的今天,妻子都会收到他的玫瑰,今天却是特例,没有收到他的玫瑰,妻子的生日一定过得很郁闷吧。常雨泽有心给妻子解释解释,又不清楚张锋送花的情况进行到那个程度了,加上那个肮脏的套子又时不时冒出来干扰一下他的思绪,所以他心情有点烦,人有点懒,再加上晚上又喝了点酒,想着想就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大早,常雨泽再给张锋打电话,仍然没人接,常雨泽急了,给店里打个电话,生气的说,要是张锋今天没有正点上班,记他旷工,罚钱!

白天是忙碌而紧张的截访工作,常雨泽忙于工作,一直没有时间给妻子打电话询问玫瑰事宜。直到中午,一点多,正在跟同事吃饭时,妻子的电话才打过来,她的声音柔情似水:“亲爱的,谢谢你的玫瑰,我收到了,非常非常漂亮!”

“是张锋送的吧,他怎么搞的,晚了一天。”

“是的,你不要怪他,他跟我道过歉,昨天店里生意太忙,他下班太晚,忘记买花了,所以今天就赶紧把玫瑰送来。我刚刚送走他。”

“什么生意忙,都是托词。我前天就给他交待过了,让他到你生日那天,也就是昨天,替我买十一朵玫瑰,给你送去,我回去后还给他钱。一定是他晚上贪玩,把我交待的事给忘了。”

常雨泽真有点生气了,在电话里狠狠数落张锋的不是。他做事很认真,所以见不得别人做事马虎,更不允许别人糊弄他。其实他倒忘了,还是张锋提前一天提醒他妻子的生日事宜。

“呵呵,亲爱的老公,你别生气,我爱你,永远爱你!你在北京那么忙,还记得给我送花,我已经很开心了。虽然迟到一天,对我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每天都挂念着我。你千万不要怪张锋,这个小伙子很老实,刚才他给我送花来,紧张得满头大汗,一再给我道歉,他在店里工作不容易,我们不要小题大做。老公,谢谢你的玫瑰,我爱你,吻你了,呗!”

常雨泽的手机声音不大不小,妻子的亲嘴声刚能传出来,桌上的几个小青年都听得很认真,王晓丹简直是一副陶醉的表情,情不自禁的说:“常科长,你跟嫂子太浪漫了!”

常雨泽老脸有点发烫,赶紧给妻子说:“老婆,生日快乐,我这有事,先挂了,拜拜。”说完立即挂断手机。
桌上的饭菜真是可口,常雨泽狼吞虎咽,很快消灭掉午餐,如果不是工作期间不得饮酒,他真想大醉一场,从电话中他能真切体会到妻子对他深深的爱意,真象徐安宁所说的那样,妻子只是一时迷失,只要他持之以恒的用爱来感化妻子,妻子一定会迷途知返。

至于张锋所犯的过错,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不是因着小敏的关系,他只不过是店里的一个打工仔,生他的气丢身份,并且,是他主动提出帮他送花,功劳不小,功过相抵。常雨泽又给门店经理打个电话,让她不要处罚张锋,即便他半天不上班都行了。

常雨泽用完午餐,准备小憩一会,张锋的电话不早不晚打过来。

“大哥,我看手机里有几个您的电话,您找我有事?俺的手机忘店里了,刚好没带。”

常雨泽本来已经消完的火气又冒出一点,立即不悦的回话:“我安排你的事情你是怎么做的,你嫂子的生日是昨天,你怎么今天才送过去!”

“对不起大哥,昨天晚有点特殊情况,我没有送出去。”张锋的话畏畏缩缩,还想掩饰他的过错。

“刚才你嫂子打来电话了,说你跟她道过歉了,你说店里生意忙,你下班太晚,忘记买花了。”

“不是大哥,您交待的活,俺一直记着,昨天生意真的有点忙,我等到五点才给张姐做完工,我一看时间不早,赶紧出去买花,俺走得急,连手机也忘拿了。”

常雨泽不想再听他啰嗦:“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你先忙吧。”

“是的,大哥,有人正喊我上工,我换了工装就过去。俺真的买了,第一个店要的贵,又不还价,我又跑下一家店才买的花,等俺走到嫂子的单位,她下班了,俺,俺”

明明就是错过时间了,还解释什么,常雨泽有点烦了,声音也大起来:“别再讲了,错就错了,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又没有怪罪你!只是我交待给你的事情比较特殊,一定要赶在你嫂子生日的当天把花送给她,错过她的生日再给送花还有什么意义呢。电话里我不是给你说清楚了,买花钱我回去还你,为几朵花跑几家店,不是净浪费时间吗。以后记住点,办事要机灵,下不例啊!”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常雨泽猜张锋可能正在反思,正在后悔,为省几块钱误了老板的事太不值得了。至于他最后是否能认识到错误,常雨泽并不在意,也不想为他浪费宝贵时间,正准备挂断,这时,张锋缓慢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俺辞职好了。”这不象刚才他畏畏缩缩的语气,这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决定。可是,他仅仅是店里的一个打工仔,他才是老板,老板教训员工几句,员工就敢跟老板撂挑子,老板的威望何在?

“你什么意思,是我说错了,冤枉你了?”

“是俺错了,老板永远是对的。”张锋去意已决,语气萧然,“大哥,您对俺恩重如山,俺没法报答您了,要是这悲子有机会,俺再跟您干。”

这算哪门子事,这小子说辞职就辞职,是的,他现在是店里的金牌技师,到任何一个门店都受欢迎,可是,要是张锋凭这敢要挟他,常雨泽绝对二话不说,立即让他卷铺盖走人,至于他所说对他有大恩,常雨泽更不会在意,以前张锋在建筑工地打工,包工头拖欠他的工资,是常雨泽帮助他把欠薪要过来,常雨泽并没有把此当成一会事,认为这不过是他的工作职责而已,举手之劳。想了想,常雨泽还是要挽留他,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他气走了,妻子知道了会怎么想,怎么给小敏解释,他不过是一个打工仔,到哪还不是卖力气,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张锋,看不出来你小子脾气还很犟,一点难听话就受不了,我真替小敏担心,以后小敏怎么跟你过日子,男子汉就应该有点肚量,别动不动就掀桌子摔板凳的。你要是嫌在店里干得不舒服,工资太少,就直说一声,你要是觉得我刚才批评你了,语气重了,我向你道歉,行不行。”

“不,不,不,大哥,您别给俺道歉,俺承受不起。”

“那你什么意思,小敏刚去上学,你就跳槽,是我跟你嫂子亏待你了。”

“没有,没有,大哥待我可好,俺没啥说的,就是,俺想换个地方,到广东去看看。”

高敏正是在广州上的技校,张锋去广州可能是找她,两人正在热恋中,想厮守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想到这,常雨泽就说:“既然你想去找小敏,我就答应你,我给店里打个电话,把工资先给你结了,要是路费不够,跟我说一声。”

“谢谢您大哥,您是大好人。就是”不知道今天张锋怎么会事,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说话还吞吞吐吐的,他迟疑片刻,又摞下一句话,“俺觉得大哥太辛苦太可怜了。”说完这句话,手机立即挂断。

听着手机里嘀嘀的断线声,常雨泽愣了半天,他什么意思,笑话我吗,我可怜吗?算了,不想这费心事,要走要留随他的便。常雨泽正准备给门店打电话,让会计给张锋结算工资时,门店陆经理主动打来电话。

“老板,张锋辞职了,他说给你汇报过了,连剩下的工资也不想算,急着要走,我看他有点不对,眼睛红红的,象是刚哭过。”

“怎么会这样?”常雨泽也被搞糊涂了,张锋以前给他的印像不是这样,老实勤恳,脾气很好,不要说批评他两语,就是骂他两声他也会憨憨一笑,“算了,他想走就让他走吧,把他的工资算清,他不领就直接打他卡上。”妻子刚给他带来一点难得的好心情,他不想再让张锋给破坏了。

午休时间全让张锋给搅黄了。

常雨泽索性点上一支烟,打开电视,收看新闻频道,正在播放青海玉树的救援情况。这几天,国内所有新闻频道都充满了忧伤情绪,玉树那满目苍夷的悲惨画面看了无不让人心痛。就连他们截访的工作也受到了影响,那些上访者似乎也都受到玉树生死离别悲惨场面的感染,不约而同减缓了进京上访的步伐,面对悲伤的场景,人们的思维会更冷静更沉稳,会认真思考他们无意义的上访多么无聊。中国这几年大灾大难不断,真心希望玉树老百姓都够从悲伤中振作起来,奋发图强,创造更加美好的新家园。

常雨泽正在感伤时,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俺觉得大哥太辛苦太可怜了”。常雨泽细细琢磨,越琢磨越迷惑,如果张锋说他辛苦,他还能认可一些,象他这样经常在外出差,不能与家人团圆,好象是有点辛苦,可是,象张锋这样的打工仔,每天要在店里工作十几个钟头,有时候夜里很晚才能收工,并且是天天给客人洗臭脚丫,他不是更辛苦吗?至于张锋说他太可怜,常雨泽更是迷惑,听说张锋自小父母双亡,是他大伯把他拉扯长大,初中还没毕业就出来打工,没有什么技术,全靠在建筑工地卖力气,到处跑着找活,遇到好工头了还能领全工资,要是遇到黑心包工头,连卖力气的血汗钱也要不回来。还是常雨泽可怜他,让他在门店学习足疗技术,虽然说他现在是金牌足疗师了,一个月能够挣两三千块钱,可还是没有脱离出卖体力的劳苦大众,而常雨泽却是不大不小的政府官员,工作体面轻松,每年收入不菲,怎么比也要比张锋强吧,张锋怎么能说他更可怜呢?

这话里肯定有什么猫腻,常雨泽毅然拨通张锋的手机:“你在哪里?还在店里没?”

“没有,我在外面,回俺住的地方,俺得收拾行李。”
“张锋,凭良心说,我对你怎么样?”

“大哥,俺还是那句话,大哥是俺的救命恩人,俺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混蛋,别再给我迷魂汤了,我只是帮你一点小忙,你别再恩人恩人乱给我戴高帽子。有啥屁话快点给我放出来,我要听真话,你的真心话,懂吗?”

“昨天晚上,我真是给嫂子送花去了,为啥没有送出去,不是我的错。”

“你能不能说明白呢,我让你弄糊涂了。”

“昨天晚上,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俺不知道该咋办。不说出来对不起大哥,说出来对不起小敏,小敏经常给俺说嫂子对她可好了,比亲姐还亲。我谁也得罪不起,还是走了好。”

“什么事情,快点说,别婆婆妈妈的!”常雨泽急了,他又有不好的预感,张锋昨晚看到不该看的事情肯定与妻子有关,“是不是跟你嫂子送玫瑰有关?”

“是的。”张锋开始讲起昨晚给徐虹送玫瑰的事情,“昨天晚上,我下班有点晚了,等我去花店买好玫瑰,天要黑了,我不知道嫂子下班回家没,就提前打个电话问她在家没。嫂子说她单位有点事,要加班,问我啥事。我想替大哥给嫂子一个惊喜,没有说给她送花,就打个的直接去她单位。我赶到嫂子的单位时,看见她已经下班了,正好在大门口站着。俺让出租车停下来,俺正准备下车时,一辆小车从里面开出来,嗖的一下停到嫂子身边。嫂子拉开车门就坐进去了。我心想是嫂子的同事开车送她吧,没在意。那辆小车开得很快,等俺刚准备打开车门时,小车从俺身边开走了。

天有点黑,我模模糊糊看到开车的司机是一个胖胖的男人,嫂子就坐在他旁边。我模模糊糊看到那个司机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放在嫂子的身上,嫂子那天穿着短裙,刚能盖住大腿,我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手是放在嫂子裙子上还嫂子大腿上。我觉得,大腿是女人的私处,男人不能随便摸。俺给客人按摩时,都是只按小腿,大腿从来不敢按,除非她让俺按。嫂子的大腿应该只能大哥摸,其他男人摸是犯法的事情。以前我坐公交车,车上很挤,停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个女人的屁股,那个女人立即大叫起来,骂俺流氓。可是,那个男人摸嫂子的大腿时,我看到嫂子好象没有当会事,还是坐在车里稳稳当当的。”

张锋讲到这里停下了。

常雨泽立即催问:“就这些吗?”

“大哥,您别生气,您要是不想听,俺,俺就不讲了,刚才俺说的话您全当是俺放的屁。”张锋可能认识到他说这些话的严重性,也可能感觉到了常雨泽话中隐藏的怒火,所以又畏惧了。

“少放屁!我没生气,你给我快点讲,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全都讲出来,一个字也不能漏!那个小车的车牌号你记住了吗?”

“我没有记清,只记得尾号有仨八,那个小车看起来很气派,估计是好车。”

混蛋东西,我要杀了你们!确定无疑,这辆小车正是皇冠,车里的司机就是郑卫华本人,常雨泽咬了咬牙,命令说:“接着说!”

“那好,俺接着说。我左想右想,感到不对劲,就让面的偷偷跟着那辆小车。那小车没有送嫂子回家,而是开车来到福源面包房,嫂子没有下车,那个司机也没有下车,小车就停在路旁。几秒钟的功夫,从面包房里跑出来一个服务员,提着一个大蛋糕盒,来到车旁,小车打开前车窗,司机把蛋糕接进去,递给服务员一些钱,关上车窗,小车又开走了。我想,肯定是嫂子提前预订的蛋糕,要不是那样不会恁快。今天是嫂子的生日,大哥只让俺给嫂子送花,没说给嫂子买蛋糕,一定是嫂子自己给自己买的蛋糕,我这样想。
小车又开走了,转了几条街,最后来到半岛咖啡。小车停在店门口,开车的司机从车里走下来,那个司机长得又矮又胖,还是半秃子,年龄也不小了,看起来五十出头,象个老头子,不过看起来很有派头,穿着白衬衣,皮鞋很亮,不是大老板就是大领导。我看见,嫂子进门的时候,那个老头子紧贴在嫂子身旁,他的手放在嫂子的腰上,嫂子把他的手打开,回头又看了一眼,好象是怕人看见。

看到这些,俺知道嫂子跟那个老头子关系肯定不一般。我很生气,大哥对嫂子那么好,有文化又是吃公安饭的,嫂子怎么能跟别的男人亲近呢。再说,那个男人又老又丑,嫂子长得象个仙女似的,怎么会看上那个老头子呢?俺当时气不过,想过去揍那个老男人一顿,可是,我又是什么身份呢,又有什么权力管嫂子的事情呢。再说,嫂子只是跟那个老头子吃顿饭,我想给大哥帮忙也没有理由。

他们在里面吃饭,我就在外面等着,我不敢进去给嫂子送花,怕她不高兴。

他们选了一个包厢,靠窗的位置,我刚好能看见。那个蛋糕盒已经打开了,就放在桌子上,那个蛋糕太大了,嫂子他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上次店里的瑞丽过生日,买的蛋糕还没有这个大,俺七八个人才吃完。那个老头子在蛋糕上插了一圈小腊烛,都点上,然后关上灯,那个蛋糕真好看,嫂子开始吹腊烛,我看见她很高兴的样子,我心想,是不是嫂子不喜欢花,喜欢吃蛋糕呢?嫂子开始切蛋糕了,那个老头子和嫂子两人一起握住刀片,在蛋糕上划来划去,然后,嫂子给那个老头子切下一块,还用小叉子挑起来喂那个老头子吃。那个老头子也喂嫂子吃,白花花的奶油还蹭到了嫂子的脸上,嫂子也不生气,还是笑咪咪的。

一会,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进了包厢,那个老头子给嫂子买了一朵花,我见嫂子更高兴了,还在那个花上亲了几下。俺看着窝火,心想,大哥让俺给你送一大捧花,不比那个老头子的一朵花值钱,你咋不等着大哥的花呢?那个大蛋糕他们吃几口就不吃了,又开始上菜吃饭,吃着说着话,嫂子看起来很高兴,一直在笑。他们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完就出来了。

嫂子手里拿着那朵花,大蛋糕扔那不要了,太浪费了。那个老头子走在前面,嫂子跟在他屁股后面,手里还拿着那个男人的黑提包,就象嫂子跟大哥出来吃饭一样。大哥,那个老头子看起来跟嫂子好象很熟,你约莫着见过这样一个人吗?”

“是她的领导,银监局的局长。”

“怪不得嫂子跟他吃饭,原来是嫂子的顶头上司。”

“什么狗屁上司,不过是一个小局长,看我回去怎样收拾他!”

常雨泽吃人似的凶狠语气吓住了张锋,他半天不敢说话,最后还是在常雨泽的命令下才接着说下去。

“嫂子在店里吃饭时,我就在路对过的树底下站着,面的司机不愿等,开走了,就俺拿着一捧花傻里巴几的在那站着,别提多难看。嫂子吃完饭从店里出来时,俺本想跑过去把花送给她,可是她跟那个老头子挨得紧,要是嫂子跟那个老头子只是吃顿饭,别的没啥,我给她送花还好说,要是嫂子跟那个老头子真有啥不清不白的,我过去尽找难看。我看见嫂子和那个老头子又开车离开了,赶紧拦个面的,跟在后面,俺想好了,等那个老头子把嫂子回大哥家,我就直接把花送家去。小车在路上兜了一大圈子,过红绿灯的,拐弯的,面的差点没跟丢。面的司机跟烦了,不想拉我了。我就跟他说,你只管跟,俺不差钱。面的司机又问我,老大,你不是警察吧,搞盯梢啊,前面车里不是黑社会的吧,您要是抓罪犯,别把我牵扯进去,我一家老小都靠我开车挣钱呢。我给面的司机说,前面车里是俺媳妇,我得看她去哪,你快点开,别跟丢了。大哥,您别怪俺乱说话,俺当时想不来其他法,随口编个瞎话哄面的司机。”

“没事,我知道,继续讲。”

“面的司机一听这话,来劲了,给我说,老板,你放心吧,我保证跟不丢。司机的眼就是利,我都看不见老头子的车了,面的司机老远就相盯上了,车开得飞快,立码就跟上了。跟到最后,小车还是没有去大哥家,小车开到北什么小区。那个字写很花稍,我认不出来,不过那个地方俺找得到。”
“那是北苑小区。”

常雨泽对郑卫华的家底已经仔细调查过,他在北苑小区有一套房子,这套房子才是他真正的家,他和他老婆就生活在这里。他的老婆现在长住美国,这套房子成了空房,正好方便他与情妇幽会。

“哦,俺记住了,北苑小区。小车开进去后,俺怕跟丢了,就让出租车也开过去。这个小区很高档,门卫查得很严,不让出租车进。面的司机也不愿意在外面等我,怕我懒账,就让我先结帐。等我给司机找好钱,算清账,走进小区时,那个小车找不到了。里面有好多楼,我转来转去也找不到那辆车。嫂子是不是还在那个小车上,是不是跟那个老头子回他家了?我将不准,又不敢乱打听,正准备回去。这时候,我看见那个老头子穿着大裤杈子朝小区大门口走过来,我就在后面偷偷跟着他。

老头子进了街边的一家小药房,就两间门面房大。我装着买药,也跟着进去。那个老头子看来是老熟户了,店老板还跟他打招乎。乖乖,那个老头子要了一瓶伟哥,听店老板讲是美国原装进口的,一瓶三十粒,一千五百块,真啥得花钱。我以前试过,一片伟哥能硬两三个小时。那个老头子一下要三十粒伟哥,搞几夜也使不完。老头子买了药立即走回小区,还没到家我就看见他拧开瓶子吃一粒,不用水,干咽下去,这老头子也真厉害啊。

我远远的跟在老头子后面,看见他进了一幢楼,一楼西户的灯亮了,我看见老头子正在屋里站着,肯定是他家了,俺没看见嫂子在里头。老头子接着关掉客厅的灯,往里走,接着又一间屋子的灯亮了,有窗帘挡着,俺看不见里面有谁,大灯亮一会又灭了,变成那种红红的夜光灯。店里也有这样的红灯,开着灯睡觉也不影响。这间房子应该是老头子睡觉的地方,他刚刚吃了一颗伟哥,这会肯定在里面办事,大哥,俺真不敢想,嫂子是不是就在里面。我气坏了,嫂子这样做太丢人了!小敏经常给俺说大哥多么疼俺嫂子,在家都是大哥给嫂子做饭,这样的爷们天下哪去找。我当时气坏了,真想冲进去狠狠教训那个老头子一顿,可又怕我刚才看错了,再说我是啥东西,有啥权力管人家当官的事情。

俺没有回去睡觉,一直躲在老头子家对面的楼底下,偷偷观察里面的动静。俺想好了,就是榻俺没权力管,也要看清楚,告诉大哥,俺不想大哥吃暗亏。过了大半夜,那间房子里的大灯亮了三次,每次亮两三分钟,我猜可能是里面的人起来尿尿吧。俺准备熬通宵呢,等天亮了,我就不信里面的人不出来,人一出来就知道是不是嫂子了。后半夜四点半时,小区的保安过来巡逻。逮住了我,把我弄到警卫室,说俺来路不正,是小偷,要抓所里去。俺吓坏了,赶紧解释,俺是来给女朋友送花的,第一次来,可俺找不到她的家了,就在那瞎转悠起来。那几个保安看见我手里拿着花,就信了,没有把我送所里,可是也不让俺再呆下去,说里面住的都是政府机关的人,万一出事就大了。俺一听,不敢再呆了,赶紧离开。

我到底都没有看见嫂子是不是睡在那个老头子的家里,可总是感到不对劲。即便没有跟那个老家伙睡觉,跟他一起吃饭,一男一女的,也不对,在俺老家,这样的女人肯定是骚货,不正经。不管咋说,嫂子做了对不起大哥的事。大哥,您别怪俺,俺很生气,一离开那个小区,俺就把给嫂子买的花都扔垃圾桶里了。大哥对嫂子那么好,嫂子还背着大哥跟一个老头子吃饭,不配要大哥的花!”

“你做的很好,这个贱女人就是不配!她跟那个老东西有关系,你不用等到天亮,等到天亮也是这样的结果,昨天夜里她跟那个老东西睡觉了!”

常雨泽调查过郑卫华几个情妇的卧室,里面都有壮阳药,中药仙丹和西药伟哥。北苑小区房子里想毕也放着这样的东西,可能昨晚他家里的伟哥刚好用完,所以才临时出来买。至于张锋猜测郑卫华一次吃多粒伟哥,那是因为他没看过伟哥的介绍,介绍说伟哥一天只能吃一粒,一天吃两三粒就已经很厉害了,要是敢一次吃多粒还不硬得把裤子戳破。徐虹昨晚跟那个老老西一定是彻夜未眠,想到美丽高雅的妻子被那个丑陋的猪一样的老男人压在肥胖的身子底下,蹂躏了整整一夜,常雨泽后悔得要死,为什么上次不把那个老东西毙掉呢,让他少受一次侮辱伤害呢!徐虹啊,徐虹,你这个臭女人越来越下贱了!

“大哥有钱有势,人长得也不赖,嫂子咋会做这事呢?肯定不会,一定是我没看见的时候嫂子提前下车,回家睡觉去了。我这样一想,就又把那捧花从垃圾桶里拾出来,弄干净了,拿回俺住的地方。不管咋样,大哥交待的事我还得办完。我大半夜没合眼了,上床就睡着了。
俺不敢多睡,把闹钟定到八点,平时我都是睡到十点多的。闹钟一响,我就赶紧爬起来,到楼底下吃俩包子,拿起花准备给嫂子送过去。俺想了,这会嫂子一定在单位上班。大白天的,我拿着一大把花在大街上跑,俺咋看有点傻哩巴几的,俺就找一个黑塑料袋装住。我来到嫂子上班的地方,看门的不让俺进,俺说是嫂子老家的亲戚,给她送东西的。看门的让我等着,他给里面打个电话,回头给我说嫂子没在单位。我问嫂子是没来上班还是出去了。看门的说他不清楚,可能是没来吧,让俺离开。俺就在外面等着,站得腿疼还没等来嫂子,俺想给嫂子打个电话,问她在哪,可是俺没记住嫂子的手机号,俺的手机忘店里了。俺想,嫂子没在单位,肯定在家吧,俺知道大哥家的电话,就往大哥家打电话,可打几个都没人接。俺想,嫂子肯定是有事出去了,等到下班她肯定得回家。

我就来到大哥的楼底下,在花坛那里坐着,等啊等啊,等到一点的时候,嫂子才从外面回来,我看见她手里还拿着一朵花,就是老头子送她的那朵花。俺的头一下子就大了,昨天夜里,嫂子一定没有回家睡,嫂子是不是睡在老头子的家里,我到底没有看见,不敢乱讲。

等嫂子回家,我也跟着上去,把花送给嫂子。嫂子可热情了,让俺坐沙发上,还给俺王老吉喝,还问俺吃饭没有。大哥,不说别的,嫂子对小敏跟俺真的太好了,俺觉得要是说嫂子的坏话真是丧良心。这时候,嫂子说过会想让俺给她洗洗脚,帮她按按腰,她说昨天晚上睡得床太软,睡得腰酸腿疼,到这会还没过来。我见嫂子脸上还有睏意,就象刚睡醒。我明白了,男女办事要是弄得时间太长,都会累得腰酸腿疼。那个老头子昨晚买了一瓶伟哥,要是吃个十粒八粒的,弄一夜也软不下来。嫂子一定是跟那个老头子干了一整夜。我都有点怀疑,嫂子身体那么好还吃消,那个老头子五六十岁的人了,咋还能撑一夜,铁打的家伙也受不了。听见嫂子的话,俺当时就上火了,要不是我他老妈的就是一个打工的,我早就教训嫂子了,啪啪两巴掌打下去,看她丢人不丢人。背着大哥偷汉子,让野男人搞疼了,回头还让俺给她揉腰按腿,我都感到丢人。不过,我可不敢在嫂子面前翻脸,我是打工的,大哥是老板,嫂子就是老板娘,打工的跟老板娘顶嘴还不是找死。俺就说行,俺这就回店里去,等着给嫂子服务,俺说完连王老吉也没拿就赶紧出去了。

一路上,俺都在合计,要不要给大哥说,说了吧,俺到底都没有看见嫂子跟那个老头子上床,万一是俺看错了,冤枉了嫂子,给大哥造成难看,俺一辈子也过意不去;要是不说吧,俺总感到嫂子背着大哥跟别的男人出去饭不地道,要是嫂子真的跟老头子有一腿,大哥不知道,那不是吃大亏了吗?我回到店里,还没换工装,陆经理见了俺就大吵,说俺上班迟到,罚一百块!我很生气,我是因为给大哥办事才迟到的,为啥罚我?陆经理一听我解释,嗓门更大了,说就是老板找不到你,老板生气了,才对你重罚。俺不信,从柜子里拿出来手机,一看有大哥的几个未接电话,我知道您一定是急着找我,就赶紧接听。结果一上来就挨您一通狠批,连俺解释大哥都不愿意听。我越想越窝火,想想何必跟自已过不去呢,大哥两口子的事情俺操啥闲心,嫂子喜欢偷汉子,大哥愿意戴绿帽子,关我一个打工仔屁事。俺越想越气,觉得还是辞职算了,等会也不用见嫂子那个丢人的笑脸,也不用觉得对不起大哥。”

张锋越说话越多,满腹的牢骚,仿佛比老板还伤心。常雨泽耐心听完他的牢骚,明白了他的委屈,歉意的说:“大哥知道错了,向你道歉,行了吧。”

“不,不,大哥,您不用给我道歉,只要你明白这事就行了。”

“现在还准备辞职吗,是不是等我回去再专门给你赔不是?”

“不了,大哥,刚才俺也是冲动,这会没事了,只要大哥还要俺,俺还跟着大哥干。刚才俺说找小敏去是气话,她要是知道我偷偷跑去找她,才不理我。”

“那就行,你先回家歇着吧,下午别回店干活了,我给店里打个电话说一声,你辛苦了。你昨晚看到的事,除了我,其他人不知道吧,你没有给小敏说吧?”

“大哥放心,这种事我肯定只给大哥说,其他人打死我也不会说。”

“那就好,一定要保密。”
“那个老头子怎么修理他?要不我半夜往他家扔几块黑砖,整整他,反正我知道他家在哪。”

“这事不用你管了,我回去自会处理。”

“大哥,您别生气,俺多说一句话,俺看嫂子一定是让那个老头子骗了,您要不要跟嫂子打个电话,跟她谈谈,让她以后别跟那老头子出去吃饭了。”

“现在还不到跟她摊牌的时候,这样的女人不知羞耻,我要是跟她讲,她肯定不会承认。”

“嫂子咋会不承认?我作证。你问嫂子子昨夜为啥没回家睡,不就啥都有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她不在家睡,可以说在露露她姥家睡,我还能再问她爸她妈,查他们闺女的岗?你更不能出来作证,要是你出来作证,她肯定说是你诬陷她,论口材,我跟你加起来都不行。行了,我知道怎么处理。记住,这件事你心知肚明,谁也不能说,你明天还回店里干活,全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俺知道了,俺越想越不是味,嫂子是小敏的偶像,小敏经常说嫂子是多么多么好,又漂亮又贤惠,可是,唉!我不想再看见嫂子,听见她的名字就窝火。店里的人都说嫂子长得比大明星还漂亮,嫂子和大哥是天底下最般配的两口子,可是嫂子却背着大哥跟一个老头子过夜,我要是再看到嫂子怕忍不住发脾气,大哥对你那么好,你长得又那么漂亮,为啥陪一个老头子睡觉!”

徐虹啊,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陪一个老色鬼上床,就在你的生日,你的老公给你送上真爱玫瑰,祝福你的生日,可是,你却在你老公的祝福中跟奸夫鬼混!你的无耻行径天理不容,不要说我是多么憎恶你,即便是一个身份低微的打工仔也对你深恶痛绝!常雨泽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抓住这对狗男女大卸八块。

“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这对狗男女必定会受到惩罚,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你要是真想帮大哥,就打起精神来,还照样在店里干活,见了你嫂子还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一定不能让她起疑心。你等我回去,我一定会收拾那个狗男人。”

“那好吧,大哥咋说俺就咋干。”

下午,常雨泽窝在宾馆,不愿出门,给胡局长打个电话,说他头疼,想多睡一会。他关紧门窗,用毯子蒙住头,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徐虹,你个臭女人!”

骂完,掀开毯子,泪如雨下。

日落紫金城,灰濛濛的夜幕缓缓拉开,大街小巷的街灯瞬间亮起,构造出另一个别样的京城。美丽的北京城就象一位成熟妩媚的贵妇,脱尽白天的和庄严和繁华,换上夜色迷离的经纱,露出充满赤裸欲望的大都市夜生活。

常雨泽开着车,挤进茫茫车海,随波逐流。前后的车辆都急着赶路,看见一点缝隙都想插进去,他却漠然的移动着,他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似乎想把整夜晚都挥霍在汽车的龟移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车子终于停下,他发现,他来到了后海,这里是京城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常雨泽停下车,信步走在后海的小道上,后海潮湿微腥的夜风徐徐吹拂在脸上。光怪陆离的街店外满是拉客的小姐,有真正的小姐,更多是酒吧里的促销员,她们就象商店的促销员一样,兴奋的鼓吹着拉扯着,似乎只要客人进店就能扔下大把的钞票。常雨泽不喜欢这种过分的热情,更不愿别人干扰他的选择,他摆脱几个热情的小妹,最终选择一家其貌不扬的小酒吧,走进去。

酒吧里静静的,不多的客人三三两两的坐着,年轻人居多,成双成对的更多,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着一位女孩,抱着一把大吉他,正弹着欢快的歌曲,她应该是酒吧里的驻唱歌手。
常雨泽寻一个僻静的位置,要了几瓶嘉士伯,慢慢喝着,静静想着,歌手的舒缓的歌声就象催眠曲,不是让他入睡,而是让他沉浸到甜蜜的久远回忆中去。

从高三起,徐虹的每一个生日他都会送上红玫瑰,至今已经十多个春秋了。

第一次生日玫瑰,是在高三,那一年,她刚满十八岁。高三面临高考压力,学习生活枯燥而压抑。徐虹却天生乐观,不顾阻力和压力,高调举办生日晚会。她的爸爸妈妈很爱她,为了让她度过有意义的十八岁生日,特意包下木兰酒店的一个小宴会厅,作为她生日晚会的活动场地。整个生日晚会都由徐虹全权决定,她的爸爸妈妈只是负责协调会场和负责结账。

当晚,参加她生日晚会的都是她的同学,和她一样的少男少女。在学校,认识徐虹的同学很多很多,但是她邀请的同学并不多,参加她晚会的同学总共才二十多人。常雨泽也参加了,但只是二十多人的其中之一,普普通通的一个。他当时是学生干部,高大帅气,深受女生的喜爱,但在她眼里他没有一点优待之处,她的眼里还没有任何一点男女情素。可是,常雨泽已经暗暗的爱上了她,并且下定决心要追求她。那时,中学的校规校纪非常严格,男女生之间稍有一点青春萌动就是天大的过错,每年学校几乎都会发生小恋人遭学校开除或劝退的案例。他是学生干部,学校的保送对象,自然不会因此自毁前程。他想对徐虹表达爱意,只能采取隐讳的表达方式。

他花一百多块钱,特意从鲜花店买了十八朵玫瑰。在当时的小县城,送玫瑰还不十分流行,十八朵玫瑰就是一个小鲜花店的所有库存了。他捧着玫瑰,在几个死党兄弟的簇拥下,勇敢的走到徐虹面前,双手逞给她,深情的说:“徐虹,这是我代表全班同学给你买的玫瑰,祝你永远象玫瑰花一样美丽。”那时候,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连给她示爱也要假借全班同学的名义。

他至今还记得一清二楚,当她接过鲜艳的玫瑰时,她的脸蛋也象玫瑰花一样绯红娇艳。那一刻,他深信他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她的美丽笑脸他一生一世都不会铭刻在他的心中。

高中毕业,他和她分别考上大学,他保送进了省警察学校,她考上了华东政法,他是三年制大专,她是四年本科,但是,不管学位高低还是距离远近,已经无法阻挡他火热的恋情。他频频给她写信和通电话,逐渐加深两人的关系。他对她爱得如此热烈深沉,可是她的爱情之芽萌发得如此迟缓,迟迟没有向他明确传达爱意,可能女生就是如此,需要男生持之以恒的攻坚,最终才能攻破女生的爱情防线。

大学第一学期,在她的生日前两天,他特意向班主任请了几天假,连夜坐上火车,赶到上海。他给她打一个电话,说他随老师来上海参加实践活动,刚好碰到她生日,想参加她的生日晚餐。那时,两人还都没有手机,不能直通电话,是用她女生楼的座机联系。当他说出他的想法时,她迟迟没有回答,那一刻,他心急如焚,唯恐她拒绝。最终,他还是得到她的肯定答复。

她大一的生日过得平静而欢快,她没有广邀同学,只是跟同宿舍的三个姐妹一起到校外的湖南餐馆小撮一顿。当他捧着火红的玫瑰走进餐厅的包间时,他看见一张惊讶害羞的脸和三张陶醉羡慕的脸。他只送给她一句话,“祝你生日快乐!”千里迢迢的来到上海,送上一捧红玫瑰,什么深情都不言而愉。

在她的生日上,他认识了她的三个室友,三个好姐妹,芜湖的林东萍,宁波的蔡莹,上海的兰佳妮,尤其是上海的兰佳妮,鬼精鬼灵的女孩子,以后还帮了他的大忙。

在她大二的生日,他又如约来到上海,只是这一次,他做好了充分准备,兰佳妮帮他策划了一个疯狂而浪漫的求爱大典。生日那晚,她在宿舍过生日。当室内的灯光关掉,她吹灭蛋糕上腊烛时,突然发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陷入黑暗中,女生楼的灯光全熄灭了。“怎么会事,停电了吗?徐虹,你这一口气威力也太大了吧,把整个女生楼的电都吹停了。”兰佳妮故作惊讶,推开窗户,拉着徐虹向外张望。

黑暗的夜色中,女生楼下,地面上亮起一组红色的小灯,灯光组成一个大大的红心形状,在红心的正中央,站着一位帅气的男生,那个男生就是常雨泽。后来听兰佳妮描述,那一刻,徐虹一下被电到了,震撼、惊讶、喜悦、慌张,百感交集,明亮的大眼刷的蒙上一屋雾水。简易的音响已经打开,常雨泽仰望女生楼五楼的一扇小窗,无限深情的注视着窗内的徐虹,举起话筒,柔声说:“今晚是徐虹的生日,我想把张学友的‘祝福’送她,祝她永远幸福快乐。”
为了迎接这样一个浪漫的夜晚,常雨泽苦练张学友的歌曲,本来他就有好歌喉,再加上有心苦练,张学友的经典歌曲已唱得炉火纯青。那时,常雨泽已经成为警校里著名的情歌王子,每次唱歌他首选都是“祝福”,目的只为这一晚。这一晚,这一首歌,他投入了毕生的热情和痴情,歌声特别优美,甚至要赛过张学友的原唱大碟,以至于,政法学院女生楼的全体女生们都打开窗户,为他鼓掌尖叫。

徐虹似乎被常雨泽的疯狂举动吓呆了,只是趴在窗台前,遥望着他,不能动不能言。这时候,兰佳妮故意调侃说:“常雨泽,再来一首,徐虹嫌深情不够。”

常雨泽接着又唱一曲,“我等到花儿也谢了”,场面依然震撼。

哪一个女生不曾在心中憧憬过有一天有一位帅气的男生为她演绎一场炽热而浪漫的爱情呢。

兰佳妮也激动得流泪了,动情的对徐虹说:“徐虹,你是木头人啊,还不快点表示,你真要看着常雨泽的玫瑰都谢了啊!”

宿舍的女生们都为徐虹鼓掌。

徐虹泪流满面,娇躯颤抖,终于冲破心中的禁锢,推开房门,飞快的跑下楼,扑进常雨泽的怀抱。

那一晚,常雨泽第一次吻了徐虹,她的泪水是苦涩的,她的吻是甜蜜的。

两人确定了恋人关系。以后的每一年,他都会雷打不动的送她一束火红的生日玫瑰。只是,今年的生日玫瑰令他特别纠心,他是鼓足勇气,充满深情,为她献上生日玫瑰,希望能象徐安宁分析的那样,靠这束玫瑰挽回她出轨的心,可是,最终她以一个必杀技回应他,把他的玫瑰打得七零八落。出轨的女人,脱缰的野马,是不可能再追回来了,不可能!常雨泽打开一瓶瓶啤酒,想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已灌醉。

这时侯,音乐悄然变换,一个男孩子手拿麦克风站到吧台前,与歌女同唱“你是我的玫瑰花”。这是酒吧搞得互动活动,只要客人出点小费,就可以请歌女伴唱歌曲。男孩子歌喉不怎么样,可是唱得非常深情,他一直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前方的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手拿一朵玫瑰,跟他合着拍子,也深情回眸,不用猜,两人正是一对小情侣。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

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

你是我的爱人是我一生永远爱着的玫瑰花

不管风雨有多大 我只爱你 这一朵玫瑰花

听到这首歌时,常雨泽的心情开始变的烦燥起来,脸痛苦的扭曲着,在他的心中,那些曾经娇艳无比的玫瑰都正在一瓣瓣的飘落凋零。那个男孩当然不会猜到他的感受,依然全情投入的歌唱,他可能认为恋人也在醉心的欣赏他的歌曲。其实,他五音不全,歌曲几次跑调,如果说他的恋人欣赏他的话,只有欣赏他不怕脸红的勇气而已。事实上,整个酒吧愿意听他唱歌的人了了无几,男男女女们瞧也不瞧他一眼,只管小声交谈,似乎想竭力避免这个破锣嗓音的干扰。
男孩子继续高唱着跑调的玫瑰花,并且有意提高嗓门,想盖过歌女的伴唱,以此向女友证明他爱她有多深有多真。

酒精的刺激,回忆的感伤,常雨泽心情烦燥到极点,终于不能控制自已,猛的一拍桌子,冲着男孩和歌女大吼一声:“他妈的什么歌曲!别唱了!”

那个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顿时停止他的高歌,有些惶恐的望向发声的位置,不知所措。常雨泽所坐的位置有点偏僻,灯光微暗,他一时看不清是何方神圣。整个酒吧里瞬间安静下来,其他客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常雨泽身上,甚至还有个别人为此叫好。男孩子的歌声太差了,他只是替他们说出真像而已。

那个驻唱的女歌手倒是一眼就看到了常雨泽,赶紧走过来,歉意的对常雨泽说:“对不起,老板,是我唱得不好,打扰您了。”

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长发披肩,相子纯纯的,看着让人舒服。

常雨泽吼了一声后,头脑有点清醒,也歉意的回应:“对不起,是我喝多了,不好意思。”

这时候,那个男孩子也看清了常雨泽,见他虽然长得高大英挺,有模有样,只是孤身一人,心想,就是大老板又能如何,没有随从没有保镖,还不是俗人一个,顿时来了底气,侧身挤过来,不高兴的说:“嗨,老兄,你刚才说谁啊,我唱首歌怎么了!”

“小兄弟,我喝多了,刚才说话不当,请多包涵。我请兄弟喝酒。”常雨泽也觉得打断人家对恋人的表白有点不礼貌。

“别介,一顿酒钱我也出得起。我正唱到一半,老兄一句吼就给打断了,怎么得有个说法吧。”男孩说话时,他的女友拉住他的手,用力往后拽,她不想他惹事,酒吧里什么人都有,最容易起冲突,常雨泽看起来相貌堂堂,说不准是有来头的人,看他满桌子的空啤酒瓶子,就知道是常在娱乐场所混的,这样的人少惹为妙。可是,那个男孩一心想在女友面前挣回面子,不退反进,把麦克风杵到常雨泽面前,不依不饶的说,“刚才老兄不是说我唱得不好吗,麦克风给你,你给在座的朋友们唱一个,瞧瞧你是什么大歌星的范!朋友们,我的提议怎么样啊?”

男孩子又故意鼓动周围的客人们,他想看常雨泽的笑话,羞辱他,他见常雨泽喝得醉醺醺的,估计根本唱不成歌。看热闹似乎是国人的天性,男孩子的话一落,真有几个年轻人也跟着起哄说:“是啊,是啊,人家唱得不好,你表演一个!”

驻唱女孩见场面有点紧张,就柔声讨好常雨泽:“大哥,要不小妹我陪你唱一曲吧,解忧酒吧是供朋友们消遣娱乐的地方,如果大哥有高兴事,大伙儿一起跟着高兴,如果大哥有烦心事,就让小妹陪大哥一起分担。”

常雨泽见这个女孩子善解人意,讨人喜欢,不想她受到牵连,就决定陪她唱一曲,至于那个男孩子的挑衅,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即便他真有同伙帮他,他也无所谓,西城区公安分局的几个领导他都熟识,他不信在这个小酒吧还有摆不平的事。

常雨泽伸手夺来男孩手中的麦克风,小子,让你明白为什么姜是老得辣,“小兄弟,那我就献丑了。小兄弟正在上学,或者正在创业吧,眼里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充满希望的,可是,玫瑰不只有绽放时的娇艳,还有凋零飘落时的悲怆。”

唉,今晚怎么啦,受到一点打击,开始变得“诗情画意”起来。

常雨泽手持麦克风,缓缓站起,遥望远方,神色迷蒙,在视线的尽头,是一幢楼五楼的一扇小窗,一位美丽的女孩子,正站在窗前,她是那样的美丽安详。想当年,他就是这样手拿话筒,深情遥望身在五楼小窗的徐虹,她那时是多么的美丽和迷人,就象不染尘味的仙子,让他一生一世也欣赏不够。唉,才短短十多年,当年的仙子却变成了床上的荡妇!
“小妹,我们唱首‘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吧。”想当年,这首歌也是他让警校女生齐声尖叫的招牌歌曲。

吉他女孩轻抚琴弦,一阵忧伤的曲调响起。

徐虹,当年我就是这样手捧玫瑰,深情望着你,心中发誓,年年都要送你一束生日玫瑰,直到你我都变老的那一天,假如我有幸还能给你送花的话,我会在你的坟上送上最后一束红玫瑰,让你一生一世都有玫瑰花相伴。

常雨泽眼含泪水,动情唱起:

“往事如风,痴心只是难懂

借酒相送,送不走身影蒙蒙



我早已为你种下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从分手的那一天,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花到凋谢人已憔悴

千盟万誓已随花逝湮灭。”

随着歌声,他视线尽头的那扇窗户,窗里的那位伊人,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终,就象他心中枯萎凋零的玫瑰,化作云烟,消逝不见。

生日玫瑰这件事给常雨泽敲响了警钟,让他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知道,单靠给妻子打打电话,加深加深感情已经不能挽回她的花心,出轨的女人就象尝过腥的猫,再让它天天吃素是不可能的。常雨泽整日里心急如焚,想早点回去,早点处理妻子带给他的天大耻辱。他想好了,要么直接向她摊牌,要么继续搜集她的罪证,他一定要采取实际行动。

这天中午,常雨泽突然接到局长刘逢东的急电,要求他暂时放下北京的事情,立即赶到省公安厅。陈军到公安厅上访了,公安厅已经受理了他的举报材料。刘逢东让常雨泽到省厅找吕处长报到,配合吕处长协调处理此事,务必把陈军压在省厅一级,不能让他再往上举报。

陈军的故事与常雨泽有些类似,但是性质完全不同。

陈军是归德市随南县人,三十多岁,一家知名白酒品牌代理商,生意比较红火,在随南县批零领域小有名气,他的妻子叫闫芳,县公安局民警,青春俏丽,局里公认的警花。夫妻两人郎财女貌,非常恩爱,婚后育有一子,三口之家,和和美美,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谁知道灾祸却从天而降。

闫芳本就漂亮,婚后又增添少妇风韵,逐渐引起她的领导随南县公安局局长陈家豪的注意。陈家豪垂涎闫芳的美色,经常以谈工作为由接近她。闫芳开始并无防备,以为领导只是关心她的工作,所以没有排斥领导对她的亲近。终于,在她值夜班的一个夜晚,陈家豪借着酒劲,强行占有了她。陈娟伤心欲绝,哭了整整一宿。闫芳想了很多,她不敢得罪局长,她不想失去美满的家庭,她最后决定把这份耻辱压在心底。她天真的以为局长只是酒后乱性,事后必然后悔,不会再纠缠她。谁知,陈家豪却尝到了甜头,不仅没有放过她,反而图谋长期霸占她,经常安排她值夜班,一次次的奸宿她。

陈军一心扑在生意上,经常很晚才回家,起初没有留意妻子情绪的变化。时间长了,妻子和陈家豪的风言风语很快传到陈军耳中。陈军开始怎么也不相信,深爱的妻子会背叛自己,可又觉得近段时间妻子的举动有些反常。于是,趁妻子值夜班时,他偷偷跟踪,决定探个究竟,结果一下就抓个正着。

陈军没有当场暴发,而是带着怒火返回到家,他想先弄清楚,等妻子回到家后,他质问她为何背叛他。闫芳这才向丈夫痛诉这些天她所遭受的耻辱。听到妻子是被陈家豪强奸和霸占的,陈军怒不可遏,要找陈家豪拼命。闫芳跪下来,苦苦哀求丈夫,她害怕局长的权威,怕事情闹大后她们全家受到更大的伤害。在妻子的苦苦哀求下,陈军暂时咽下这口恶气,只是要求妻子加强自身防备,不给陈家豪机会。

可是,陈家豪是闫芳的上司,只要闫芳在他手下一天,就一天无法摆脱他的控制。陈家豪依然骚扰闫芳,如果闫芳不从,他还变本加厉的羞辱她。陈军忍无可忍,怒气冲冲的闯进陈家豪的办公室,找他理论。陈家豪当然不会承认,把陈军臭骂一通,让手下把他轰了出去。

见妻子的耻辱无法得到昭雪,妻子的尊严无法得到维护,陈军连生意也无心经营了,决定到上级机关举报陈家豪。去年秋,陈军向市公安局和市纪委举分别报陈家豪利用职权强奸他的妻子。

当时,常雨泽第一时间收到陈军的举报材料,立即向局长汇报。刘逢东对此事很怒火,也很重视,立即把陈家豪叫到市局,在会上狠狠批评,要求他深刻检讨,写下保证书,以后不再骚扰闫芳,并向闫芳的老公陪礼道谦。闫芳也从县局机关调出来,到城郊的派出所任职,虽然这等同于下放,但是能避免陈家豪与她接触,这变相也是对她的保护。经过刘逢东的处理,事情暂时压制下去,陈军对此基本满意,也保证不再向上级部门举报。但是,常雨泽总感觉局里的处理力度不够,深层矛盾没有解决,问题可能会继续发展恶化,陈军的再次上访证实他当时的预感是正确的。

常雨泽接到局长的电话,立即坐动车来到省厅,找控申处的吕处长报到。吕处长直接负责省厅的信访工作,五十多岁,是一个相貌和蔼的老头,从业务的角度来说,他是常雨泽的垂直领导,常雨泽多次给他汇报工作,他对常雨泽的印像很好。

吕处长让人把陈军的举报材料调出来,拿给常雨泽。上访人陈军已经走了,他的举报材料就留在省厅信访办,吕处长已经在举报材料上批示过,要求归德市公安局从速核查处理。

常雨泽找一间闲置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一页一页慢慢翻看举报材料,越看越恼火,这个陈家豪太无法无天了,不仅想霸占人家的妻子,还想除掉人家的老公!

下班时间到了,省厅的工作人员都陆续离开办公室,下班回家去了,只留下常雨泽和一间空荡荡的房子。

从郑州回归德市只需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如果是以往,常雨泽早就归心似箭,坐上动车,飞速回到温暖的家,可是现在,他心里竟然有了对家的疏远,除了女儿是他心中最大的牵挂外,家里其他一切似乎都变得冰冷无情。

唉,算了,在郑州留一晚吧,找个朋友喝几杯。

常雨泽正要拔打电话时,下意识的看到了定位仪,心想,这里离归德市较近,应该能够监督到郑卫华吧。

常雨泽把郑卫华的手机号输进定位仪,显示结果让他惊喜万分。

定位仪显示,郑卫华正在郑州,并且是在车上,沿南阳路向西北方向慢慢行驶。据别信哥说,郑卫华在郑大有一位大学生情人,郑大新校区正在西北方向,沿南阳路去郑大新校区是最佳路线,现在是放学下课时间,郑卫华一定是去接他的小情人!

常雨泽立即行动起来,给省厅警务督察处的好哥们刘跃民打个电话,让他找辆车。刘跃民也是常雨泽在公安大学进修时结识的好朋友。刘跃民已经离开省厅,听说常雨泽急用车,立即给省厅小车班的联系,让小车班想办法给常雨泽找辆车。片刻功夫,常雨泽从省厅开出一辆奥迪,风驰电掣的向郑卫华追去。

郑州的综合实力距大都会的标准还有很大距离,但是在交通拥堵程度方面已经不逊于那些特大城市了。正是下班高峰期,南阳路上车头攒动,一辆紧挨一辆,比步行快不了多少。还好,奥迪车上装有警报器,常雨泽毫不犹豫的按响警报器,在刺耳的警铃声中,奥迪终于挤出拥挤的车流,以相对较快的速度向前开去。

常雨泽来到科学大道郑大新校区的南大门时,定位仪显示郑卫华的车子已经停下。大门外,科学大道两侧百十多米远的路边,一溜停了几十辆奔驰或宝马之类的豪车。隐约可见,开车的司机大多是衣冠楚楚的肥胖的中老年男人,这些都是多金或多权的成功男,他们来这里无疑是接他们的大学生情人。郑卫华正是其中之一。夜色降临,街灯暗淡,常雨泽不担心被郑卫华发现,驾车从众豪车前缓缓驶过。当经过一辆银灰色的七系宝马时,定位仪的符号剧烈闪烁起来,这说明目标就在这辆车里。这辆宝马挂着郑州牌照,显然是他到郑州后临时借来的。

常雨泽把车停靠在宝马车的斜前方,拿出相机,选准角度,调好焦距,仔细观察。

车里就郑卫华一个人,他依靠在驾驶座上,左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认真倾听,大嘴笑得咧开,显然非常开心,可能是正与情人通电话,告诉小情人如何相念她。他右手放在档部,好象在揉搓着,不知道是坐车坐得难受,还是下面涨得难受,就象即将上战场的战士,临阵前先把武器磨光磨利,上床后好奋勇杀敌。

常雨泽突然冒出一个极度憎恶的念头,这个老淫棍在和妻子私通时,是不是也象这样,一边与妻子通话,一边揉搓他那肮脏的部位。常雨泽真想冲过去把这个老淫棍铐起来,痛打一顿,免得等会他再遭踏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常雨泽强压怒火,暗暗叮嘱自已,不要动怒,要冷静,让这个老淫棍再嚣张几天吧,等找到他和妻子通奸的罪证,一定给他最严厉的惩罚!

大学生们三五成群的进出大门,他们说说笑笑,无拘无束,是那么的洒脱和悠闲,现在的大学生都衣食无忧,有时间有资本用在穿着打扮上,那些女生穿着非常潮流,在迷离的夜色中看起来个个青春靓丽。
成群结对的女大学生不是豪车等待的对象,只有那些独自从校门里走出来精心妆扮的美丽女生才是男人们的宠物。这些独行的女生个个带着天之骄子的高雅气质,脸蛋也如韩板明星般美艳,她们踩着模特般的步子,扭着水蛇般的腰身,施施然走在众多豪车前,仔细寻找她的老情人,当一扇扇车门为她们打开时,她们立即弯下柳腰,优雅的钻进车里。面对车中那些可以做她们父辈或祖辈的老男人,她们笑颜如花,丝毫没有为她们的丑恶行径而感到羞悔。

一个个美丽女生翩翩而来,一辆辆豪车绝尘而去。

当豪车所剩无几时,郑卫华的大学生情人终于从大门口走出来。

虽然她刚刚走出大门,离常雨泽还很远,还有蒙蒙的夜色,但是常雨泽一眼就选定她,因为她的出现给他带来惊艳的感觉。其他女生美则美了,美貌总是可以描述的,都是美女,鲜明的与从不同的特点则没有。她却不同,她的肤色洁白如玉,即便在夜色里仍然散发出郛白色的光晕,这也是常雨泽特别宠爱妻子的亮点之一,不论怎么晒,妻子的肤色总是如牛奶般光滑细腻。这个女生身材高挑,有一米七多,走在T型台上就是靓丽的模特,她穿着有民族特色的印花无袖连衣裙,领口开得很深,雪白的乳沟若隐若现,象牙般的脖颈优美秀长,乌黑的长发自然披散在肩头。不亏是艺术专业的学生,连走路的姿势也非常优雅,两个修长白嫩的美腿在夜色中忽闪忽视。

她左手拎着一个小巧的白色坤包,右手拿着手机。可能郑卫华已经给她指明了位置和车牌,她走出校门,目不斜视,直奔宝马而来。

郑卫华看到情人走近,早早打开车窗,伸手向她招呼,同时侧身望着她,一张肥胖的老脸堆满淫笑。这些老男人们都很低调,没有一个大大咧咧的站在车外接情人,都是藏在车里,等着大学生情人自动钻进来。

她飞快的钻进车门,坐到副驾驶座,拉上车门。

郑卫华看见情人进来,伸手急色的把她搂入怀里,又亲又摸,她还有点羞涩,故作姿态的挣扎两下,然后屈服了,顺从的歪倒在他的怀里,噘起红唇,任凭老色鬼采撷。

郑卫华过足了手瘾口瘾,发动宝马,载着美人绝尘而去。

他们回到金水区,来到纬五路 绿茵阁西餐厅。这是一家比较上档次的西餐厅,用餐氛围很好。郑卫华揽着小情人的腰,绅士风度的带她走进餐厅,上到二楼,选一个靠窗雅座坐下,可以一边用餐,一边浏览车水马龙的街景。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也方便了常雨泽偷窥。

西餐厅讲究安静优雅,再加上一点点浪漫的气息,所以这里看不到火锅店里那种人来人往喧嚣热闹的场景,客人多是俊男靓女,两人或三五成群在这里用餐。在蒙胧的光影里,郑卫华和他的小情人差别是如此巨大,一个是形容猥琐矮胖粗俗的老汉,一个是身姿绰约青春靓丽的大学生。

常雨泽不由得回忆起已经逝去的美好日子,他和妻子坐在西餐厅里,喝着甜蜜的法国红酒,慢慢品赏薄如蝉翼的雪花牛肉,轻声细谈电影里动人的情节,妻子不胜饮酒,两三杯红酒会让她脸蛋泛红,嘴唇就象沫了唇膏般的殷红,餐后,回到温馨的房间,他喜欢噙住妻子火荡的小嘴来顿法式深吻,几分钟的深吻过后,妻子的身子会酥软如泥,她娇羞的躺在床上,任他欲擒欲纵。俱往也,我的浪漫时光,常雨泽喝一口蒙牛纯奶,嚼一口蛋黄派。
妻子喜欢西餐,好象女孩子都喜欢正宗的西餐,前些天,妻子生日晚上,郑卫华这个肮脏的淫兽就是跟妻子一起享受浪漫的西餐,酒足饭饱后回到他的家中,开始了整宿的肮脏活动。常雨泽这样一想,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他不得不一口气灌下整瓶绿茶,才将怒火暂时烧灭。

一个半小时过去,郑卫华和情人用餐完毕,驾车来到皇冠假日酒店,停好车,竟直走进酒店的电梯间,上楼,进入房间,郑卫华已经开好了房间。这是五星级酒店,房间起价都在一千元以上。

常雨泽来到酒店服务台,亮了亮警官证,要求查看客户的住宿记录。

服务员不敢作主,请示大堂经理。年轻帅气的大堂经理彬彬有礼的对常雨泽说:“先生,我们酒店是省政府指定的涉外酒店,客人的入住受到保护,如果你想查看客人的资料,我得请示总经理,他同意才行。”

涉外高档酒店就是有这样的特权,客人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嫖也好,赌也好,只要不杀人放火,一般来说公安部门不来检查。

常雨泽明白这个道理,就笑着说:“小兄弟,这道理我懂。其实,我的事很简单,只是让你查一个人住在哪个房间。你也不用给领导请示,我也不用给公安厅的领导汇报,我们都是公事,汇报来汇报去的尽给兄弟的工作添麻烦。”

大堂经理见常雨泽的要求并不高,就答应了。服务员给出了郑卫华的房间号,十二楼陆号房,豪华间大床房。这个老色鬼真会享受,两米多宽的大床,他跟小情人怎么翻滚都掉不下来。

雨泽在郑卫华房间的斜对面另外开一间房,通过房间的观察镜正好看到他的房门。常雨泽把响铃时间定在明早五点,喝下半斤劲酒,倒头睡下,如果没有这半斤白酒他会整夜睡不着。郑卫华和他的情人在房间里鬼混,这场面不用说也知道多么淫荡,他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妻子,想到美丽的妻子也象这个女大学生一样,被这个丑陋的老男人领进房间,压在床上,一次又一次的蹂躏,他的肺都要被气炸。他突然又想到张锋,妻子生日那晚,他躲在郑卫华的房屋外偷偷观察,他是不是也如他现在这般的心情?是的,他一定不会有他这般的心情,因为郑卫华糟蹋的不是他的爱人,他只会联想到那些很黄很淫荡的场面,那些很黄很淫荡的场面只会让他兴奋刺激。他想着想着,酒劲上来,很快沉入梦乡。

第二天五点钟,铃声准时响起。

常雨泽简单洗把脸,开始侦查工作,既监督定位仪的指示符号,又观察对面房间的动静。时间一点点过去,郑卫华的房间迟迟没有动静。已经八点多了,郑卫华还没有离开房间,难道说他和小情人活动一夜,不感到饿吗,不吃早餐吗?

八点四十,一个服务生给郑卫华送来两份早餐。这个老色鬼真他妈的不是东西,连早餐也懒得下去吃。

房门打开,过来接早餐的竟然是那个女生,她穿着粉色的睡衣,脸郏红潮尚未消退,她身材高挑,睡衣仅仅过膝,两条纤细的小腿光滑如玉,昨天晚上,由于夜色的缘故,常雨泽只是感到她身材好脸蛋漂亮,现在看来漂亮两个字已不能形容她,而是绝色更合适。不止常雨泽惊叹她的美丽,那个送早餐的服务生更是看呆了,连餐盘也忘记送出去了。她的姿色不亏艺术系系花的称号。

“谢谢你。”小情人从服务生手中接过早餐,说声谢谢,返回房间,小脚轻轻一扣带上房门。她的声音悦耳动听。

常雨泽看到那个服务生走出几步了还回头张望,希望能再看一眼穿睡衣的美女。这个老色鬼肯定是夜里操劳过度,连早餐也赖得过去接,这会肯定还在床上躺着,不过,让美女床前伺候进餐估计也是他非常期待的皇帝享受吧。

又过了一个小时,郑卫华和他的小情人终于从房间出来,一前一后离开酒店。那个女生脸施淡妆,衣裙整齐,神色自若,又恢复青春靓丽纯洁高雅的女大学生形像。
常雨泽确定郑卫华已经驾车离开,立即叫来楼层服务员,让她打开郑卫华的房间。常雨泽亮了亮证件,告诉她他在办案,这个房间的客人是公安局正在侦办的贩毒嫌犯,他要进去搜查,昨天已经给酒店经理说好了,这是秘密行动,任何人都不能泄漏出去。

服务员立即打开房门,让常雨泽进去。

房间还保持着他们刚离开时的原样,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凌乱的放着睡衣和浴巾,小茶几上是喝剩下的半杯牛奶、用过的早餐和几块水果皮。

常雨泽把垃圾桶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没有找到套子,又搜查卫生里间的垃圾桶,也没有找到套子,包括床上床下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套子。连被液体污染过的纸巾也没有找到。

房间里有备用套子,但是包装完好,没有动。

常雨泽确信,郑卫华来郑州和他的情人约会,不可能不发生关系,不可能不射出来,不可能不留下他肮脏的罪证。检查结果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就象对银监局的那几个情妇一样,郑卫华不喜欢用套子,他的肮脏液体是直接射进小情人的身体,然后再由小情人到浴室里冲洗干净。

常雨泽本来不打算惊动郑卫华的小情人,但是现在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不得不直接面对她了。

常雨泽先翻看房间里的座机,找到几个电话记录,却没有手机号,就立即下楼,开车追赶,定位仪显示,郑卫华正在送小情人回学校。郑卫华提前离开,应该比常雨泽先回学校,不知什么原因,他在路途停顿几分钟,这让常雨泽追上了他们。

距学校还有五百米的距离时,宝马车靠路边停下,那女生从宝马里下来,给老奸夫抛个飞吻后,沿着路边小道向学校走去,坤包挎在肩上,手提一个白色食品袋,里面装着一些水果,刚才宝马半途停顿,原来是她购买水果。

宝马掉头回去。常雨泽加速赶到女生前头,把车停好,下来,站在人行道上,等着女生走来。

看那女生心情舒畅,步姿优美,形像举止端庄大方,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清纯秀美的女大学生,如非亲眼看见,谁能相信,就在昨夜,她会让一个肮脏猥琐的老男人肆意玩弄。白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美丽女大学生,暗夜却是出卖肉体人格低贱的贪官情人,现今的女生真会生活,求学娱乐两不误。

见女生走近,常雨泽迎着她说:“你好马小姐。”

那女生愣了一下:“你找我吗?”

“不错。我是公安厅的,有个案件找你谈谈。”常雨泽随手亮了亮证件,也不让她细看。

听说是公安厅的,女生开始紧张起来,不过还勉强保持镇定,轻声说:“我是学生,从来没有出过校门,怎么会跟什么案子牵连呢?”

“昨天晚上你和郑卫华在皇冠假日酒店开房同宿,郑卫华是一个大贪官,涉嫌重大经济犯罪。你要是不怕被人听见,我就在这询问你。为了不影响你的学习,我建议你跟我来。”

常雨泽直击女生的软肋,她的脸刷一下变得苍白,一双明亮的大眼惊恐万状,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虽然她没有犯罪,虽然在大学女生兼职挣外快已不是新闻,但是,被人包养的事情毕竟不光彩,如果同学们都知道了,她还如何跟同学们相处呢。如果郑卫华真是大贪官,被查处被判刑,她是他的情人,很可能被连累,这下丑闻就更大了。
常雨泽算准了女生的心理,也不给她过多解释,只管转身走向车子。果然,女生害怕了,不敢反抗,乖乖的跟在后面。

常雨泽坐到驾驶座,那女生也拉开车门,坐到后排,一坐进车,就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轻声辩解说:“我跟他不熟,是他骗了我,我仅仅跟他交往一次。”

常雨泽驾车离开,平静的说:“我们公安厅对你和郑卫华的事情已经掌握清楚了,郑卫华犯罪,你和他关系亲密,肯定脱不了关系,不过,考虑你还是学生,正在上学,只要你能好好配合,我们会酌情考虑,尽可能不影响你的学习。不过,你要是故意隐瞒案情,帮助郑卫华逃避责任,那么你将面对法律的严惩,可能会判刑,几年几十年都有可能,你的美好青春就会在监狱里度过。”

“不不不,警察大哥,我什么都说,凡是我知道的我都说,我一点也不包庇他,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求你别把我关到监狱里。”女生终于知道什么叫害怕,掩面痛哭起来。

常雨泽无动于衷,为了尽快查找郑卫华的罪证,他不得不狠下心来。为了加深女生的恐慌和害怕,常雨泽在开车时还有意拉响警报器,当刺耳的警铃响起时,女生哭得更厉害了。

车子飞快向公安厅的方向开去,当来到公安厅大门口时,常雨泽把车停到路边,回头盯着女生说:“我看你还是学生,思想单纯,没有社会经验,一定是没有经住诱惑,被郑卫华骗了。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先不把你带进公安厅,因为只要进公安厅的审询室,就一定会留下案底,你的大学档案里肯定会有污点。”

听常雨泽这样一说,那女生立即扬起雨打梨花的俏脸,激动万分的说:“谢谢警察大哥,谢谢警察大哥要。我就是太傻了,被郑卫华这个大坏蛋骗了,我恨死他了。警察大哥,我一定听您的话,大哥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常雨泽调整好座位,掏出笔记本和钢笔,面对女生,装模装样的说:“包养你的郑卫华是一个大贪污犯,估计贪污几千万,我们省公安厅正对他立案侦查,按他的贪污金额来看最后不是死刑就是无期。他贪财好色,生活腐化,包养了十几个情妇,你只是其中之一。根据我国法律,贪官判刑后,凡是跟他有关系的女人都会受到株连,轻者处分,重者坐牢。我现在就给你做笔录,要是你回答好了,我就放你回去,以后你的名字可能不会在案子里出现,否则你就等着法庭见。”

“谢谢你警察大哥,我一定好好回答。”马芊芊拿湿巾擦擦眼泪,又小心翼翼的向常雨泽展开迷人的笑脸,讨好的问,“警察大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你暂时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听明白没有!”这个女生貌似清纯,实际上思想已经很成熟了,她知道美貌是她最有力的武器,她想用美人的楚楚可怜博得警察大哥的同情。可惜,常雨泽并不吃她一套,以审审询犯人特有的语调敲了敲她的小尾巴。

那女生开始老老实实回答问题:“马芊芊,女,二十一岁,洛阳市西工区人,父母都是国营大型企业职工,独生女,现在郑大上学,主持和表演专业,大三,”

前面的回答很顺利,当常雨泽问到她什么时候开始做郑卫华的情人时,这个马芊芊支支唔唔说:“我刚跟他认识,才半个月。”

“希望你据实回答,如果你做伪证,我就不管你了,最后不仅不能替你开脱,可能还会加重你的处罚。”

常雨泽严厉的语言撕破了她的防线,她不敢再隐瞒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去年在春季糖酒会上我跟他认识的,当时,我是一家酒厂的形像大使,我做兼职并不是为了赚钱,目的是增加社会实践活动。郑卫华看到我,主动跟我说话,说他是管银行的头头,社会关系很广,想跟我交个朋友。”
“他和你不是朋友关系,而是包养关系,他每月给你多少钱?”常雨泽又一次撕破她的遮羞布。从她的家庭情况看,父母双职工,独生女,她上大学应该不会很缺钱。

“每月给我五千块。”

每月五千块钱就可以包养一个绝色的女大学生,现在的大学都怎么了,现在的大学生都怎么了,为了区区几千块钱就可以出卖尊严?当然,常雨泽不会为这个问题徒增烦恼,这是教育部门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操心,他只关心他的问题。

“钱怎么到账,给你现金还是汇款?”

“打我卡上。”

“除了给你每月打钱外,还给你送什么贵重财物吗?”

“有时候上街,他看到好看的衣服和手饰也给我买,不过我从不买贵的。”

这时,常雨泽注意到她的小包上有个“LV”标志,这可不是地摊货,“你的LV包也是郑卫华给你买的吧。”

“是的,这个包三千多,我自已肯定不会买。”

常雨泽突然深吸一口气,因为心中的怒火又燃烧起来,妻子也有一个LV包,凭她的收入,买几个LV包都无可厚非,可是,她曾经说那个包是她单位发的,她一定是说谎,哪个单位发福利也不会发几千块钱的LV包,一定是那个老色鬼送给她的!常雨泽压住怒火,继续审问:“除此之外他还以其他方式给你钱物吗?”

马芊芊迟疑一下,低下头,不敢说,常雨泽立即大声提醒她:“快说!”

“他,他,为了鼓励我多陪他,每陪他一次就再给我一千块零花钱。”

“说准确点,是陪他一晚奖你一千元,还是和你发生一次关系奖你一千元?”

“每和他做一次爱就奖一千元。”马芊芊的头垂到胸口,声音低不可闻。

这个女生真是贱,一次一千元跟小姐卖淫有什么区别!这个老色鬼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拿一个艺术系的漂亮女学生当小姐日!

“马芊芊,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有侮你的形象吗,一千块就能和你发生一次关系,这跟那些小姐有什么区别?你有形象,有气质,长得漂亮,还是学艺术的大学生,几千块钱就能包养你,你不觉得你卖得价格太低贱了吗?”常雨泽真有点动真火了,毫不留情的骂她。那些官员和大老板的情妇们常雨泽见多了,大部分都是略有薄姿的女人,学问相貌气质俱全的少之又少,这个马芊芊正是少之又少的美女之列,可惜她却为了几千块钱自降身价,甘愿做老色鬼泄欲的卖淫小姐。

“不不,我不是那样的女人,我不贪图那几千块钱,我从小就不缺钱花,我爸妈非常疼我,虽然他们工资不太高,但我上大学的花销完全能满足。我跟着郑卫华不是图他的钱,我想去省电视台当主持人,他说他是银监局的领导,在省里的关系很硬,跟省电视台的领导是铁哥们,他答应我毕业后把我送到省电视台,为了这个我才答应做他的情人。”
这又是一个为了艺术而献身的胸大无脑的女人。

“你不觉得他是在忽悠你吗,他只是一个小城市小单位的头头,在他老家还不敢说能完全吃得开,放到省里,他连个屁也不是,他想送你进省电视台,他有那么大的能力吗?”

“我以前也怀疑过他,可是,有一次,他带我跟省电视台的领导吃饭,那个省电视台的领导也答应等我毕业后让我进省电视台。”

看她还是大学生,怎么智商这么低呢,省电视台可是大单位,里面部门科室众多,哪个科室的小头头出来不是大领导呢。郑卫华认识一个这样的小头头也不是没有可能,关键是省电视台可是全省的宣传窗口,不是谁都有能力拉人进去的,更别说当主持人了。算了,理想的魅惑是无法想象的,革命者为了理想可以献出宝贵的生命,她为了理想自然也可以献出身体。别扯这么多了,还是关心自己的问题吧。常雨泽接着提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昨天晚上,你和他发生关系没?”

“发生了。”

“发生几次?”

“两次。”马芊芊迟疑片刻,又补充说,“三次。”

郑卫华五十大多了,又长得虚胖,一晚上做三次有点夸张吧,可能是次数多,时间短,一两分钟就疲软吧。

“每次做几分钟?”

“几十分钟吧,或者一个多小时吧。”马芊芊似乎觉得这些问题让她特别难启齿,所以又犹犹豫豫的说,“警察大哥,这些事情我可以不回答吗?”

“这些都是郑卫华的犯罪过程,你回答的越详细,以后对你减轻罪行越有帮助。”常雨泽对马芊芊的回答半信半疑,一夜做三次,每次一个多小时,这么高的强度就让他再年轻十岁也很难办到。

“郑卫华每次都射精吗?”

“嗯。”

“请你准确回答?射精还是不射精?”

“射精。”

“我检查过你和郑卫华昨晚睡过的房间了,没有发现套子,是不是你把用过的套子处理掉了?”常雨泽跟踪郑卫华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他用过的套子,他一直对上次的化验结果心存疑惑,虽然他对妻子的出轨已经确信无疑,但是仍然想把别墅里的套子排除掉,因为别墅毕竟是他的房子,他的家,他不希望妻子已经堕落到引狼入室的程度。

“套子?什么套子啊?”

“就是郑卫华和你发生性关系时用的避孕套。”现在的大学生是怎么啦,连基本的生理常识也不知道。
“我们没有用避孕套。”果然,这个女生空有一副清纯漂亮的脸蛋,本质却是低贱放荡的,做爱时连套子也懒得用。

“为什么不用?”常雨泽很失望,白白浪费了一晚,无套而返。

“我想让他用,可他就是不用,他说我就是他的小老婆,老公和老婆做爱哪有用套子的。”

这句话更让常雨泽汗颜,他和妻子除了要孩子的那段时间不用套子外,其他时候都要用套子。在这方面他不如郑卫华,这个混蛋东西就是赤裸裸的追求最大的淫欲享受。

“不用套子他怎么射精?射到哪里?”常雨泽问出一个非常恶心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不用套子肯定是自然射精了,只是常雨泽非常憎恶,他实在想不到通,妻子曾经可能这样满足过老混蛋的淫欲,眼前这个高傲美丽的女大学生也是如此,一个粗俗丑陋的老头子难道说就有那么大的魁力,让如妻子和马芊芊这样优质的女人争先恐后的献出身体,并且是为他淫荡无极限!

“射到我的里面。”马芊芊又老老实实的回答,同时羞得头埋到两腿间,白嫩的耳根也羞得通红,

“你想到没有,不用保护措施,你就不怕他传染给你性病吗?”

“我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说他干净得很,没有一点病,每年都体检,每项指标都是良好。我也没有完全信他的,所以每次我都把它洗得干干净净,不洗干净我不让它进去。”

常雨泽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她每次都把“它”洗干净,而不是把“他”洗干净。

“你就不怕他玩过卖淫小姐,再来玩你,那些卖淫小姐可不干净。”

“不可能,他说他从来不玩小姐,就是那些小姐倒给他钱他也不玩。他说他有的是情人,都是有身份又漂亮的良家女人,这些漂亮情人他还玩不够,那些小姐他根本不感兴趣。”

想想银监局的五朵银花,那个老色鬼并没有说谎。

“你让他射进去,怀孕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每次射进去,我都用水冲洗出来,事后再吃避孕药。”

“如果他不犯案,你是不是打算让他一直包养下去?”

“不是的,我已经想好,等我参加工作后,我就跟他断绝关系,恢复我自由生活。”

“他不是说等你毕业后推荐你到电视台吗,他的关系很硬,电视台的领导是他好哥们,那时候你还敢离开他吗?”
“我没有想那么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马芊芊如是说,这可能是她的真心话。

“你认为郑卫华爱你吗?”

“爱我?不知道,他每次来郑州就是让我陪他吃饭,然后和我做爱,偶尔会带我去外地看看,逛逛街,买点东西。他的嘴巴很甜,经常夸我是他的最爱。我看,他爱我的身体才是真的。”

“你爱他吗?”

“不爱。”马芊芊回答的干脆利索,“他比我爸年龄还大,我怎么会爱上他,我跟他只是交易而已。”

是啊,他跟她根本没有感情而言,纯粹是理想工作和肉体的赤裸交易,可是,妻子跟他是什么交易呢?也是纯粹的肉欲交易吗,她需要刺激,他给她刺激?常雨泽突然感到兴趣索然,强打精神问下去。

“你和郑卫华第一次是怎么发生的?”

“去年,糖酒会过后十多天,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郑卫华的电话,他说晚上跟省电视台的领导吃饭,邀请我参加。其实,我以前也接到过很多大官和大老板的邀请,他们都比他官大钱多,我从没心动过,我知道这些男人都是冲着我的美貌来的,都没安好心。这样的酒宴不清不白,我一次都没有参加。但是,那一次,我动心了,因为我太想往节目主持方向发展了,而他说省电视台的领导是他的铁哥们,可能会帮助我实现理想。我就去了。

那天晚上,我去见了郑卫华。他一开始并没有表现得很急色,他跟我聊得很开心,问我的家庭啊,学习啊,就象长辈关心晚辈一样,很亲切很随和。他还告诉我,等会参加酒宴时,让我喊他叔叔,冒充他的侄女,有这次关系,他好让他电视台的哥们帮我进电视台。说真的,我当时真的有点感动,他没有让我做他的情人,或者女朋友,这种身份特别让我反感。我当即就喊他几声叔叔,他听了很高兴,笑得很开心。

那天晚上,参加酒宴的有一个省电视的大领导,一个省广电局的大领导,还有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女人,她是省电视台娱乐频道的女主持人,我看过她的好多期节目,她长得漂亮,声线好,临场发挥能力特强,差不多是我的偶像。看见她也参加酒宴了,我太高兴了,她在酒桌上没有一点大牌架子,叫我小妹妹,我听得真要晕倒。在喝酒的时候,我见她处处护着那个广电局的领导,并且两人很亲密,我这才明白,她是那个广电局领导的情人。

席间,郑卫华一再夸我形象好,声音好听,去省电视台当主持人绰绰有余。并且说我是他的远门侄女,是亲戚,所以他让省电视台和广电局的领导多关照多提携。当时,那个省电视台的领导也说我条件可以,日后可以考虑让进省台,至于能不能当主持人,得看我以后的表现。我一听,当时就信了。因为他们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说得很实在。并且,有那个省电台的女主持人做榜样,我知道郑卫华没有骗我。

我一高兴,不知不觉就喝了几杯红酒,我有点头晕,就到包厢外面呼吸新鲜空气。这时候,郑卫华也跟着我出来了,靠近我,低声说,我帮你进电视台,帮你当主持人,并且我给你留足了面子,让你做我的亲戚,没说你是我的情人,可是,你要知道,我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我喜欢你。

我听他一说,有点清醒了,我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郑卫华不会凭白无故的帮我,他一定是象其他男人一样,见我漂亮,想和我套近乎。但是,做节目主持人可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理想,这个理想太吸引我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争取。可是,我有男朋友,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不能做对不起我的男朋友的事情,更何况,郑卫华太老太丑了,年领比我父亲还大,个子比我还低,大肚子,秃顶,喝酒后说话很粗俗,真的让人很恶心。当时我没有答应。

接着又回去喝酒,表面上我跟他们应酬带着笑意,其实我的内心非常痛苦,我以前看到女明星和导演之间的潜规则新闻时,觉得那是网上的东西,很缥缈很虚幻,想不到这样的事情很快就降临我的身上。我心情非常矛盾,不知不觉,又喝了几杯红酒,想不到红酒会那么容易让人醉,我晕得有点站不起来了。
酒席散了。我一直没有答应郑卫华的要求。郑卫华也不勉强我,仍然是笑咪咪的,很亲切很关心我,开车送我回学校。

在路上,郑卫华对我说,在糖酒会上,他一眼看见我就立即被我深深吸引住了,他深深爱上了我,爱得义无反顾,只要我高兴,他原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即便我不同意做她的情人,他仍然会尽力帮我进电视台。又说,他平时在归德市上班,每月来郑州时间也不长,即使我做他的情人,他也不会天天懒着我,我上学也好,做其他事情也好,一切照旧,他一点也不干涉,我仍然是自由的。又说,你看刚才那个主持人,她现在是很红,是大牌了,可是她为什么能红,为什么能成为大牌,是因为那个广电局的领导捧她,没有大人物照顾,你就是再漂亮,再有能耐,再努力工作,最后一样是一事无成。

一路上,都是他涛涛不绝的说话,我一言不发。快到学校门口时,他给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希望今晚我能陪他,那怕只一次,也算满足了他对我的爱恋。我不停的思考,我知道,天下人都知道,娱乐圈有潜规则,女演员陪导演和老板睡觉很正常,国内哪个女明星不都是靠跟男人上床才走红的。我又亲眼看见那个女主持人,她在台上风光无限,在台下还是跟她的老情人打情骂俏。我咬咬牙,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等我醒来,我已经睡在他的床上,赤身裸体,我的身体已经被他占有了。从那以后我就跟了他。”

“他不是说只让你陪一次吗?”

“他当时是那样说,可后来他隔不几天就来找我,我缠不过他,就开始满足他,做他的情人。”

“郑卫华是不是经常过来找你?”

“是的,去年和他的关系刚确定下来时,他几乎每月要来两次,每次都要住上两三天,今年来的次数少了,每月基本上有两三天。”

“你知道不知道,郑卫华还有其他情人。”

“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告诉我的。”

“这不很奇怪吗,他一边说非常喜欢你,一边又夸他还有其他情人,你不反感吗?”

“我为什么反感,我又不是他老婆。”

常雨泽愕然,情人跟老婆就是不一样啊。为什么男人结婚后都爱再找情人,情人的优点太多了,年轻漂亮,还不吃醋。

“其实,他很会把握女人的心理,女人天生都爱吃醋,都爱嫉妒,当他跟我说他的其他情人如何爱他,如何关心他顺从他,跟他做爱时如何兴奋痛快时。我也不觉得他丑陋难看了,也觉得他很有男人魅力,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很听他的话,有时候见他身体不舒服了也主动关心他。就象我爱上他的那种感觉。那时候,我就会想,他的其他情人看起来都非常漂亮,有的比我还要漂亮,这么多漂亮的女人都爱他,都听他的话,我一定也爱他,也听他的话的,专心伺候他,让他更高兴,更加宠爱我。”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的情人都很漂亮,你和他的其他情人见过面吗?”常雨泽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如果拿妻子跟马芊芊相比,妻子不论从气质还是相貌方面都要比她更出色,虽然她比较年轻,可是,妻子那种浑然天成的美少妇气质比她这种青涩的丫头感觉要好几倍。

“我没有见过真人,只见过她们的照片。有一次,郑卫华给我拍了几张生活照,存在他的笔记本里。在他笔记本里,我看到里面还有其他女人的生活照,个个都非常漂亮。郑卫华说这里面的女人都是他的最爱。”
常雨泽想了想,毅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妻子的照片。这张照片清晰展现了妻子毫无瑕疵的脸蛋,含情的大眼,诱人的红唇,红润的脸颊,平滑如玉的额头,柔顺光滑的发丝,这些细节特征组成了妻子完美无缺的容貌,常雨泽特意把这张照片放进公文包里,晚上睡觉时看上两眼,或者轻轻吻她一下,睡得会更香。

“你看有没有这个女人?”

“真漂亮啊!”马芊芊看到徐虹的照片,由衷的发出一声赞叹,“我当时没有细看,记不清了,好象有吧。你不是正在调查郑卫华吗,这个女人也是他的情人吗?”

“是的。”常雨泽无力的回答,心开始慢慢的坠落,跌进极度寒冷的无尽深渊。一个个无情的证据粉碎了他一个个无比脆弱的幻想,他不得不一次次接受痛苦的打击,妻子出轨了,并且奸夫是一个丑陋的老男人。

“郑卫华给你讲过其他情人的名字吗?”

“不,他从不在我面前提其他女人的名字。除了在做爱时,他会讲其他女人的好处,比如谁的乳房最大啦,谁的叫床声最迷人啦,但从不说她们的大名,只会说小莺啦,小琳啦。”

“他有没有提起一个叫小虹的名字?”

“我哪能记得清啊,他一摸,一说,我就兴奋起来,什么话也记不住了。”

“和你做爱时却说别的女人,你不反感吗?”

“一开妈我很反感,可是后来就适应了,不仅不反感,反而兴奋得更快,感觉更刺激,他最会调情了。”

原来这是老色鬼的调情手段,看来我真是落伍了,好象我跟妻子做爱时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调情手法,不用说当面提其他女人的名字了,即便是想到其他女人也觉得是罪过。妻子是不是就是这样被老色鬼花样百出的调情手段勾引上的?常雨泽越想越觉得悲哀。

马芊芊见常雨泽神色暗淡,以后她的回答不够详实,没有让他满意,就赶紧说:“郑卫华还给我说过,他的眼光很高,一般漂亮的女人他还看不上眼,他只玩那些极品女人,凡是他相中的极品女人,一个也跑不掉,最后都乖乖成为他的贴心情人。你照片上的这个女人这么漂亮,一定也是极品女人,一定是郑卫华最喜欢的情人。”

“什么是极品女人,郑卫华说过极品女人的标准没有?”

“郑卫华说过,这句话我记得很清华,他说极品女人得符合十六字标准:肤白眼大乳圆腰细臀翘腿长声浪水多。”

这个老色鬼真他妈是玩女人玩出了水平,对漂亮女人的特点总结得非常精辟。常雨泽一一比对妻子身体的那些美妙之处,真得符合极品女人的十六字标准,妻子平日里说话很理性,但是快到高潮时叫声真的很销魂,这可能就是老色鬼所说的声浪吧。常雨泽这时才发觉,他对妻子的关注还是太少了,平日只是体贴她,宠爱她,却并没有仔细剖析她,她身上的许多优点都没有发掘出来,总结出来。女人都喜欢听奉承话,如果在床上赞美妻子的这些优点,她可能更容易动情吧。

常雨泽又开始提问:“你说你有男朋友?”

“是的。”
“你和郑卫华一次次开房,你男朋友发现过没有?”

“没有。”

“从始至终都没有吗?”

“是的。”

“你是怎么骗过你男友的?”

“我从没有骗过我朋友。虽然郑卫华包养了我,占有了我的身体,可我的心仍然属于我朋友,我仍然深爱着我朋友。白天,我和我朋友一起上自习,逛街,吃地摊,只有每月的那几天,到了深夜,我才去宾馆陪郑卫华。”

“你经常夜不归宿,你同宿舍的同学有发觉吗?”

“没有,她们以为我和我朋友开房去了。”

“郑卫华包养你时知道你有男朋友吗?”

“知道。”

“他不排斥你和男朋友交往吗,包括发生性关系?”

“刚开始他不管我,不干涉我的自由,后来才开始限制我。去年冬天,有一次,我半夜去陪他,他发觉我刚和我朋友做过,非常反感,把我拉进卫生间,给我冲洗一两个小时,然后他才进去。他喜欢亲我的下边,有一点异味他都能品出来。从那以后,他要求我跟我朋友做爱时必须带套,并且每月的下旬专属于他,我不能跟我朋友有任何身体接触,因为他一般都是在每月的下旬来找我。”

“你按他的要求做了吗?”

“是的,我怕他不高兴。”

这个老色鬼真他妈不是东西,人家的真牌男友做爱得受到时间限制,他却可以随时来宠幸她,人家的正牌男友做爱必须带套,他却可以随意射进她的身体。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需这样做了。”马芊芊又暗然的说。

“为什么?”

“我和我朋友分手了?”

“为什么你要和朋友分手?是你男朋友发觉你背叛了他,不愿再和你谈对象了吗?”

“不是,我朋友到现在还爱着我,他一直不知道我和郑卫华的关系。是我主动和他分手的。”

“为什么你要主动和你男朋友分手,你不爱他了吗?”
“不是,不是,我非常爱我朋友,我们从大一就开始谈恋爱了,他长得非常帅,高高大大,是系排球队的主攻手,对我非常宠爱。我和我朋友已经谈好,等大学毕业后,我们都会留在郑州或者都回到洛阳,我们要结婚做夫妻。可是,郑卫华那个混蛋不给我机会,逼着我跟我朋友分手。他是一个大混蛋!”马芊芊谈到与男友分手,非常伤心,掩面而泣。

常雨泽从车里的纸抽里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她,同情的问:“他是怎么逼迫你的?”

“今年初,开学刚回校,一个星期天,我和朋友一起到许昌玩,郑卫华突然到了郑州,打电话让我陪他。我跟他解释,我在外地,当晚赶不回去,再说,我跟我朋友在一起,不能无缘无故的甩下他。他一再打电话催我,我怕我朋友发觉,就关了机。第二天,我匆忙赶回来,给他陪不是,任他变着法子玩弄我。可是,他还是不满意,认定我昨晚是陪我朋友睡觉,不管他了。他跟我摊牌说,他爱我太深了,他无法容忍我的身体还属于另一个男人。他说我的身体只能专属他一个人,他让我和朋友分手,否则的话他就和我分手,他还说他可以忍受对我的相思之苦,却绝对无法忍受另一个男人进入我的身体。我知道他说的都是鬼话!”

“就这样你和男朋友分手了?”

“嗯。我怕去电视台的事情不能况现了。”马芊芊又一次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常雨泽知道热恋中的男女感情是多么炽热,可恨的老色鬼却使用卑鄙的手段活生生拆散这一对恩爱恋人。常雨泽又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她,轻声问:“你既然深爱你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背着他偷偷跟你朋友来往呢?”

“他的手段很卑鄙,我不敢跟他斗。”

“他有什么手段?”

“那天夜里,他逼我跟朋友分手,我哭了好久,最终狠下心,答应了他,但是这样还不行,他拿出刮胡刀,把我下面刮得干干净净,说是让我削发明志,还说他最喜欢白白净净的白虎女人,以后我就是他专属的白虎情人。这个混蛋太卑鄙了,我下面被他动了手脚,哪还敢再跟我朋友亲热,我朋友看到我下面的样子,一定会知道。我就狠狠心跟我朋友分手了,我朋友到现在还非常痛苦,问我为什么不爱他了,我无法回答他,只能狠心说我又找了新男友。郑卫华那个混蛋还说他有我朋友的电话,如果我歁骗他,他就会随时给我朋友打电话。这个混蛋手段太多了,我害怕他,不敢不听他的话。”

常雨泽又开始回忆妻子的身体细节,在她的那个部位,生长着一层细密而柔软的茸毛,他非常喜欢抚摸那里,柔柔的软软的,那丝丝滑滑的感觉特别舒服。听马芊芊如此一说,他开始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害怕某一天妻子的那片珍贵毛发也会不翼而飞。

“你现在仍然还爱你的朋友吧?”

“是的,我很爱他。不过,我既然已经选择分手了,我就不能再留恋。女人也得学会坚强。”马芊芊泪水涟涟,又反问,“警察大哥,刚才你让我看的那个女人,你是不是也调查过她?”

“是的。”

“她有男朋友吗?”

“她有老公,她结婚了。”

“郑卫华那个混蛋是不是也霸占了她,不允许她和老公发生关系,她的身体只能让他独自享用。”
常雨泽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回答:“不是,她老公可以和她自由的做爱。”

“那个女人可以有老公,为什么我不可以男朋友呢?”马芊芊陷入深深的困惑和痛苦中。

常雨泽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不能受她的影响,不能跟着她的情绪走,他得开展他的调查,他接着问:“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和你男朋友做爱还是喜欢跟郑卫华做爱?”

“怎么说呢,我当然喜欢跟我朋友做爱,因为我爱他,可是,如果单纯只是做爱的话,郑卫华那个混蛋更会做。”

“他更会做,是什么意思?”

“他能让我达到最high的高潮”

“你是说他的性能力特别强?”

“是的,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已经是老头子了,做爱时的力量还不比年轻人差,并且他的经验更丰富,做爱的技巧更高明。他说他有许多情人,他经常和她们发生关系,练出了水平,他吹嘘说只要女人让他上过一次,都会离不开他。”

“具体说说,他都有哪些性技巧,这也可以作为他生活腐化的罪证之一。”

“我也说不出来具体有哪些,他做爱时间很长,我朋友一般十几分钟就射了,最多也不过半个小时,他每次都能持续几十分钟,有时候能一个多小时。期间还会亲亲我揉揉我,在我耳边讲情话,很快就把我弄到高潮。他射时更厉害,力量很大,就象喷泉一样,给我的感觉非常high。为此,我非常痛苦,明明我不爱他,可是我的身体却非常渴望这种强烈刺激。”

“他是不是吃伟哥了?一般人不可能那么厉害。对了,听说他还有什么仙丹的壮阳药,你见他吃过没有?”常雨泽不相信她的这些话,正常人根本没有那么厉害,除非他靠壮阳药支撑,但是,任何壮阳药都会有毒性,最后都会把人的精力掏空,就是所谓的纵欲过度,精尽人亡,但愿郑卫华这个老混蛋的下场就是这样。

“我知道他有药,可从没见他吃过,他从不当着我的面吃药。不过每次他都很厉害。就象昨晚,一晚折腾我三次,我都快受不了了,两腿发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听她的话分明是一个欲望得以满足的淫荡女人,那有半点高贵纯情的女大学生形象。

“他有什么变态的要求没有?或者说有什么变态的方式?”

“有,平常他说话一本正经,象个大官,做那事时却很变态。我一般都是晚上去见他,可他更喜欢白天要我,他说白天看得清,更来劲。他喜欢亲我的下面,所以每次都把我下面的毛剐干净,他说剐不净扎嘴。他的那些做法不是正常人做的,就是禽兽,有时候,我都觉得我自已也跟他一起更无耻了。”

这个郑卫华真他妈不是东西,变态中的变态!

“是不是可以这样说,郑卫华给你的感觉更强烈,如果让你在你朋友和他之间选择的话,你一定会选他。”

“不能这样说,我爱我朋友,这是谁也代替不了的。可能人性都有两面吧,从心灵上来说,我爱我朋友,我愿意把我的爱毫不保留的献给我朋友,可是,从肉体的欲望来说,我的身体会不由自主的选择那个混蛋。我心理很矛盾,有时候,我觉得我自己很贱,为了虚荣委身给一个丑陋的老男人,可是,当我看到他有许多女人,这些女人有的甚至比我还漂亮,还清高时,我就平衡了,女人不都是如此吗,都想过体面的生活,都想追求强烈的快感。”
“你以后是不是还想跟他保持关系?”

“不不,我要和他断绝关系,立即断绝关系,他是大贪官,他欺骗了我。”马芊芊说这话时大义凛然,显示她坚定的信心。

“你就不怕去省电视台的事情泡汤?”

“我已经不在乎了。机会失去了还可以再来,可要是坐牢的话,就什么前程都没有了。”

看着眼前这个美丽优雅的女大学生,常雨泽心痛不已,人不自重,天必毁之,当年的他,也曾经是大学校园的天之骄子,那时的经济、科技和文化没有今天发达,但是他们能学到真正的知识,最起码他们学得如何做人,看看现在,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社会道德却败坏透顶,大学校园不再是学习的乐园,变成了高级妓院。一些女大学生们不是想着如何学得好,而是如何嫁得好傍得好,追着赶着做人家的情人或二奶。不过,这个马芊芊还没有盲目到白痴程度,在利弊面前还知道取舍,这让常雨泽多少有点欣慰。

常雨泽语重心长的说:“其实大家都知道,现在的社会很复杂,娱乐圈很黑暗,女人想出名必须付出很多代价,包括出卖身体。但是,我觉得人还是要坚守一个底线,不能无原则的出卖尊严,人如果没有了尊严,跟畜生活着有什么区别呢。人有理想是好的,可是,为了实现理想而不惜一切手段,那就丧失了追求理想的真正意义。你既然有当主持人的理想,不防多考虑其他路径,社会上选秀节目很多,象全国主持人大赛这样的选秀活动,就比较适合你。虽然说里面可能更黑暗,不过起码从形式上来说是光明正大的。只要你能放平心态,抱着重在参与,重在锻炼的目的,说不准会无疑插柳柳成荫呢。如果你不改变思路,一心想靠傍大款或傍大官成就事业,最终很可能迷失自我,变成一个人人臭骂的贪官情妇。”

唉,今天怎么啦,婆婆妈妈的哆嗦这么多,她是什么人,只是郑卫华那老东西的一个情妇,何必在意她的成长呢。全当是挽救失足少女吧,常雨泽又自嘲的想。

“谢谢你,警察大哥,你是一个好警察。我看过网上很多帖子,都是说警察如何如何令人讨厌,今天遇见您,我才知道网上的传言都是谣传。”

“警察队伍里可能会有极个别败类份子,但是绝大部分警察都是好同志,以后遇到困难,还希望你第一时间找警察帮助。行了,你在这下车吧,我对你的调查结束了。你回学校吧,希望不影响你下午的课程。记住要保密,公安厅正在调查他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他。只要让他听到一点风声,肯定就是你泄漏的,我就会再来传唤你,到那时我就不会对你再客气了!”

“我一定保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给他说一个字。”马芊芊见这样就被轻松放行了,心情顿时恢复过来,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时,又回眸一笑,“”警察大哥,能告诉你的名字吗,给我留一个电话吧,以后我想谢谢总可以吧。”

常雨泽想了想,说:“我姓宋,我的手机号都是办案用的,没办法留给你。我给你一个QQ号,日后郑卫华如果还纠缠你,你可以给我联系。”这个QQ号是他跟别信哥通话时临时设立的,除了别信哥外,马芊芊是这个QQ号的第二个朋友。

常雨泽开车直奔省公安厅的大门,这个车是省公安厅借出来的,门卫都认得,没有检察,立即放他进去。

马芊芊站在马路边,挥手向常雨泽道别,目送他的车一直开进公安厅大门,直到看不见车影才转身离开。
“常科长,在哪?我来郑州接你了。”电话里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

常雨泽看看号码,是随南县公安局局长陈家豪打来的,他的消息很灵通啊,他刚来公安厅一天,他就知道了,想想他在市局的关系,消息灵通也很正常。不过,常雨泽对他不感冒,甚至说还有点反感,如果说以前还能跟他称兄道弟的同桌喝酒,现在只有反感而已。他的作为太恶劣,淫人妻子还不说,还想用暴力手段压服人家。常雨泽连虚与委蛇的方式也省掉了,直接回绝了他:“对不起陈局长,我现在正在高速上,跟公安厅的一个朋友在一起,具体有什么事情我们到市局再聊吧。”
听常雨泽说他跟公安厅的人在一起,陈家豪随口瞎扯两句,赶紧挂断电话,不敢再打来。

常雨泽坐上大巴,回到归德市,先到局里跟领导汇报情况。

刘逢东看完陈军的举报信,眉头皱了皱,明显对陈家豪不满,这个小子不知好歹,上次已经警告过他了,他却蔑视他的权威,依然如顾,现在让人实名举报到了公安厅,不知道这次该怎么堵这个大漏子。

“你看陈军的态度如何?”刘逢东知道常雨泽的办事方式,知道他已经联系过陈军了。

“不怎么样,听他的语气铁定要告到底。他生意做得不错,现在生意都放下了,全心上告。估计出点小钱或者赔个不是安抚不了他。”

“这个陈黑皮,不知道天高地厚,手里有点小权力就嚣张起来,这会不狠狠收拾他不行了!”

陈家豪脸黑得象锅底,局里人私下都称他黑脸,只有局长才敢叫他黑皮。刘逢东把举报信重重的扔到办公桌上,不耐烦的抽一支烟,在桌子上顿了顿。常雨泽识趣的赶紧给领导点上火,他没有烟瘾,可是兜里常备烟和火,以便随时给领导敬烟上火。刘逢东吸了口,心情舒缓些,挥挥手让常雨泽出去,“你先回去吧,出差辛苦了,回家多陪陪老婆闺女。”

常雨泽从单位出来,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来到玉洁足疗保健中心,他私下经营的生意。

常雨泽来到门店,高挑漂亮的迎宾员立即向他鞠躬致敬,先甜甜的喊声:“老板好!”接着搀起他的胳膊把他往楼上请,细心的问,“老板,您是先回办公室还是先放松一下。”

常雨泽不常到店里,但是员工都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这个迎宾员叫李菁,年轻漂亮,身材好,嘴巴很甜,深得男性顾客的喜欢。玉洁门店不大,管理挺好,收入颇高,所以能留住真正人材,否则的话象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可不会屈尊在一个洗脚店里当迎宾员。

“谢谢你,小李,对我不用客气。”常雨泽把胳膊从她弯里抽出来,微笑着说,“我先回办公室。记得在外人面前别叫我老板。”

“是的老板。”迎宾员忽尔意识到又喊错了,朝常雨泽婉尔一笑。

对这样一个甜美的女孩子常雨泽发不了脾气,他怕别人知道这家门店是他的,影响不好,所以平时不让员工喊他老板,不过转眼一想,是他小心过度了,哪一个到店里消费的顾客她们不是都尊称为“老板”吗。

门店共有三层,一楼二楼是洗脚按摩的包厢,三楼相对僻静,办公室就设在在这里。办公室是常雨泽专用的房间,象酒店的豪华套间,外面办公用,里面是小套间,放着床,可以临时休息。虽然他极少来,但是里面收拾得桌明几净一尘不染。

看见老板过来,店长陆文凤赶紧过来汇报工作,并让服务员打来一壶茶,亲手给老板倒上。陆文凤是湖北人,山里妹子,少数民族土家族人,近四十的人了,却并不显老,可能是山青水秀最养人吧,加上她说话豪爽,大大咧咧的,性格更象二十多的大姐头,店里的那些小丫头们特别听她的话,都叫她陆姐。她老小就出来打工,给人打过工,也自己开过门店,社会阅历很丰富,她对足浴行业特别熟悉,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熟练的技师,这几年在她的管理下,玉洁门店的生意一年比一年红火,没少给常雨泽创收。
常雨泽没有亏待她,给她十万年薪,并且私下也尊称她陆姐。

平时常雨泽很少来店里,都是陆文凤打理门店,每月底,她都要给常雨泽汇报当月店里的收益情况。这次常雨泽来店里了,她就当面汇报工作,内容就详实多了,店里新进几个员工,走了几个员工,本月女技师多少,男技师多少,等等。

陆文凤快声快语说完店员的情况,又把会计李阿姨喊过来,让她汇报财务部分。她很聪明,经营管理方面她大权独揽,但是涉及到钱账方面,她就由会计说了算。李阿姨跟常雨泽的岳母认识,是一个老会计,几年前退休了,没事干。常雨泽刚接管门店时店里缺会计,就把她聘请过来,每天来店一两个小时,做做帐就行,熟人管钱比较放心。李阿姨走进来,拿着报表,念上面的一笔一笔念收入和费用,做会计的就是这样,喜欢用枯燥的数字说话。

其实,常雨泽比不关心这些,他今天来不是想听赚了多少钱,而是为了见张锋。好不容易听完两人的汇报,常雨泽随口赞扬一番,赶紧送走她们,让人把张锋喊过来。

张锋正在做工,给一位顾客修脚,听说老板叫他,他动也不动,而是让店员传话,让老板等他做完工。这小子可好,连老板的喊话也敢不听,不过,常雨泽心里挺满意,员工就应该有敬业精神,顾客是上帝,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先把上帝伺候好。

常雨泽抽完两支烟,张锋才搓着手走进来,身上穿着戏服似的工装,由于足疗技师绝大部分是女孩子,所以工装都是按女孩子的形像订制的,男技师的工装则是在女工装的基础上修改一些,所以男人穿起来就不太合体。

张锋身材矮小,黑黑瘦瘦的,笑起来憨憨的,特别象许三多,不,更象傻根,服务行业要求面对顾客必须保持微笑,可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眼看着是在笑,嘴巴看着是在笑,可脸皮始终绷得紧紧的,呆板,毫无表情,这种反差看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张锋说他小时候得过面瘫,脸上的神经都错乱了,所以笑不出来。可以说,张锋的模样一点也不讨人喜欢,他人缘却特别好,许多女顾客都点名让他服务,都说他技术好,做工特别认真,用女人的话说,张锋做工就象绣花一样,很细心很用心。

常雨泽知道,张锋从事足疗行业才半年时间,他以前是建筑工人,纯粹下苦力,他之所以能短短几个月就成为店里的金牌技师,是因为他比旁人付出了更多的艰辛和努力。刚进店时,他还不会足疗,为了提高技术,就拜那些女技师为师,没日没夜的给她们洗脚按脚,向她们请教洗脚技巧,这些女孩子都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汇总起来就是一套好教材,他的足疗技艺所以进步很快,顾客越来越多,甚至许多老顾客预约让他服务。

张锋追求高敏时,常雨泽就是看到他的这种拼搏精神才鼓励高敏接纳他,男人想成就一番事业必须有恒心和毅力,职业不分贵贱,行行出状元,如果张锋能把足疗这个行业吃透,以后说不准也能干成大事,最起码开个门店挣钱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张锋进门憨憨一笑说:“老板,您刚过来吗?”

不是废话吗,常雨泽已经等他两支烟的工夫了:“嗯。完工了。”

“那个孙姐按完脚后还让修脚,所以时间长了。”

“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常雨泽关心的问。

“比在工地干活好多了。多谢老板。”

“没有外人,别一口一个老板了,还叫我大哥吧。”
“是,大哥。”

“上次我跟你发脾气,是我不对,向你道谦。”

“不不,大哥别这样说,是俺脾气糙,是俺不对。以后俺再也不乱说辞工的混帐话啦。”

这时,常雨泽让张锋关上门,开始问他私密的事情。张锋又把那晚他看到的事情复述一遍。常雨泽心中暗叹,纸终究包不住火,该暴露的总会要暴露,谁也挡不住。妻子出轨的事情已经慢慢传播开来,先是她单位的同事,接着是他,接着是张锋,接下来不知还会有多少人知道。

常雨泽随口问他一声:“你怎么看?”

“大哥,我说出来你别嫌难听,要不俺就不说了。”

“说吧。”

“俺在店里常听人说,现在当官的都喜欢玩这个,男的玩漂亮女人,女的玩年轻男人。”

这算什么混帐话,常雨泽一听就来气了:“你认为我是这种人吗!”

张锋吓得一哆嗦,赶紧解释说:“大哥,俺不是有意说您,俺是顺口溜。您不喜欢听,就当俺刚才放了个屁,啥话也没说过。”

“别紧张,我不是跟你发脾气,我不是没肚量的男人。我只是感到很迷惑,你嫂子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张锋一听这,立即正色的说:“嫂子是好人,肯定不是她自愿的,肯定是那个老杂毛骗了嫂子!您想想,那个老头子为啥在大哥出差的时候请嫂子吃饭,要是大哥在家,嫂子肯定不会跟那个老头子出去。大哥不如给嫂子说说,让嫂子告老头子强奸,大哥是混公安的,直接把那个老杂毛抓到所里去,审审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占嫂子的便宜。”

没文化就是没文化,想问题太简单了,要是徐虹肯主动承认事实, 事情就好办了。常雨泽非常清楚妻子的个性,她是自愿出轨的,对这种丑事她绝对不会轻易招供,除非有无可辩驳的铁证。妻子是学法律的,是一个律师,律师的本性就是诡辩,即便是证据确凿的案件律师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推翻,更何况现在还没有“捉奸在床”的铁证。

常雨泽摇了摇头说:“事情不象你想的那么简单。男女通奸不算犯罪,可是比犯罪更难看。你嫂子当过律师,她肯定不会不打自招,除非能把他们堵在屋里,更好是他们在床上鬼混时把他们拍摄下来。”

“没那么麻烦吧,大哥,在俺老家,要是哪个媳妇敢不守妇道,关上门披头盖脸打一顿,先把屋里的娘们收拾好,再操家伙收拾外面的野男人。几场架打下来,啥球事都没了。”

“在城里不一样,得讲文明,乱打人犯法,即便老公打老婆也不行。我们公安破案更得讲证据,有证据了我才能收拾他们。所以,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大哥您说,帮忙称不上,您让俺干啥俺干啥。”

“我的工作比较忙,经常出差,你也知道,你嫂子的领导,也就是那个老混蛋,专找我出差的时候勾引你嫂子。我想请你帮我监视他们。”
“监视,咋个监视法?”

“每天你嫂子下班,你就偷偷跟踪她,看她一晚上都去哪里,做什么事,重点是有没有跟郑卫华在一起。”

“让我监视嫂子?”张锋愣了一下,搔搔后脑勺,难为情的说,“这样不好吧。”

“我对你怎么样?”

“俺的命是大哥给的,俺一辈子也报答不完。俺是怕小敏知道了会不高兴,小敏经常给我说嫂子待她可好啦。”

“那你就眼看着那个混帐东西欺侮你嫂子,侮辱你大哥?小敏在外地上学,你不说她根本不知道。再说了,要是小敏知道真象,她也会支持你。”

张锋眨巴眨巴眼皮,想了想,立即下定决心,坚定的说:“行,俺听大哥的。该咋办?”

见说服了张锋,常雨泽这才把手机定位仪和摄像机从公文包里取出来,并一一教他如何使用这些设备。

张锋看得两眼放光,这些高科技的东西让他大开眼界。

“嫂子和她领导都有车,我跑腿跟不上他们啊。”张锋又提出了新问题。

“你会开车吗?”

“在老家,我开过小拖,也会开摩托车。店里还有电动车。”

“这样不行,你看电影里那些私人侦探个个都是开着小车跟踪,你得学会开小车。明天起你到驾校练车,去信达驾校,我跟孙校长打个招呼,给你开小灶,很好学,几天就能学会。等你学会了我给你借辆车,我把车留到店里,你来开。到时候我再到车管所给你弄个驾证。要是你领悟快了,一个星期就能顺顺当当开车上路了。”

“这样做不好吧,我还得在店里做事,忙不过来。再说,俺一个小店员,老板给专门配一辆车,连陆经理也没有这待遇,俺更承受不起啊。”张锋激动得两眼放光,不停搔后脑勺,这种“专车”待遇让他受宠若惊,不敢消受。

“我已经想好了,给你提提职位,让你做店里的副经理,主要负责外部事务,不用上夜班,上长白班,给你发固定工资,每月五千,要是店里的老顾客还想让你洗脚,你看着办,想干就干,不想干谁也不能勉强你。我给你车开也有理由,就是让你接露露,早晨,露露由她姥姥或者她妈妈送她上学,下午放学后你就去接。小敏走前一直是她负责接送露露的,现在由你接小敏的半个班。不过,这事我暂时还定不下来,我得征求露露她姥姥姥爷的意见,他们同意才行。这样你就可以正正当当开车了,店里的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见老板如此器重他,张锋激动得两眼蒙泪,声音颤抖的说:“大哥,您不要给我加工资,也不要给我升官,让俺接送露露已经高抬俺了。俺保证完成大哥交给的任务!”

“不用给我喊口号,给你加钱你就要,给你升官你就当,你现在是店里的金牌技师,给你这些待遇都是你应得的。行了,少废话,我一会就给陆经理说说,让她宣布你的新职务。记好了,明天上街花点钱买几件象样的衣服,别再穿得象拾破烂似的。”
“大哥咋说就咋办,俺听大哥的。”

“还有,你不能象现在这样爱激动,你得学会沉着冷静,尤其不能在你嫂子面前露出破绽,绝对不能让她发觉我在监视她。”

“是的,是的,大哥教训的是,俺记住了。”

常雨泽又手把手的教张锋操作摄像机和定位仪,直到他能自行操作,才长松一口气。这个问题终于解决了,接下来,他还得打起精神,回家面对妻子。

常雨泽已经给妻子打过电话,他出差回来了,晚上回家吃饭。

他来到沃尔玛,买了些水果和零食, 徐福记沙琪玛、旺仔牛奶都是宝贝女儿喜欢的,又买两支冰淇淋,女儿喜欢吃,妻子也喜欢,有时候,母女两人会为争一支冰淇淋闹得不可开交,其实,妻子是不想女儿吃得太多,怕她闹肚子。

常雨泽提着大包食品来到家里,刚打开家门,就看见女儿从沙发上跳下来,光着小脚丫向他飞跑过来。

“爸爸,爸爸,你回来啦!”

听见女儿清脆的声音,常雨泽心里暖暖的,多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常雨泽放下手中的东西,抱起女儿,在她娇嫩的脸蛋上狠狠亲了几下,“宝贝,爸爸想死你了。”

露露却用小手推开他的脸,噘起小嘴不高兴的说:“爸爸胡子扎人,爸爸不剐脸,大懒虫。”

常雨泽用手摸了摸下巴,确实有点扎手,平时他每天早上起床都要修理修理下巴,这两天可能有点疲惫,人也懒了:“露露说得对,爸爸是大懒虫,爸爸现在就剐脸。”

常雨泽把女儿抱到沙发上,给她拿出一块沙琪玛,剥开包装纸,递到女儿嘴里,轻轻抚摸着女儿细细的头发,脸上满是慈父的欣慰表情。女儿头上扎了条小辫子,辫稍系着两个红色的小绒球,显得非常可爱,这条小辫子一定是妻子扎的,妻子是简约主义者,凡是能用简单方式表达美丽的,绝对不采用花里胡哨的方式。

电视里正放着喜羊羊和灰太狼的动画片。这几年,许多电视频道争相播放这部动画片,女儿已经看过好多集了,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回来了,老公。”妻子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身子,向他甜蜜一笑,她穿着淡雅的裙子,围着一条黄色围裙,长发在后面束着,白嫩的小手拎着炒菜铲子。

“回来啦。”常雨泽强装出笑脸。在家时都是他掌勺,他出差时小敏做饭,现在妻子开始练习做饭了。如果在以往,他会非常激动,会第一时间走进厨房,夸奖妻子一通,搂住她深吻一个,然后从她手里要过炒菜铲子,替她完成后面的所有工作,而妻子呢,就让她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他盛上饭菜。

但是今晚,常雨泽对妻子的任何举动都不感兴趣,她做饭是她应该的。

常雨泽换下衣服,洗净手脸,又坐到沙发上,抱起女儿,跟她一起看小羊欺负大灰狼的故事,对于厨房里油花四溅的响声视若未闻。
“露露,告诉爸爸,你喜欢哪只小羊呢?喜羊羊还是美羊羊?”

“我最喜欢懒羊羊了。”

“为什么要喜欢懒羊羊,能不能告诉爸爸?”

“懒羊羊太可爱啦,他爱睡懒觉,还流口水呢。就象班里的马飞翔,老爱流口水,还让老师替他擦呢。大灰狼最想吃懒羊羊了,好几次把懒羊羊抓进狼堡,把他放到锅里煮,喜羊羊沸羊羊把他救了呢。”

小孩子的内心世界与成人的就是不一样,充满了童真。象懒羊羊这号人物好吃懒做胆小怕事,放到哪个单位都没人要。

“爸爸,你再给我买个懒羊羊好不好,我把他放在床头上,不让大灰狼抓他,我保护他。”

常雨泽以前给女儿买过喜羊羊系列的布娃娃,有喜羊羊、美羊羊和大灰狼,好象是没有懒羊羊,只要女儿喜欢,把羊村的羊都买过来也无所谓。

“好的,我明天一定给你买回来。”

“谢谢爸爸。”露露乖巧的在爸爸脸上亲了一下。

“今天,露露在幼儿园表现乖不乖?”

“老师给我发了一个小红花,夸我是明星宝宝呢。”露露扬起小脸,自豪的说。

茶几旁边放着一本幼儿园发的课程小册子,里面有宝宝们在幼儿园里的活动情况和老师的评语。常雨泽打开,见上面老师最新的评语是:

露露这一周表现仍然很棒,她自理能力强,讲卫生,会自已洗手,自已穿脱室内鞋,吃饭呢也不挑剔,能够安安静静的用餐,她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强,能够主动向老师说出她的想法,她的节奏感和乐感很强,老师教过的儿歌她很快就能跟唱。露露还是一个有爱心的好宝宝,见到别的小朋友哭了,她会安慰小朋友,给小朋友擦眼泪,露露真棒。相信露露的爸爸妈妈对孩子教导有方,露露一定会聪明健康的成长。落款是小三班任老师。

看到女儿如此懂事可爱,常雨泽露出会心的微笑。他知道,平时他总是忙于工作,对女儿的辅导是少之又少,真正辅导女儿的是妻子,可能,小敏也对露露帮助很大。女儿能快快乐乐的成长是常雨泽最大的心愿,今后,妻子在辅导女儿方面会付出更多,这样一想,常雨泽心中对妻子的恶感稍稍减少一些,起码她还是一个好妈妈。其实,妻子身上的优点很多,女儿的许多优点都遗传了她的妈妈,聪明、漂亮、活泼、乐观、富有同情心,如果不是出轨,徐虹几乎就是一个完美的好妻子好妈妈。

妻子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打断了常雨泽的深思,“大厨,别只顾着看电视,过来指导一下啊。”她下厨时间不长,不免手忙脚乱。

常雨泽信步走进厨房,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肉香。

燃汽灶上放着一个小沙锅,里面正在炖着什么,肉香就是从沙锅里传出来的。另一个灶口上放着一个炒菜锅,锅里是西红柿炒鸡蛋。橱柜的平台上放着已经做好的一盘菜,西芹百合。在菜锅旁边是一本图文并茂菜谱书,妻子一边看书,一边照本炒菜。他们家装的是整体厨房,平时常雨泽做饭,锅碗盘勺,五香八大味都放得井井有条,这时再看妻子,厨房里弄得一片狼藉 。

“快点炒,鸡蛋有点老了。”常雨泽说。
“过来帮我啊,老公。”

常雨泽伸手去拿她手中的炒菜铲子,她却没有松手,柔声说:“站我身后,拿着我的手,手把手教我啊。”

常雨泽无耐,站在妻子身后,右手拿住她细滑的小手,快速的翻动着小铲子,菜锅里发出“滋滋”的油花叫声。妻子自然的偎进他的怀里,他闻到妻子幽幽的体香,混合着菜香肉香,这大概就是生活的味道吧。

“沙锅里炖得什么?”

“不告诉你,等会你就知道了。”妻子得意的说着,似乎想给丈夫一个惊喜。

事实上,这锅沙锅炖最终并没有给常雨泽带来惊喜,反而是一锅窝心。

沙锅里是党参山药炖乳鸽,常雨泽熟悉料理,知道这三味食物都是滋阴补肾壮阳的东西。他知道妻子为什么会给他做这样一道菜,上次出差回来,在家的那段时间他没有满足妻子的欲求,可能是妻子嫌他疲软,所以今天回家,第一道菜就是想给他补补。这让他非常反感,他甚至想愤怒的吼出来,你这个贱女人,你知道你老公为什么不愿意满足你吗,是因为你做了肮脏的事情,一想起你那具充满异味的肮脏身子,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当然,常雨泽并没有在餐桌上暴发出来,他调整好情绪,不急不慢的冷言敲打妻子:“你这道菜做得太失败了,枸杞子放得太多,上面漂了一层,比火锅店的火锅油还稠,让谁看了都没食欲,枸杞子放个三五颗点缀一下就行;再看鸽子,你一定没有洗净,皮上面还带着一些小毛根,看着这些小毛就倒胃口,你炖得时间也不够,肉不离骨,吃到嘴里尽塞牙。再说这鸽子汤,你放的盐太多了,咸得蜇死人,党参微苦,山药性甜,你少放点盐压住腥味就行了,估计你把半袋子盐都倒进去了。”

听到丈夫的批评,徐虹脸上的微笑凝固了,她有心解释,这是她第一次炖沙锅,却还是没有跟丈夫顶嘴,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小学生姿态。

吃饭时心情很重要,如果心情好,吃糠也是甜的,如果心情不好,看见山珍海味也倒胃口。如果没有妻子出轨的影响,常雨泽今晚会过得多么开心啊。美丽的妻子下厨给他细心做饭,可爱的女儿在他膝头缠着撒娇,这不正是天伦之乐吗。

事实上,常雨泽已经尽力克制了,他有意压制烦燥的情绪,强装笑脸,陪着妻女用完晚餐,至于那道红得刺眼咸得蜇人的鸽子汤他也喝了大半碗,如非这样,妻子的脸色可能更难看。

露露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今晚,常雨泽给女儿讲了《海的女儿》,女儿还太小,对故事中的人物和情节还不能理解,但是她仍然听得浸浸有味,她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聚精会神的看着爸爸。这个童话内容太长,即便常雨泽已经大幅压缩,女儿还是没有听完就睡着了。常雨泽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转身来到卧室,不得不面对比老巫婆还要令人憎恶的妻子。

常雨泽刚脱衣躺到床上,妻子火热的身子就拱过来,偎在他的怀里,在他耳边用一副酸溜溜的语调说:“老公,你是说评书的啊,给露露讲了那么长的故事。”

“露露不睡,一直睁着眼听我讲,我才刚哄她睡着。你不是吃咱女儿的醋吧。”

“哼,哪个女人也不能抢我的老公,呵呵,女儿也不行。”徐虹柔声一笑,四肢八爪鱼一样缠住他,柔软温润的红唇凑到他的嘴边,“吻我。”

常雨泽还没准备好,她已经用力吻上了他,妻子灵活的丁香小舌和醉人的体香立即诱惑了他,让他热血慢慢沸腾。就象马芊芊所说的话,她不爱郑卫华,甚至是憎恶他,可是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臣服于他,因为他能给她带来更强烈的快感。常雨泽现在也是如此,即便他心理上非常反感妻子,可是他的身体仍然与妻子深深纠缠在一起,那是两具肉体十几年修练成的自发的本能反应。
当两人气喘微微的分开时,身体都已经变得火烫起来。

徐虹厮磨着丈夫的脸颊,怩声说:“老公,你看到吗,你送我的玫瑰我就放床头上,每天晚上我都会看着它,它就是我们的爱情见证,我在心里不停的想,在远方,有我深爱的老公,他在爱着我,远远的看着我。我天天盼盼着老公,盼着你快点回来,盼着你回来宠爱我!”

常雨泽搂着妻子翻转身子,看到那束火红的玫瑰,它们插在淡雅的花瓶里,玫瑰朵朵紧簇,就象熊熊燃烧的火炬。对,这束红玫瑰就是他对妻子的爱情见证,妻子把它放在夜夜可睹的床头,说明妻子也在爱着他。他的身体开始有一股暖流在流淌,他动情了,两腿之间那个东西已经高高的翘起来,就象可恶的刑具,他想狠狠惩罚妻子,惩罚只想追求欲望而不守妇道的妻子。

徐虹也察觉到老公的反应,更是满脸妩媚的回应着,伸出软嫩的五指,轻轻握住它,象是在呵护一只还没有长成的肉乎乎的小猫咪,慢慢的抚摸它,让变得越来越坚强。

这时候不需更多的语言,只有动作才能表达他的想法。常雨泽翻身把妻子压到身下,两脚用力一错,分开她雪白的长腿。

“等一等。”徐虹熟练的从床头臣里抽出一个套子,拆开,她不用看,就精准的寻到那个蘑菇状的头部,小心亦亦的套下去。

那个套子冰冷潮湿,就象可恶的枷锁,一下束缚住常雨泽火热的激情,他感到妻子好似给他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让他欲望全消。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许多杂乱的念头,妻子是不是也曾这样熟练的给那个老奸夫上套,噢,可能不会,那个老东西不喜欢用套,妻子对他可能毫不设防,让他肮脏丑陋的东西长驱直入,完了还在她的花心深处排泄一滩肮脏的液体!

常雨泽那原本坚挺雄壮的柱般物慢慢低下高傲的头颅,粗壮的腰身也慢慢变细变软,白色的套子裹在它的身上,就象成人的雨衣戴在儿童的身上,盖头不露脚,皱巴巴的,大的多余。

徐虹轻轻拨弄几下,它更害怕了,似乎在瑟瑟发抖,越来越绵软,最终直直的垂了下来,而那个套子就象它脱下的皮一样,在它头上无力的挂着,随时都会掉下来。徐虹见怎么也扶它不起来,就轻笑着说:“它太不给力了。老公,我晚上给你炖得鸽子汤你要是多喝些就好了。”

常雨泽心情烦燥,听见妻子似乎有意嘲讽他,更是不高兴,立即挑开话题说:“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差点做错一件事。正烦着呢。”

“做错什么事?”

“我差点开除了张锋。”

“为什么?不会是因为他送花迟到的事吧,我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是因为店里忙,他给忘了嘛。”

“不是,他并没有忘记,是我冤枉了他。今天,我去店里看帐,张锋给我解释了原因,他说在你生日那晚,他去你单位送花了,他提前给你打了电话,你告诉他要加班。”

“是啊,那天晚上我是准备加班,他也给我打电话了,可是他没有说给我送花,我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啊。”

“他说他把花送到你单位时,你已经坐——车走了。”常雨泽没有明说她了郑卫华的车,他说不出口。

“是的,那天晚上,许娜说请我去天黛丽人做SPA,所以我就没有加班,也没有回家,直接去天黛丽人了。”

“你晚饭也不顾得吃吗?”

“天黛丽人有自助餐。你不在家,我的生日晚餐吃不吃都无所谓。张锋这人也是,找不到我,不会打我的手机吗。”
“是啊,为啥我说这人笨呢,出门连手机也忘带了,他没有记住你的手机号,又没有送出去花,所以往咱家打电话,又往咱爸妈家打电话,都没有找到你。”

常雨泽知道妻子没有在家睡,也没有在她爸妈家睡,所以不管张锋打没打这样的电话,都能唬住她。

果然,徐虹的回答滴水不漏:“我做SPA做了很长时间,我一直等许娜,她最终都没有过去。我做完SPA,已经十二点多了。我本来想要回家睡的,可是我忽然害怕回家了。小敏走了,露露不在家,就我一人睡在空荡荡的家里,我会感到孤独。我的生日,老公第一次没有在家,那一晚,我突然体会到什么叫孤独寂寞,我特别想念老公,希望你能从北京飞回来,搂着我入睡。我非常希望能听到老公打来电话,没有鲜花,最少也要有老公的电话,可是,我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你的电话,我想你一定是工作太忙了。我决定不回家了,在天黛丽人的客房睡一晚。你可不要多想,天黛丽人是女人会所,里面是没有男人的噢。”

妻子的回答果然不出常雨泽所料,她巧妙的掩饰了夜不归宿的事实,他总不能再去那家美容店检查吧,美容店又不是宾馆,客人留宿不需要登记身份证,即便去检查肯定也查不到什么。

她似乎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立即亲了亲他的唇,深情的说:“亲爱的老公,我知道你一直为没有及时送花给我耿耿与怀,谢谢你的爱,只要你在心里念着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你知道吗,那天中午,我收到张锋替你送的玫瑰,我开心的要死,我把玫瑰插进花瓶里,放在床头柜上,每天晚上我都会看着玫瑰入睡。你知道吗老公,这是你给我送的第十五个生日玫瑰,已经十五年了,老公仍然象初恋那样宠我爱,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妻子了。”

常雨泽又扭头看一眼玫瑰,在蒙蒙的夜色里,它似乎燃烧得更红艳了。可是玫瑰燃烧的只有他的爱情精华,却没有妻子的一个分子,妻子给予的只有美丽的谎言,他的眼睛模糊了,泪水蒙住他的眼睛,他用颤抖的声音问:“徐虹,我是那么的爱你,你为什么……用那锅东西羞辱我!你不觉得你有愧吗!”

他本来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她不敢说出真象,为什么她还要再编一套瞎话来欺骗他,可是,话到嘴边,他转变了话题,把痛苦的对象强行转移到那个沙锅炖上。他问不出口,他真的不敢面对现实,如果妻子老老实实承认了,他会痛苦的发狂,然后会痛定思痛,考虑接受现实,可是,如果,万一,妻子不承认,继续狡辩,那就意味着她对他的爱已经变质,可能已经不爱他了,这甚至比她出轨更让他痛苦。

我是一个勇敢的男人,如果对方是残忍的敌人,即便敌人的子弹已经上膛,我也会勇往无前的冲上去,与敌人捕斗,杀死敌人!可是,她是妻子啊,是我深十几年的妻子,我现在还不能用残酷的方式的对待她,我要让她在我面前自动低头,向我承认错误,祈求我的宽恕!等着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对不起老公,求你原谅我好吗,是我错了好吗。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没有体谅你的心理感受。”徐虹轻轻抹去丈夫脸上的泪水,怜惜的说,“我知道老公出差太累,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还要顶着工作压力,所以身体容易受到伤害。这道汤还是赵莺姐告诉我的,说党参山药和乳鸽都是滋补东西,能给男人补身子,她还说甲鱼的效果更好,不过,我嫌甲鱼太腥,不好做,所以我只给你做了炖乳鸽。老公,求你原谅我好吗,我是无心的话,真的没有想到会伤害你的自尊心。我相信老公是最棒的,我以后会好好练习厨艺,一定要给老公做最爱吃的饭菜,一定要把老公的身体伺候的棒棒的……”

常雨泽越听越心寒,感到妻子的话越说越煽情。他想听她的真心话,她却答非所问,不停转移话题,她的转承自如,话语流畅,即便打好稿子也不过如此。虽然妻子就偎在他的怀里,他却感到他和妻子之间的距离渐分渐远。

上午,市局召开局务会议传达全省公安局长会议精神,局属各部门主要负责人参加会议。一般这样的会议都比较轻松,会上念念文件就结束了。

会议召开时间还差十多分钟,各科室的正职和个别副职都到齐了。出席会议的次序一般都是这样,各科室部门的头头先到,接着是分管各部门的副局长,最后到场的是局长。由于领导们都没有进场,场内气氛比较活跃,先到的同志们可以随便议论些话题。
常雨泽去洗手间方便,出去时候走的正门,回来时走了侧门,刚进去正听见朱昆在讲他的笑话。朱昆是刑侦支队一大队队长,年富力强,侦破过几个大案,后台也比较硬,是下任支队长的最有力人选,他是一个大嘴巴,喜欢说人笑话,有时候不分场合,常常弄得人下不了台。平时他和常雨泽的关系还可以,一起喝过酒,没有什么过节,但是这一次,他的玩笑深深刺伤了常雨泽的心。

朱昆正拿起常雨泽的帽子,绘声绘色的说:“今天常科长的帽子有点不一样,怎么变绿了,是不是家里的颜料太多了。”

听到他的话,会场上的人都笑起来,他们笑得非常暧昧,笑得很放肆。由于常雨泽是从侧门进场的,朱昆没有看到,他们都没有看到。

朱昆见同志们反应热烈,更来劲了,把常雨泽的警帽举起来摇了摇,他滑稽的表演引来会场上更多的笑声。他们的笑声就象一把钢刀深深刺进常雨泽的心里,作为男人,没有比这样的事情更让人愤怒!

常雨泽当即发飙了,一个箭步跨上去,挥手就是一拳,打在朱昆的后脖颈上,怒骂:“你他妈说谁,谁戴绿帽子了!”

朱昆没有注意到常雨泽已经进来,正站在他身后,更想不到他一个玩笑会惹他发那么大脾气,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拳。他本想赶紧给常雨泽道谦,可是挨了一拳又让他磨不开脸了,他转过身来也冲常雨泽不示弱的叫嚷起来:“你有毛病,跟你开个玩笑也不行。”

“你是老几,凭啥跟我开玩笑,是不是你自己戴绿帽子了,到这里来笑话我!”

常雨泽已经气急了,扑上去挥拳就打。

“谁戴绿帽子谁清楚。常雨泽,你不要欺人太甚!”

朱昆也扑上去跟常雨泽撕扯,不过,他总是理亏,不敢跟常雨泽真打,招架的多,还手的少。

在场的同事一看势头不对,赶紧上来把两人拉开。

局长刘逢东正和几个副局长进入会场,恰好看到两人斗架的热闹场面,非常生气,当即放下狠话,每人扣罚当月奖金,局内通报批评,赶出会场,门外反省。

常雨泽离开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深深吸口烟,头脑开始冷静下来,感到自己刚才有点情绪失常了,朱昆那人是有名的大嘴巴,什么话都敢说,他可能只是跟我开个玩笑,他不会知道我正在调查妻子出轨的事情。

常雨泽开始有点后悔了,这样一闹,局里更会“另眼”看他,本来藏着掖着的事情反倒可能会暴露出来。戴绿帽是男人生活中最大的耻辱,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愿听到别人议论有关老婆不忠的话题。

王晓丹推门进来,给常雨泽泡上一杯热茶,放到他左手边。这个女孩子心很细,做事勤快,除了跟常雨泽到北京负责截访工作外,回到单位就充当办公室文秘的角色,替他整理材料和清洁卫生。常雨泽前脚从北京回来,她后脚就跟着回到归德。

“常科长,你消消气,局里都知道朱昆是什么人,长个大嘴吧,什么话都敢说。”

“刚才会场上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是啊,传得很快,局里的人都知道了。常科长当头一拳,把朱昆打得不轻。”王晓丹谈及领导的神勇,秀眉挑了挑,显得很骄傲。
“我和他打架的原因都知道了?”

“是的,局里的人都说朱昆犯贱,找打。常科长跟嫂子是局里的模范夫妻,恩爱得不得了,他却敢笑话常科长,这不是犯贱吗。说不准是他老婆偷人了呢。”王晓丹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咬起人来牙也很利。

常雨泽心有所动,就问:“局里还有其他人背后嘀咕过我没有?”

“我经常跟你出差,局里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王晓丹又嫣然一笑说,“不过,我要是听说谁敢背后嘀咕嫂子,我第一个扁他!别人不知道嫂子多爱常科长,我可是知道,嫂子在手机里给常科长打飞吻,响声差点把手机打暴呢。”

王晓丹调侃常雨泽时,就象邻家小妹般的淘气可爱,双眸神采奕奕,眼前的领导也就不再是领导,而是体贴宽厚的大哥哥,她满目是对他们夫妻恩爱的祝福,还有期待,可能是在期待她的真命天子什么时候会出现吧。

常雨泽心中黯然,有点不敢面对这双纯真的眼睛,强装笑脸说:“谢谢你,晓丹。你先出去忙吧,我在这静一会。朱昆那个大嘴巴一说,说不准局里会传什么话呢。要是有人造谣,你可得给我及时汇报啊。”

“请领导放心,维护领导的荣誉是我必须的责任,我不仅要给领导汇报,还会给那个造谣的先来一个大嘴巴!嘻嘻。”王晓丹笑着出去了,在她心里,常科长和徐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亲密恩爱无人可及,任何造谣他们夫妻感情的人都该掌嘴巴。

王虹丹出去忙了,常雨泽却无法安静下来,浮想联翩,朱昆那一句话到底是无心之语还是捕风捉影呢?调查妻子的事情都是他一人暗中行动,局里任何人都没有参与,所以不可能有人知道。可是,他突然想到了化验中心的小刘,他让他化验过套子,是不是小刘无意间把此事说出去了呢?他给小刘叮嘱过,让他保密,他相信小刘不会把套子的事情故意传出去,可是有可能他会无意说出来,或者旁人偷看偷听到。朱昆是刑侦上的,经常跟化验室接触,很有可能听说他化验套子的事情。

常雨泽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越想越烦燥,万一妻子出轨的事情传得全单位的人都知道,他以后该如何正常工作呢,还怎么有脸见同事呢?

常雨泽一支接一支的抽烟,左思右想,却毫无对策。

王晓丹又进来传话,说局长让他去一趟。

这时候,局务会议已经结束了。

常雨泽走进局长办公室,见局长刘逢东正依靠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

“领导,您找我?”

刘逢东睁开眼,没有说话,虎着脸,随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他讲话前习惯吸上几口。

常雨泽赶紧给局长打火点上,然后低着头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没什么好辩解的,等着领导批评吧。

“常雨泽,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是的,领导,我错了。”常雨泽低下头。
“局里一直看好你,给你机会,让你表现,想早点提拔你。就北京那份差使省里市里都有人给我打过招呼,让我照顾。我照顾了没有?没有,这几年一直都是让你负责。不错,你的工作一直都很认直,没有给局里抹黑。但是,你今天在会上的表现纯粹就是混混帐!

全局都知道朱昆是大嘴巴,好开个破玩笑,你堂堂一个科长连个玩笑话也承受不起吗?当官要是沉不住气,你就别当官,趁早让贤。当着会场那么多人的面,上去就是一拳,你眼里还有同事没有?你真是以后你官大了,还是以后你后台硬!要论后台,朱昆的关系也不比你差,能在局里出度会议的哪个没有点关第,没有关系根本就别想坐到台面上来。

你是有学识的人,应该当有素养的干部。外界对我们公安系统一直有偏见,认为我们公安都是喜欢舞刀弄枪的武夫,处理问题喜欢动手,不喜欢动脑。这种想法纯粹是混帐想法,我们公安部门也在与时俱进 ,进公安系统的大学生越来越多,研究生博士生也不希罕了。你知道局里为什么重点培养你吗,不是你后台有多硬,而是因为象你们这样的干部符合国家选拔干部的指导方针,俗一点说,就是干部队伍要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

你瞧瞧你,做事一点不冷静,为个玩笑话出拳打人,以后对你考评时,局委里其他人怎么看,说你优势歁人,道德素养不够,说你处理问题太武断,喜欢动武力,组织性纪律性差。你就不想想你的前途?同志们之间谁不跟开谁个玩笑。你跟小虹的感情好局里都知道,你们两口子年年都是市局的模范夫妻。局里都知道你很宠小虹,不让她洗衣,不让她做饭,你把本该女人做的活也都大包大揽了,但是,爱也不象你这种爱法,别人说你老婆两句难听话,你就动手打人家。”

刘逢东训人从不讲情面,他批评起常雨泽来毫不客气,一直圆睁虎目,目不斜视的瞪着他,狂风暴雨式的训斥让他还嘴的机会都没有。当然,如果谁敢当面反驳的话,挨的训斥更多更厉害。

常雨泽心中越来越烦燥,为局长对他的批评感到委屈,局长对他很器重,从没有象今天这样严厉训斥过他,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趁局长换烟的时候,勇敢的抬起头来,直视局长的虎目,痛苦的说:“领导,事情不象您想象的那样,朱昆他不是笑话我,他是故意揭我的短!”

刘逢东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虹背着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朱昆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他在会上故意嘲笑我!”

这一下,刘逢东彻底迷惑了,他看到常雨泽两眼噙满泪水,这不象作假,“别急,别急,你慢慢说。你说朱昆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你的意思是小虹她真的跟你玩劈腿啦?”

常雨泽这些天淤积的怒火就象超过警戒线的三峡库水一样,顿时一泄而出,他哽咽着把发现套子及化验套子的隐情说了出来,但他还是有所保留,没有把后面发生的事情都讲出来。

刘逢东听完常雨泽的讲叙,满脸不相信,眼珠子转了转,似是思考,接着沉声说:“要说不我相信吧,你说的物证都有了,从公安破案的角度讲,物证是首选,只要物证齐全,有没有口供都可以定刑,我还能说啥。我只是觉得纳闷,,小虹不象是那样的女人啊,我了解你老岳,那是一个很死板的老家伙,看面子比票子都重要。有老徐这样的老爸,小虹应该家教很好,她还是学法律的大学生,应该修养很高,不应该做那样的事情啊。”

“是啊,就是因为这我才想让领导给评评理,我哪点对不住徐虹,她为什么要背着我勾引起他男人呢?我不爱她吗,我挣的钱不够她花吗,我出门配不上她吗,我在外面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吗?”常雨泽那不争气的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打转转。

局长没有回答,深深吸了几口烟。

“唉,现在时代不同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什么事都敢想,什么事都敢做,我也没法说。这事只能你们自已解决。那个男人是谁,你查到了没有,有疑犯没?”
“我正在查,八九不离十了。”

“不是咱局的吧,要是公安系统的,你给我说一声,看我不扒他了的皮!”

“不是咱局的,也不是公检法的,是徐虹单位的,我现在还没有最终确定。”

“那就好。你找小虹谈了吗?”

“我没找她谈,这种事情她肯定不会承认。”

“那也是。你老岳知道吗?”

“没有,包括我爸妈我谁也没告诉,要不是今天领导批评我,我也不愿意让领导听了烦心。”

“可不能这样说,不管公事还是私事,要是你有想不开的事,你愿意说给我听,说明你尊重领导,虽然这种家庭的事我也帮不了你,可是,最起码我知道你动手的原因,你不是乱发脾气,还是一个好同志。”刘逢东话题一转又说,“我说,你最好先瞒着你老岳,千万别让他知道。你老岳表面看起来很斯文,可骨子里燥着呢,搞不好他真敢掂枪崩人。现在有证据最好,要是没有证据你千万不能乱说,要是让你老岳知道你说他女儿不守妇道,他可不会放过你。你也是公安干部,一定要抓好证据,抓贼抓脏,捉奸在床,尤其是这种事情,没有十成把握千万不能乱说。”

“我知道领导,我会一步步追查下去,直到亲手抓住那个混蛋。”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要是再劝你息事宁人,那纯粹是我瞎扯蛋。你查也好,抓也好,千万要注意方式,注意影响,不能弄得最后让我收不了摊子。”

“我听领导的,就按领导的批示办。”

“接下来你怎么办,我是说对小虹。”

“我和徐虹之间的矛盾没法解决了,我是一个男人,她却给我弄绿帽子戴,我以后还怎么做人,离婚,我没法再跟她过下去。”

“年轻人,别太冲动。人一辈子谁没有个磕磕碰碰,有问题了想办法去解决,问题解决了生活还不一样过吗。我看小虹这个女孩子还是不错的,除了这一点,其他的都很优秀,你就是再换一个,可能还不如小虹呢。现在社会就是这样,女孩子自己都不看重自已,尽让她们的老公替她们瞎操心。再说,你跟小虹还有了露露,小家庭过得好好的,可不能说散就散。你的人是不错,但你的性格太耿直,许多事情不能直着脑袋走,该变通一下还是要变通一下。否则到头来你会吃大亏的。你是一个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不能因小失大。”

常雨泽知道局长的意思,他不希望他和徐虹离婚,他是市公安局长,徐虹的爸爸是市法院院长,他们两个在归德市共事多年,可以说是多年的故交了,从个人感情上来说,他会偏向徐虹更多一些。但是常雨泽确信,在徐虹出轨这件事上领导绝对是向着他的。

“领导,这种事我现在还不能给您回答,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徐虹表现好了,能痛改前非,我们可能会继续过下去,否则的话肯定是离婚。”
“好吧,你们两口子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不过,有一点,要是牵涉到你老岳了,或者说万一让你老岳知道了,你一定给我说,我去给你老岳做工作,他不会不顾我的老脸,跟你这个小辈发脾气。”

“谢谢领导,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太大了,可能会改变我的一生。我的社会阅历还太浅,处理问题上还不太成熟,我会经常给领导汇报,最终怎么处理我会让领导来定夺。”

“让领导定夺”这句话是常雨泽拍局长的马屁话,工作之外的个人私事,局长极少插手过问。这件事情常雨泽会最终解决,他不希望任何人干涉他的行动,包括局长。

常雨泽的这些话让刘逢东很受用,他关心的说:“经常汇报就不需要了,只要你在拿不定注意的时候让我参谋参谋就行了。这件事不是小事,你一定要慎重对待。心里有情绪是不可避免的,但不能把情绪带到工作中去。对你的处理我给你减减刑,通报免了,奖金还发给你。朱昆那混帐我不会轻饶他,该罚的一子也不能少!”

“多谢领导。”

“不用谢我,这种事轮哪个男人身上都咽不下,发点脾气是可以理解的,其实,我刚刚又想到,朱昆说那句话时可能真是玩笑话,你化验套子的事情,只有你最清楚套子上是什么,连化验员也不敢怀疑是你老婆的。”

“是的,我也考虑了,朱昆可能是猜测的,随口说出来笑话笑话我而已。”

“行了,这个事情我知道了,就不会让它在局里传开,朱昆也好,其他人也好,不管是谁,都得给我闭嘴!笑话也不能开!这种话影响我们公安干警的士气,也影响公安队伍的形像。你放心吧,局里不会有你的流言蜚语,谁他妈敢碎嘴,看我不扒他的皮。明天我就会在会上放放话,谁管不好他的嘴,我就替他管。至于你的情绪,你自已把握,不行的话,我给你放几天假,让你放松放松。”

“不用领导,我现在工作很好,情绪也恢复好了,正常上班没问题。”

“那好,你出去吧,没事了。等会朱昆过来,我会给他好好上课。”

常雨泽“感谢滴零”的离开局长办公室,有局长的发话,单位里不可能再传言他的丑事,他可以正常上班,集中精力追查那个老混蛋。

晚上,王成立和刑侦支队的支队长金青松两人给常雨泽做说合,让朱昆给他陪酒,当面道歉。朱昆估计被局长批得不轻,酒桌上一再给常雨泽道歉,请求常雨泽原谅他,他说局长已经放出狠话了,要是他跟常雨泽搞不好关系,常雨泽不原谅他,明天他就得下课。

常雨泽与朱昆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是当时嫌他玩笑开得过火而已,现在见局长已经狼狠批评他了,所以见好就收,在朱昆的陪酒道谦下,常雨泽很快释怀,两人碰了八杯酒,哈哈一笑,白天发生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

几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来到豪顿洗浴中心醒酒,这是金青松的朋友开的,又是八小时之外,无需别人说三道四。

在桑拿间,王成立和常雨泽汗如雨下。经过一洗一蒸,两人酒劲下去不少。

此时,桑拿间只有他们两人。

王成立问:“这弟,这里没有外人,你给老哥说说,是不是跟弟妹闹矛盾了?”
“是的,是闹了一点矛盾,你在局里听到说我的什么话了?”常雨泽还不打算把妻子的事情说出去,虽然王成立是他的好哥们。

王成立笑了笑:“我没有听谁在背后说你的坏话。你也知道我是大大咧咧的人,不爱听人闲扯蛋。你跟弟妹是模范夫妻,是咱们局里年轻干警的学习榜样,谁要说你跟弟妹闹矛盾,我第一个就不信。不过,今天你跟朱昆干架,我觉得有点不对头,你是文化人,平时很斯文,轻易不会发脾气,更不会在局里跟同事动手。朱昆开个玩笑就让你发火,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肯定你受到了谁的刺激。”

“朱昆是在开玩笑吗,他以前说过这话没有?”

王成立又笑:“他以前也开过你的玩笑,不止朱昆,咱局里背后开你玩笑的多了去。”

“为什么?”常雨泽有点不明白,工作那么多年了,他似乎今天才想到问这个问题。

“老弟,可能你自已也不明白,只有老哥我才会给你说这些话。你不觉得你在市局的表现有点另类吗?市局里象你我这样科级干部,没有不包养情人的,即便没有固定情人也会喜欢玩女人,不要说干部了,就是一般的民警也都喜欢找一两个看上眼的小姐。全局唯一一个不喜欢玩女人的就是你,而你又是局里最年轻的科长,最有前途的科长。我知道老弟是真心爱弟妹,可是其他人并不都这样想,因为你太独特,所以就容易成为同事们谈话的焦点。甚至有个别人就是想看你出丑,盼着你闹家庭矛盾,好看你笑话。”

常雨泽想了想,很快明白这个道理,他是局里出头的小鸟,但是,他不认为他的工作方式和生活是错误的:“人各有各的活法,如果因为这他们想看我的笑话,那就让他们笑去吧。”

“由于你经常到北京出差,很少参加局务会,所以会上同事都喜欢说说你的笑话。同事之间开玩笑,谁也不会当真,我也觉得没有必要替老弟维护什么。不过,这一段时间我觉得味道有点变了,他们谈论你的时候真有点那个味道了。”

常雨泽顿时紧张起来:“成立哥,你说,都是谁说了什么事?”

“前段时间,你在北京出差,我跟咱局的那几个伙计私下聊时,听到不一样的话。听交警上的人说你上次出差回来,到交警队里查监控记录,那个监控头正好在你家别墅的路上,接着刑侦上又有人说看见你让化验室的小刘替你化验一个避孕套。一个人说话还不算啥,两个人的话凑到一起就有问题了,并且避孕套这个东西也容易让人往那方面想。再说今天你跟朱昆干架,会后听办公室的人说,局长把你跟朱昆都叫去批评了,可是对你好象没有发火,听说也把你的罚款也撤消了,可是对朱昆训得很厉害,差点没停他的职。这就让人想不通了,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朱昆从头至尾都没有真正还手,即便朱昆不对,但是他毕竟是玩笑话,因个玩笑就动手打人,怎么说是你的过错更大。局里都知道局长想栽培你,但是依局长的脾气他绝对不会明显护短。所以,这些线索都加起来,就容易想到你的问题。”

王成立平时大大咧咧,是粗线条的人,但是毕竟是老公安,分析问题来抽丝剥茧,清晰明白。

常雨泽知道妻子的事情无法再隐瞒下去,沉默一会,长叹一声:“成立哥,这种事情我真他妈难以张口。”
“弟妹真有问题?朱昆今天说的不是玩笑话?”

“是的。这种事放哪个男人身上也受不了。别说对朱昆我敢发火,就是那几个副局敢当面笑话我,我也照样让他们下不了台。”

“那倒是,这事搁谁身上也受不了。不过,我怎么看弟妹也不象那样的人,你别冤枉了弟妹。”

“难道是我闲得蛋疼,故意往自个头上扣屎盆子。”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觉得太不可思议。弟妹是有修养的女人,有气质,家境又好,你们两口子感情又深,她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是啊,不要说成立哥想不通,就连我也想不明白,我到底哪点对不住她了,她会背着我找男人!”

“是谁?你查到那男人没?”

“基本上查清了,就差收尾了。”

“套子就是证据,还有监控录像?”

“是的,这些是物证,我还有人证。”

“你这样说这事是没跑了。你找弟妹谈过没有?”

“没有。你认为她会不打自招吗?”

“那倒是,弟妹也是非常注重面子的人。”

“我在等机会,等当场抓住他们时再跟他们算总帐。”

“老弟,老哥不是笑话你,我总觉得你们文化人做事太婆婆妈妈。我是大老粗一个,做事喜欢用大老粗的方式。这事要是摊我身上,回家先把女人修理一顿,狠打,直到她招供,然后再找那个欠揍的家伙算账。我得先把这对狗男女狠狠修理一顿,出出这口恶气,打完了,心情好了,再说下面的解决办法。这一点不是老哥吹,你现在的嫂子,你也知道,她以前爱交际,啥样的朋友都来往,从跟了我起,我就给她放过狠话,做我的女人,就得规规矩矩,以前的那些男性朋友全部扔掉。男女之间就没有朋友关系,有了就不是朋友。结婚前,你嫂子还想跟我耍个小脾气,让我狠揍,最终打得她服服帖帖,我在家只要一瞪眼,她大气也不喘。平时伺候不好老子还修理她,要是敢给我送绿帽子,看我不剥了她的皮。”

“可能吧,成立的方式比较直接,我的处理方式有点罗嗦。我觉得拳头最终解决不了问题,关键得找出她出轨的前因后果。”

“没有任何理由,只要女人偷汉子就是天大的罪,男人修理女人是天经地义的。该不是你怕你老丈人吧。你放心,你老丈人好歹也是咱市有头有脸的人,他闺女偷人,他绝对不敢再护短。”

这一点常雨泽也非常认同,他岳父人品很好,为人正直,家教很严,如果知道徐虹偷人,不用常雨泽出面,他也会狠狠教训女儿。公检法全系统的都知道。

“笑话,我是怕事的人吗,我要是修理她,谁也拦不住,大不了我这顶警帽不戴了。不过,我觉得时机不到,等到我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再跟他们算总帐。”

“唉,我没看错的话,你对弟妹感情太深,你下不了手。男人碰到这事再不出手心里一定憋得慌,憋久了人会病的。说吧,那个孬种是谁,老哥给你找几个小弟兄,帮你出出气。”

“多谢成立哥,要是出气的话我也能找人,我现在还不想把事闹大,免得打草惊蛇。”

“好吧,随你便。听老哥一句劝,好女人漂亮女人多的是,别只想就弟妹好,有文化,有气质,又漂亮,长得漂亮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给你弄顶帽子戴。所以,不要再守清规戒律了,见了合适的也发展一两个,现在官场混的谁没有一两个情人。你现在要是有情人帮泄火,你还会跟朱昆发那么大脾气吗。弟妹既然能养汉子,你就更应该养情人。要不,让你嫂子给你物色物色。”

“不不,成立哥的好意心领了,我现在真的没心情,再漂亮的女人也提不来劲。”无论如何,常雨泽心里还是割舍不下妻子,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哪怕今后,徐虹都是他心目中最美的女人,都是他最在意的女人,因为他在她身上倾注了十多年的深厚感情。
张锋已经完全进入新的工作状态,他白天到驾校练车,晚上就通过定位仪监督郑卫华,看他睡在哪个情妇家。张锋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做事态度非常认真,他为了尽快熟悉归德市地形,准确记录郑卫华的动向,他买了一幅归德市地图,郑卫华下班后每一条行车路线,晚上在哪个酒店用餐,夜里睡在哪个情妇家,他都在地图上仔细标注出来,并且加注上日期。

有付出就有汇报,短短几天,张锋就收获新的战果,他查到郑卫华的一个新淫窝——帝景花园小区。在这个小区可能藏有郑卫华的另一个情妇,至于她是谁,常雨泽已经没有心情详细追查了,银监局五朵银花已经够他忙活的,他要抓好重点线索,其他的旁枝末节就无暇顾及了,并且他也不打算让张锋深入调查。事实上,常雨泽不想让张锋介入太多,毕竟这是他的事情,他只是让他每天晚上监督郑卫华的动向而已,至于其它更多信息根本不打算让他知道。

每天早上,张锋都会把郑卫华昨晚的活动情况详细汇报给常雨泽,这时候,常雨泽不管是在开会还是做其他事情,都会暂时放一放,认真听张锋汇报,边听边思考,看是否能从中提炼出有用信息,有时候,还会对张锋行动上的疏漏指正一下,教他如何做好侦破工作。

人的本性似乎都有阴暗一面,貌似木讷老实的张锋对这种暧昧刺激的偷窥活动渐渐产生了浓厚兴趣,他在给常雨泽汇报工作时,描述越来越兴奋,有时还会即兴发挥,来上几句:“小时候,俺大爷家喂过一头大公猪,前后村的母猪都过来配种。大公猪骚得很,看见母猪就想上。俺喜欢站在旁边看。大公猪长得壮啊,干得母猪嗷嗷叫,大的母猪还好些,还能撑下来,那些年轻的小母猪就不行了,一干就给干趴下。大公猪骚得很,小母猪趴下了也不饶,踩它身上压着它硬干,小母猪疼得直嚎,跟杀它一样。有时候,那些小母猪让大公猪干得四蹄打颤颤,爬也爬不起来。俺大爷就叫俺找辆架子车把小母猪给人家送过去。”

听到这,常雨泽毫不客气的让他闭嘴,这小子讲得故事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他是不是想说郑卫华那混帐就是那公猪,见了女人就想上,夜夜换新娘,要是这样形容的话,妻子算什么,就是那发浪的小母猪?

常雨泽只是让张锋闭嘴,并不会因此批评他。人做事认不认真,关键看他有没有热情,现在张锋对这个偷窥工作热情高涨,工作起来非常认真非常卖力,这正是常雨泽想要的效果,自然不会打消他的积极性。

常雨泽本来不打算干扰张锋的行动,让他保持现在的状态,一直偷偷监督下去。可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刺激得常雨泽要发狂,立即决定对郑卫华加强监控力度,扩大监控范围。

妻子对他送的那束生日玫瑰非常珍爱,每天都要给玫瑰换水,经常修剪枝叶,在妻子的细心呵护下,那束玫瑰一直保持着鲜艳的色彩和淡淡的花香。每晚上床睡觉时,妻子还会在玫瑰上轻轻吻一下,然后带着满唇的花香来跟他深吻。不过,鲜花毕竟是鲜花,日子一长,玫瑰的花瓣开始逐渐枯萎,鲜艳的光彩也渐渐黯淡。但是,妻子不舍得扔掉它,仍然细心的呵护着。

这天晚上,妻子哄女儿睡觉,常雨泽独自躺在床上,无意间发觉,玫瑰花里有一朵比较反常,其他玫瑰都已经半枯了,花瓣差不多已经凋零了,可是有一朵玫瑰依然保持着昂扬的姿态,在花簇里显得是那么的鲜明和出众。

常雨泽把这朵独特的玫瑰从花瓶里抽出来,仔细检查,它没有任何独特之处,花是花,枝是枝,都是真正的植物,轻轻掐一一掐,淡红的玫瑰花油印在手指上,凑到鼻子前,可以闻到浓浓的玫瑰花香。

再比对花瓶里那些蔫巴巴的半枯玫瑰,常雨泽心中一阵颤抖,他突然想到一个极其恶心的问题,张锋曾经告诉他,妻子生日那晚,郑卫华曾经送给她一朵玫瑰,并且见她拿回了家中,莫非这朵玫瑰就是那个老混蛋的!

常雨泽把花瓶里的玫瑰都抽出来,一连数了三遍,总数都是十二朵。十二朵玫瑰在他的眼前分成明显的两个阵营,敌方和我方。我方是十一朵,花瓣都蔫里巴几,半枯半死,活象打败战的战俘;敌方只有一朵玫瑰,却色泽鲜艳,枝叶舒展,姿态高昂,活象是正在向战俘训话的趾高气昂的敌方将令。

常雨泽顿时心头火起,混帐女人,我的十一朵玫瑰竟然抵不过老淫棍的一朵玫瑰,每天睡前你趴在玫瑰上亲来亲去,我还以为你是吻我的玫瑰呢,原来你是亲那个老淫棍的东西!贱,贱,你真他妈的贱,你不仅出去跟老淫棍上床,完事了还把老淫棍给你的定情物珍藏在家里,珍藏在你的床头,好让那个老淫棍每天晚上欣赏你淫荡的光屁股!
其实,一朵玫瑰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可是,常雨泽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眼中只有仇恨,再无他物。他现在极度敏感极度脆弱,妻子任何一丝异常举动都会令他的情绪放大千万倍,愉快情绪当然是不可能的,极度放大的只可能是他的怒火和仇恨。

他把玫瑰通通扫落到木地板上,用脚狠狠去踩,他光着脚,没有想到玫瑰上有刺,花枝上的尖刺顿时扎破了他的脚底,而疼痛更让他愤怒,他避开花枝,用脚跟用力的碾压花朵,那些娇嫩的花瓣顿时被碾成了花泥,尤其是老淫棍的那朵玫瑰,碾压得连渣也不剩。这样依然不能消解他的怒火,他又拿起花瓶,重重的摔在木地板上,“砰”的一声巨响,花瓶碎成数片,花瓶里的水溅了一地。

响声惊动了徐虹,“老公,怎么啦!”她从女儿房间急忙跑出来,冲进卧室。

常雨泽正怒气冲冲的坐在床上,拿着纸巾擦拭脚底扎出的鲜血。

“花瓶怎么碎了,你没有被扎住吧?” 徐虹看到碎成一地的花瓶和七零八落的玫瑰,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跑到丈夫身前,屈膝蹲下,心疼的说,“老公,不碍事吧。花瓶好好的,你碰它干嘛。”

她伸手抽出一张纸巾,想替他擦拭。

常雨泽不耐烦的推开她,没好气的说:“都是他妈玫瑰惹得祸,好象跟我有仇似的,你碰可以,我一碰就扎我。摔碎了更好,别他妈在屋里烦我。”

他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她没有搞明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拉开抽屉,取几块创可贴,细心的给他包扎。

“爸爸,你怎么啦?”露露揉着睡意蒙蒙的大眼走过来,看见爸爸流血的脚,关心的问,“爸爸,你疼不疼啊?”

“没事,都是爸爸马大哈,不小心碰倒了花瓶,也把我的小宝贝吵醒了。”常雨泽伸手把女儿搂进怀里,故作轻松愉快的解释。看到乖巧懂事的女儿,他的怒火顿时消失无形,即便有天大的怒火在女儿面前也发作不起来。

常雨泽没有再对妻子恶语相向,任她默默的包扎他的伤口,玫瑰碾碎了,花瓶摔碎了,心头的恶气已经散去大半,算了,她既然还在隐瞒事实,还再包庇那个老淫棍,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他已经没有义务再宽恕什么,他要追查到底,把她的罪证一一揪出来,狠狠的审判他们,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他!

经过这次刺激,常雨泽决定扩大监控时间,全天监控郑卫华。他想起别信哥曾经告诉他的话,“你们应该对郑卫华全方位调查,他的车里,他住的宾馆里,他的办公室里,只要有情妇跟着,他们随时都可能干起来。”

常雨泽找来张锋,带着他一起选择最佳观察点。

银监局的大楼坐北朝南,楼高十二层,楼顶修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八卦亭,阳光当头照来,镏金似的八卦亭庄严宝相,整座银监局大楼也显得仙气阵阵。

银监局在黄河大道北,道南也是一溜行政单位,其中建委、审计、工会三家基本上跟银监局面对面。最佳观察位置自然是这三家单位。可是常雨泽知道,如果短时间的话,找里面的朋友借用一间办公室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他要整天借用,要连续多天借用,并且还是关起门来偷偷摸摸的行动,这样做肯定会被人发觉。所以常雨泽立即排除了这三家单位,沿着路边继续寻找。

在工会旁边是是烟草宾馆,烟草宾馆离银监局更远,但这是唯一一家方便开展行动的场所。

常雨泽和张锋走进烟草宾馆,让服务员分别打开九楼和十楼的几间房,通过仔细对比,最终选定十楼的一间房,这间房的观察角度最好。常雨泽给宾馆交了一个月的订金,包下该房间。
常雨泽拿起摄像机,调好焦距,仔细观察银监局的办公大楼。

郑卫华的办公室在九楼,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有一个套间,这个套间是他用来休息或玩女人的小淫窝。

他的办公室面积有七十多平方,装修华美大气,处处金碧辉煌。其他办公室的窗帘全部是竖百叶窗帘,只有他的办公室窗帘是宫廷式样的双层布缦,厚层的是金黄色布缦,薄层的是透明窗纱,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朱红色的办公室大门,印着金色花纹的宝蓝色地毯,靠窗放着一组水缸,里面养着几条美丽的热带鱼,可惜看不到办公桌。套间的窗帘也是宫廷式样的双层布缦,厚层的是大红色,薄层的是蕾丝半透明轻纱,厚层的在窗户两边束着,阳光透过薄薄的蕾丝窗纱均匀的洒落在房间里。高性能的摄像机轻松穿透窗纱,捕捉到室内的景象,只是有一层蕾丝的遮挡,房间里的景象看起来更朦胧更诱人些。套间里铺着大红色的地毯,红色地毯上印着白色抽象线条花纹,一张欧式宫庭双人大床,床背上雕刻着云朵样的美丽浮雕,床头两边装着华贵的壁灯,床头正上方的墙面上贴着一幅隶书,上写“精,气,神”三个大字。

常雨泽转动镜头,仔细搜索其他房间。

在八楼的房间找到妻子和许娜,她们的办公室就显得简洁多了,她们两都在各自的办公室坐着。常雨泽把镜头拉近,看到妻子美丽恬静的脸,是她的侧面,她正看着笔记本电脑,全神贯注,春葱似的手指捏着一支圆珠笔,细细的笔身间或在她的细指间转动两下,显示她在思考,这让她的美丽之外又多了几份睿智。常雨泽很纳闷,行政单位都很清闲,妻子真的需要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工作吗?许娜看起来则轻松多了,她不是在办公,而是在玩游戏,她开着笔记本,两只小手不停在键盘上敲打,脸上表情很丰富,就是那种游戏妹常见的欣喜和兴奋。周小燕的办公室在五楼,她不爱坐,似乎一刻也闲不住,时不时站起来走一圈,或冲杯咖啡,或拿起小镜子描描眉。看不到赵莺,她是办公室主任,估计跟老色鬼同在一层吧,她的办公室应该是在老色鬼的对面。也没有找到谢雅琳的身影,可能她象赵莺一样都在北面的房间办公,也可能是她跟其他人在大房间办公,常雨泽还没有发现她。

只要能看清老色鬼和妻子两人的办公室,其他人就不浪费时间了。

常雨泽郑重交待张锋,这次做事一定要万分的认真加万分的小心,必须做到人在摄像机在,人走摄像机走,不能为了偷懒人出去了,而把摄像机调到自动摄录状态,留在房间。万一服务员进房间打扫卫生,看到一个摄像机正对着银监局大楼,那就麻烦大了。

为了不让张锋整天憋在房间感到枯燥,常雨泽给他留下自由活动的时间,他白天上午可以出去活动,但是下午必须呆在房间里观察。在行政单位,一般来说上午是真正办事的时间,到下午基本上就找不到人了。常雨泽不相信郑卫华性欲会那么强烈,上午刚上班就躲到房间里玩女人。

张锋连连称是。常雨泽的训话刚落,他就立即把房间里的一张床拉到窗户下面,踢掉鞋子,跳到床上,学着常雨泽的样子,把摄像机举到肩膀上,镜头对准银监局大楼开始偷窥起来。很快,他眼睛亮起来,兴奋的说:“大哥,小日本的相机就是好啊,我看见一个美女正在厕所尿尿啊!”

中央某领导来归德市视察工作,随同中央领导视察的还有国家有关部委的领导,省市两级的主要领导陪同视察。根据行程安排,今天上午中央领导要去火神台实地考察景区的建设情况。

归德市地处黄淮平原,无山无水,旅游资源只能从历史人文景点上找文章。火神台就是归德市最著名的历史景点之一,现在已经升格为国家级旅游景点,是归德市宏扬优秀传统文化,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主要景点。上面的领导来归德视察工作的都要到火神台视察一番。

由于是中央领导来视察,根据惯例,火神台及县城到火神台的迎宾大道要全面清场。

不知因何原因走漏了风声,迎宾大道左侧的大张庄村民听闻此事,立即纠集几十号村民,拦腰截断迎宾大道,准备拉路喊冤。

火神台成为国家级旅游景点后,名气大振,旅游人数年年攀升,旅游收入也年年大增。同时也带旺了周边的地气。

多家房地产公司蜂拥而至,争相开发火神台周边的旅游、民俗、商住和教育等地产。火神台周边的地产开发完了,又开始在迎宾大道两侧的田地里做文章。
一家叫安泰房地产公司的相中了迎宾大道旁边大张庄的一块田地,有几百亩,按规划是要开发民俗一条街。据说去年就已经取得了征地的批文,并且已经开始给村民赔付征地款,安泰公司已经在待开发地块打上围墙,准备开工建设。

但是,大张庄村民好象意见不统一,有些人同意卖,有些人不同意卖,嫌价钱太低,所以扒开围墙,继续种麦子,找各种借口阻扰安泰公司施工。

今年四月初,一天夜里,安泰公司找来几台推土机,连夜把围墙圈住的麦苗推倒。

这下惹恼了大张庄的村民,他们一边组织青壮年跟安泰公司的保安对抗,一边到县有关部门群体上访。

乡里和县里的有关领导出面协调多次,但是村民一直不满意结果,强烈要求把田地还给他们,当然安泰公司肯定不同意。协调解决不了,纠纷就这样一级级的拖着。

在安泰公司与村民在的冲突中,已经有多名村民受伤,但是,安泰公司的施工一直不能正常进行。

中央领导是来归德市视察工作的,可不是来解决民事纠纷的,所以村民拦路会给领导留下坏印像。归德市连续多年被评为和谐安定先进地市,这份殊荣是归德市各级领导无数同志费尽千辛万苦才获得了,绝对不能让一小撮不法群众给破坏了。所以市里领导要求兰马县立即解决村民拦路问题。

县里领导接到市里领导的指示后,立即纠集全县的警力去驱散非法集会的群众,可是到现场一看傻眼了,拦路的不是几十号人,而是几百人,上千人,不仅大张村一个村,还有周边其他村的村民陆续赶过来,不管这些村民是真正助威的还是来打酱油的,他们都围过来,黑压压一片,看起来也怪吓人的。

兰马县公安局局长马三春一看势头不对,哪敢动用警力驱散群众,立即告戒属下收好武器,以免擦枪走火激起民愤。前段时间,归德市公安系统刚刚通报过近期发生的几起典型的群体性事件,凡是因处理不当,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的,所辖地公安部门负责人都受到了严厉处罚,不是降职就是撤职。所以马三春也不敢拿自已的乌纱幅逞英雄,立即向市局领导汇报情况,寻求支援。

中央领导已经用过早餐,准备起程了,而村民拦路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市委秦书记急了,立即指示市公安局局长刘逢东,要采取一切手段,必须立刻马上拿下不法拦路村民。他可不能让归德市的光荣称号毁在他的任期中,他不想当归德市的历史罪人。

刘逢东接到秦书记的指示,立即安排常雨泽去处理。

常雨泽对这类突发性群体事件并不陌生,他已经成功处理过多起,但是对于今天的事情却没有把握。因为他擅长做心理工作,通过讲政策说道理来瓦解对手,最终兵不智血刃的解决问题。但是这次领导没有给他时间,让他立即解决,这就有难度。不过,公安人的作风就是“闻警即动”,不管困难有多大,都要服从和执行。常雨泽立即坐上警车,风驰电掣的向火神台的方向赶去。

兰马县也是常雨泽的家乡,他对家乡充满了感情,不希望家乡蒙羞,传出穷乡僻壤多刁民的坏名声。

警车一路长鸣,四十分钟跑到火神台的迎宾大道,这是兰马县城通向火神台景区的观景大道。迎宾大道经过数次整修,已达到八车道的标准,宽阔整洁平整,大道两边植满苍翠的松柏。今天要迎接领导视察,所以大道两边挂满了彩旗,彩旗随风飘扬,一派热烈欢庆的场面。

这种场面常雨泽非常熟悉,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高三那一年,全国深化改革,经济加速发展,为加快区域合作,在中央有关部门的协调组织下,沿黄河经济协作区应运而生。为宣传和庆祝这个新生的经济区域,中央有关部门决定从火神台采集圣火,沿黄河举行声势浩大的圣火传递活动。
这是火神台第一次举办全国性的盛大活动,县市两级政府对此非常重视,决定按照历史记载的规格最高的礼仪采集圣火。

根据有关历史文献记载,圣火必须由年轻美貌端庄贞洁的处子采集。

归德市面向全市范围选拔圣女,报名的女孩子有几万人之多,最后,经过层层严格选拔,选出十三名圣女,徐虹也报名参加了,她凭借美丽大方聪慧活泼等优势,高票通过,不仅是十三名圣女之一,而且是负责从火神台采集圣火的第一圣女。

采集圣火的那一天到了,圣女们站在插满了鲜花的花车里缓缓向火神台进发。徐虹穿着火红的长裙,站在花车的正中央,十几个同样装饰的红裙少女簇拥在她的身边,她们都是鲜花一般的美丽仙子,而徐虹更是花仙中的花魁。

花车在迎宾大道上缓缓而行,沿途的农民在路边顶礼膜拜,他们认为圣女都是带着仙气的贵人。

那一天,常雨泽向老师请了半天假,坐在他爸爸的警车里,在花车的前方开道。

常雨泽透过窗户,遥望花车上的徐虹,心中充满了美丽梦想,这多么象一场豪华的婚礼啊,新娘子就是站在花车中央的徐虹,而他就是那个幸福的新郎官。

经过不懈追求,常雨泽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万人敬仰的圣女仙子变成了他的新娘,仙子深爱着他,还为他生养一个可爱的女儿,但是, 落入凡尘的仙子很快被世间丑陋的风气玷污了,仙子堕落了,背叛了爱情,变成一个追求赤裸肉欲的淫荡女人!

常雨泽实现了一个美梦,却又开始了一个恶梦。

警车一路拉响警铃,路上行人纷纷避让,直到终点停下。常雨泽也不得不结束他的胡思乱想。

前方的场面已经非常混乱了。

迎宾大道上横着两列队伍,一列是衣衫不整的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几百人之多,前面坐着,后面站着,在他们头上方扯着一条白色条幅,条幅横跨大道,上写一行黑色大字“还我麦子,还我土地!”

拦路的村民还只是少部分,更多的村民站在大道两边的田地里,他们都在无声的支持着拦路的村民。

拦路村民的对面就是警察队伍,他们都穿戴着整齐的警服,手拉手排成一列,阻挡村民向前发展。估计兰马县的警力都调来了,但是与上千的村民相比,警察队伍仍然是弱势群体。

两列队伍静静对峙着,谁也不敢冒然冲击对方。

马三春正站在警察队伍的后面,指挥警察顶上去,除此之外他再无他法,时间越拖越久,中央领导随时到会过来,事情还没处理好,这会严重影响他的仕途,急得他一脑门汗。

常雨泽的爸爸的常献义也在现场,不过他没有靠前,背着手在旁边观察。常献义是兰马县副局长,他不需要象那些普通民警一样顶在第一线,又因为他是副职,天塌下来上面还有正局长顶着,所以他显得很镇定。

常雨泽下了车,挤到马三春身边,向他打招呼。场面太过混乱,群众的声音鼎沸,马三春没有听见。常雨泽不得不重重拍一下他的肩膀,大声说:“马局长,今天的情况有点乱啊。”

马三春打了个机灵,这才看到常雨泽,顿时满脸堆笑的说:“常科长你来啦,可把局里的领导盼来了。”可是他扭身一看,见常雨泽只是一人一车,立即泄气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市里没有派武警来吗,这些人太嚣张了,不把他们都抓起来恐怕镇不住场子。”
常雨泽说:“马局长上次刚参加的会议,这么快就忘了领导是怎么在会上交待的,遇到群体性突发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里的老百姓成百上千,你怎么能抓得完。”

马三春说:“这道理我也懂,可现在场面这么复杂,必须尽快解决掉,要是再过几十分钟上面的领导来了,看到我们还没有处理完,还不要了我的小命。”

常雨泽问:“具体情况怎么样,这些村民有组织者没,我们先合计合计,看有法子没有。”

马三春简单介绍了大张庄的情况,强调说这次组织拦路的没有村务会的干部,领头的是大张村的张云会,七十来岁的老头子,前些年当过村支书,性格耿直,脾气很犟,村里人都称他老支书,这事就是他挑头弄的。现在乡里县里的领导正在找张云会谈判,但是他根本不照头,躲在村民中间,只说要向中央领导反应情况。

那些村民们都护着张云会,不让警察接近他,警察要制止他们闹事,一拉他们,他们就叫嚷警察打人了,周围的群众就跟着起烘,所以警察都无计可施。

常雨泽了解完情况,要来一个大喇叭,挤到近前,大声说:“老乡们,我是市里派来的小常,来这里是帮大家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找大家麻烦的。请大家放心,警察永远是人民的警察,警察只会打坏蛋,从不会欺负老百姓。”

常雨泽的大喇叭起到了一些作用,群众们减少了与警察的肢体冲突,扬起头来听他说话。

张雨泽一手拿着大喇叭,一手扯掉警服,扔到警车上,大声说:“老乡们,我现在脱掉了警服,与各位老乡一样,咱都是普通老百姓,没有谁是官,没有谁是平民,我们平等对话,协商解决问题。老支书,咱们能不能当面聊一聊?”他里面还穿着白衫衣,脱去警服也不失体面。

拦路的村民队伍先是一阵平静,接着从队伍里走出几个中年男人,簇拥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汉,他的黎黑色的老脸刻满了沧桑的年轮,就象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一位典型的中国老农。

常雨泽一眼就确定他就是老支书张云会,立即走近他,礼貌的说:“老支书,咱们能不能到外边说两句话,你要是觉得小常说的不是人话,您老扭头就走,任何人都不会拦您。”

张云会说话了,声音苍老,却底气十足:“年轻人,你很有礼貌,也有诚意,比县里哪些当官的强多了。不管你能不能解决问题,俺都管跟你聊一聊。”

他说话不紧不慢,条理分明,不亏是当过多年村官的老支书。

“你是多大的官,县长解决不了的事你能解决,骗谁!”一个中年农民不耐烦的冲常雨泽大声质问。

老支书张云会制止了他,和常雨泽一起走下大路,来到麦田里,田里的麦子经过推土机的碾压,只剩下片片青黄的麦叶混杂在泥土里。这里稍稍远离人群,正常说话还能听得清。

马三春想派几个警察跟在常雨泽身后,保护他,常雨泽摆手让他们离开,他要独自跟一个老支书过招,他走近他,恭敬的说:“大爷,听说您当了多年的老支书,对吧。”

“不错,以前是当过,现在年龄大啦,啥事也干不成了。”

“大爷您高寿?”
“快七十了。”

“看不出来,大爷精神头好着呢,跟五十六岁的没啥区别。我看咱大张村的人都听大爷的话,相信大爷以前当支书肯定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支书。”

“年轻人,你也不用给我老头子戴啥高帽,俺就是一农民,无非是村里老少爷们看得起俺,选俺当支书。年轻人,你也不错,敢作敢为,有魄力,你叫啥名字,在公安局管哪一块?”

“大爷叫我小常行了,我在市公安局控申科工作,这次是市里领导派我来这里帮老乡解决问题的。其实,我早已经听说咱村的事了,咱村的地不是已经卖给安泰公司了吗,怎么还会发生纠纷呢?”

“卖地,谁同意卖地?你问问村里有几个人同意卖地了,没有人签字,都是乡里跟村里个别人勾结,胡弄老百姓的。”

“村里为什么不愿意卖地,我听说是有人嫌钱少。”

说到钱字,几个中年农民都嚷嚷起来:“他们都是什么东西,给几个小钱就象收走俺的地,凭啥?俺就不卖!”

“大爷,我听说这几年地里的收成都不错,小麦一年能建八九百斤吧。”

“收成还中,好的八九百,不咋着的也有六七百斤。”

“现在政策好了,种地不交公粮还有补贴,小麦加秋粮,一年收入两三千不成问题吧。”

“常警官,你是城里人,没有种过地,不知道种地的难,国家补多些?一年一亩地才几十块钱,连袋化肥钱都不够。农药、化肥、种子,这些东西连年涨价,粮食才涨多少?要是单种粮食的话,一年到头,能净落一季麦就不赖啦。”

“种一亩地一年净收益1000元钱,是这样吧?”

“差不多吧。”

“大爷,咱算个账吧,我听说安泰公司一亩地给价三万五千,要是按种地的话一亩每年收益一千元,三万五千元就等于种三十五年的地,把这三十五年的收益提前收了,这些收益还可以再投资其他行业生钱,村里的人也可以从土地里解放出来,从事其他行业,打个工,做点小生意,都能挣钱。这样综合一算,卖地的收益要比单纯种地化算多了。”

常雨泽觉得他的算法比较科学,这些村民要是连这都看不出的话真是太愚蠢了。可是,他的话音刚落,那几个农民看他的眼光要多鄙视有多鄙视,仿佛他才是愚不可及的疯子傻子。连那个看起来比较和蔼的老支书也有点鄙视他了。

“哼,你们当官的都一个鼻孔出气,跟那些抢俺地的赖种都是一个说法!”那些中年农民异口同声的骂常雨泽。

张云会慢条斯理的说:“常警官,俺刚才为啥说你是城里人,不知道种地人的想法呢。俺种地的是都没文化,可是俺们不是二百五,俺知道这个理是怎么算的。现在种地不值钱,可是地值钱。乡里征俺村的地一亩给三万五,可他们一转手卖给盖房子就是一亩三五十万。三万多跟三五十万哪个更多?是傻子都清楚。”
常雨泽当然清楚,这几年房地产价格为什么节节攀升,与政府这个幕后推手不无关系,政府从农民手里征地后加价卖给地产商,地产商自然不会做亏本买卖,也跟着不断推高房价。但是,常雨泽不能退缩,一定要在理论上打败这个老农:“大爷,您说的很在理,如果村里嫌地价便宜的话,可以跟政府再协商协商,价格可以慢慢谈吗。其实,也不能说政府是低买高卖,土地流转的收益最终到了国库,然后国家再通过财政拨款下发给老百姓。大爷,您看看,这几年农村变化多大,电线架了,村村的油路通了,田里的机井也一眼眼打了,农民看病能报销了,农民老了也能享受养老保险了。我们的用地政策不是赚老百姓钱的,是替老百姓着想啊。”

“你既然说到这了,俺老头子也给常警官举个例子,农民辛辛苦苦养了一头牛,等养大了,政府把牛牵走了,杀了吃了,吃完肉了,给俺老农民送回来一根牛尾巴,说这是取之于民用之民。俺老百姓现在享用国家的,都是俺老百姓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国家把大头给拿走了,把零头又还给俺了,还让俺鼓掌叫好,都当俺老百姓是傻子啊。”张云会越说越激动,手哆嗦着往腰里摸。

常雨泽看他的动作象是找烟,及时的递上一根中华,帮他点着。

“好烟。”张云会吸口烟,又来精神了,继续说,“以前,俺种地得交公粮,是按人头交,不管是刚生的婴儿,还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只要你还有口气,就得交公粮。那时候地里收成不太高,好的也就是六七百斤一亩。一亩地交公粮就得二三百斤,再上这收费那收费,种一亩麦差不多都让乡里收走了。也不能说收,是抢,不管你够不够吃,先交够乡里的再说,不交就派人派车过来硬抢,跟旧社会的土匪抢粮没啥区别。几年前,国家取消了农业税,农民种地不用交公粮了,种地还有补贴,俺种地的想着,国家终于开恩了,终于想到俺老百姓了。俺老百姓想着从此能过上好日子了,谁也想不到啊,这才过了没几年,当官的又开始来折腾老百姓了。当官的不问俺要公粮了,是因为粮食不值钱了,他们看不上眼了,地值钱了,他们又开始来抢俺的地了。你看看脚底下这块地,是俺大张村最好的地,麦子的产量最高,乡里看上了,说要盖房子,搞什么民俗街,征俺村的地。村民不同意,盖房子的就趁黑找几辆推土机,一夜不到就把好好的麦子都推到了,俺老头子活恁大岁数了,从来没有见过敢这样糟蹋庄稼的,要遭报应的啊!”

“大爷,其实严格来说,土地也不是咱大张村的,土地属于国家所有,乡里为了发展经济征地是合理的。”

“谁说土地不是俺大张村的?俺张家这一门在这块地上活几辈子了,这块地世世代代都是俺张家在种,你说是国家的,国家在地里投一分钱没,国家派人收过一亩麦没?毛主席打天下是为了让俺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抢老百姓的地。要是当官的抢老姓的地,那跟旧社会的大地主有啥区别,大地主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硬抢老百姓的地,大地主也知道守法,现在这些当官的眼里一点法也没有。”

“大爷,你说得很在理,我从小在城里长大,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今天咱就事论事,上面的领导来火神台是视察景区建设的,不是来听老百姓反应问题的,如果你们就这样强行截断交通,乱闹一气,不单不能解决问题,还会给咱家乡丢脸,让外地来的客人只会想到兰马县净出刁民。”

“刁民?常警官,不是俺老头子说大话,俺的党龄比你的年龄都大,俺的思想觉悟比谁的都高。再给你讲个历史,淮海战役那会,俺还是光屁股小孩,听说要支援解放军打老蒋,俺爹把家里的红薯干子都交上去了,把床上的被子都交上去了,亲自推着小车送过去。如果征俺村的地是给国家办好事,是给老百姓办实事,俺同样会带头交地,可是不是那么会事,乡里当官的是卖俺的地挣钱,俺凭啥要交地。今天,中央的大领导来啦,俺就是要给大领导反应问题,看这是上面说的还是下面瞎胡来的。俺老百姓都知道,中央政策都是好的,都是下面的歪嘴和尚把经给念歪了。”

老支书正喋喋不休诉苦时,一阵更加刺耳的警报声传来。

大大小小几十辆警车向这里疾驶过来。有武警支队、防暴大队、交巡警等,归德市的主要警力几乎都派来了。警车后面还跟着几大卡车身穿制服的城管队员。

警车停在人群的前方,姜副局长站在在警车旁边,用扩音器威严的说:“大张村的村民听好了,你们不经公安部门同意,非法集会,截断交通,扰乱社会秩序,已经触犯法律。我代表市公安部门命令你们现在全部解散,离开大路,否则的话,立即拘留!判刑!”
在姜副局长讲话的同时,全副武装的防暴大队和武警们已经冲到拦路的村民前,强行驱散,凡是胆敢抵抗的,立即铐起来扔到大车上。路上的村民都害怕了,乱成一团。老支书离开了队伍,村民们缺乏组织,就象一盘散沙,很快就被武警冲开一条口子,迎宾大道顿时畅通无阻。

看到这番景象,老支书张云会气得浑身哆嗦,用尽力气要往路上冲。跟着他的几个中年农民都害怕了,拦着他不让他上去。

“大爷,您就别过去了,你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让村民都回家吧,有问题以后有时间解决。”

“不,不,我得找个说理的,我就不信天底下没有俺老百姓说理的地方。”

这句话常雨泽非常耳熟,那些上访的人好象都是如此说。

老支书最终冲了上去,可是,他还没有走上前去,就被马三春带着几个警察拦住了,把他和他身边的几个农民控制住,押送到市局领导面前。张云会是这次恶性事件的组织者,市局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把他和那几个中年农民都塞到大车上,严密控制住。

很快,拦路的强硬份子都被警车押送走了,胆小怕事的村民都吓跑了,警车和大车都开走了,迎宾大道又恢复干干净净宽阔畅达的原貌。

常雨泽心中怅然,有些问题还是要政府好好解决的,一唯靠强制手段,最后会造成更多更大的问题。他意识到为什么这几年到北京的上访者逐年增多,这与地方政府处理问题的态度和方式大有关系。

公安局长刘逢东也来到了现场,但是他坐在警车里没有露面,他看到了事件解决的过程,对常雨泽表扬一番,说他居功不小,是他事先调走了拦路村民的策划者和组织者,这才让闹事的非法村民群龙无首,让干警们顺利解决了问题,没有造成大麻烦。

常雨泽心知肚明,局长让他来和表扬他无非是让他露个脸,实际上根本没指望他解决问题,武警和其他干警才是局长倚重的力量。

常献义也看得清楚,给儿子小声提醒:“以后做工作不能太啰嗦,该果断就要果断。”

常雨泽点头称是,但心里在想,如果问题能协商解决,何必还要采用武力呢?

闹事的村民都散去了,县政府组织的欢迎队伍开过来了,一些中老年人和更多的小学生,他们都站在迎宾大道上,分成两排,人人手持一面小彩旗,迎着即将到来的领导们挥动着欢迎着。

几支表演队伍也开过来,锣鼓喧天,火神台景区又恢复一片欢声笑语,警民对峙造成的紧张气氛早已经烟消云散。常雨泽的妈妈宋腊梅也随老年舞蹈队过来表演了,这些老大妈们头戴大红花,身穿大红衣,老脸涂着胭脂红,在火神台的广场前尽情舞动着,老而风骚,老而可爱。

欢庆结束了,领导送走了。

常雨泽开车载上爸爸妈妈回家去,他想在父母家吃一顿舒心的午饭。

“真是劳民伤财,来视察就视察呗,干吗把这些老老小小的人都弄过来捧场。”宋腊梅还是那直爽性格,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你不会不来吗,又没有人请你。”常雨献义不满意妻子的态度。

“不来,我不来能行吗?我们老年舞蹈队也是在县舞蹈协会挂着号的。县里领导说啦,大领导来咱县视察是看得起咱,咱要表现不好那是不尊重领导。俺这些老娘们要是不去火神台扭两下,不给哄哄场子,那是不响应政府的号召。”宋腊梅扭扭酸楚的脖子,不高兴的说,“哼,还不如让刚才那些农民把路拦了呢,省得瞎折腾人。上面的领导下来是视察民情的,想听听老百姓的心里话,这下可好,下面这些当官的把说真话的老百姓都赶跑了,剩下都是给领导拍马屁的。”
“你那嘴巴能不能管一管,这是在车里说,没人听见,要是让外人听见,你那是犯原则性错误。”

“哼,别用你那一套吓唬我,吓唬老百姓中。为啥老百姓的地说征就征,为啥老百姓的房子说扒就扒?

前些天,我一个老姐妹跟我哭了半天,说她儿子才上班几天就要下岗了。她家亲戚在文明街有套房子,城关镇要搞开发,她亲戚家的房子得拆迁,拆迁就拆迁吧,跟那些房主谈好价钱,该赔多少就赔多少,谁要是再不同意那就找事。城关镇政府可好,赔偿款没得谈,还得限期拆迁,谁家要是不按时拆迁,这家人还有这家人的一圈亲戚都跟着遭殃,凡是有人在单位上班的,不扒房子就统统下岗!我那老姐妹为儿子跑了几年关系,才刚到统计局上班,屁股还没捂热的,就又要让他下岗。这算哪门子法律,一家不拆迁,亲戚一圈都下岗,发明这种政策的官员真该判刑!”

“其实,这也是政府没办法的办法,要是群众都不支持县里的建设,县城的马路怎么能拓宽,县里的开发区怎么能搞起来。城市发展不起来,老百姓兜里都没钱,让你守着一套老房子也是越过越穷。”

“城市发展也不能随意损害老百姓的利益。算了,你是老顽固,不给你说了,反正这事要是摊我身上,想扒我的房子,没门!儿子是在咱这个家里生的,从他生下来我就收拾这套房子,几十年的感情啊,老屋子了,有感情啊,我还想以后老在里面呢。给多少钱我也不会卖我的老房子。”

常雨泽一直静静的开车,听着爸妈两人斗嘴,他很开心,妈妈说话多,语速快,爸妈两人斗嘴时,总是爸爸先低头,否则妈妈会一直唠叨下去。其实,爸爸也不是那种很刻板的人,他无非是想逗她说笑而已。小时候,常雨泽总感到妈妈唠叨得烦人,这时听起来却非常入耳,难道说这就是人成熟的标志,越来越怀旧了?

当听见妈妈说她老时,常雨泽终于忍不住发话了,他不容许妈妈变老,更何况是说老去,这让他徒增伤感,他打断妈妈的话说:“妈妈,不许你说老,你一直是我最美丽的妈妈。再过两年,等爸爸退休了,你跟爸爸都搬到市里住,我要天天看着你们。妈妈做的手杆面最好吃了。”

“到时候再说吧。你姥姥在咱家住习惯了,她哪也不会去。我得把你姥送走了,才能往外跑。”

对了,还有姥姥,妈妈怎么又提到老呢,姥姥一定会长寿,妈妈也会一直健康开朗,活到他不再想念她们为止,但是,那份亲情又如何能割舍得断,即便他终老也不会忘记妈妈和外婆带给他的爱。

“把姥姥也带过去,你们都在市里住,露露也能天天见到你们,姥姥不是最喜欢露露吗。”

“谢谢你儿子,听到你这样说,妈妈很开心。你知道吗,你是妈妈心中最大的骄傲,妈妈即使看不到你,每天想起你的名字也会高兴。你懂事,有礼貌,体贴人,还有出息,比你爸爸强到天上啦。你爸爸当年跟你这样年龄时,还是派出所里的小民警,整天跟在所长后面屁巅屁巅的跑,好事轮不到他,坏事尽让他抗。”

“睢你说的,我当时也不是小民警,是辅导员。”

“哼,说出来不知道丢人,还辅导员呢,跟咱儿子比比,你那官帽比芝麻粒大不了多少。雨泽,妈妈夸你你可不要翘尾巴,不管你官大官小,在妈妈眼里你都是妈的乖儿子。其实,妈妈并不指望你升多大的官,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雨泽,我知道小虹给你立了几条禁令,烟不抽,酒少喝,不赌不嫖。这多好啊,小虹真是一个好媳妇。妈妈也要给你提仨要求,你你愿不愿听妈的?”

“妈妈说的话我当然听了。”
“那说,我说了:第一,不能贪污,不能受贿,不能当坏官,我知道官场的规矩多,咱不收礼,咱可以送礼,该送礼的时候就送,不过不能买官,量力而行;第二,不能欺负老百姓。”

常雨泽立即打断妈妈的话:“妈,瞧你说的,我是多大官似的,即便欺压百姓也轮不到我啊。”

“不,妈妈说的没错。你可能觉得在单位不算什么官,可是你知道吗,在老百姓面前你就是天大的官,戴着警帽,穿着警服,威风凛凛,想抓谁抓谁,想打谁打谁。你知道现在街头老百姓多反感警察吗,他们都说警匪一家,警察比小偷还坏。说什么喝水死的,冲凉死的,躲猫猫死的,笑话警察的故事可多了。我知道大部分警察都象儿子一样是好警察,做坏事的只是很少很少的混蛋警察。但是呢,人的眼睛对好事容易忽视,对坏事看一眼就能记一辈子。有些时候,也不是说警察本性坏,警察也是给老百姓办事的,但是有些警察不注意工作方式,本来可以心平气和解决的,非要采取蛮横的手段,最终问题同样解决了,但是因为采取的方式不同,性质就变了,本来做好事的也变成了做坏事。你千万不要学你爸爸,他们那一代解决问题都不喜欢用脑子,一瞪眼,一咋呼,手铐甩得“夸夸”响,你没有见过,那些老百姓在警察面前有多可怜。”

“唉,唉,你怎么又扁低我啊,以前整个社会形势就是这样,你不用强制措施根本办不成事。现在不一样,政策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以人为本,人性化管理,我们警察的执法手段也在与时俱进。”

“行啦,说你两句你就虚心接受得了,我说你是为你好,你局长不批评你那是因为他知道你快退休了,工作好工作坏都没啥前途了。咱儿子不一样,他是优秀的年轻干部,前途大好着呢。社会在发展,人的生活质量越来越高了,你的认识也在提高了,现在的人不仅要过得好,还要过得有尊严,我看那,和谐社会就是人人都有尊严的社会。所以呢,现在的警察不能再象往常那样,收拾老百姓就跟收拾小猫小狗一样,简直不拿人当人看。我相信儿子会当一个好官,一个爱护老百姓的警官。因为儿子懂得孝敬父母,尊重长辈,有孝心的人同样会爱护他人。”

“妈,你放心吧,儿子不会给爸妈脸上抹黑的。”

“这一点我绝对相信儿子。妈妈再给你说第三个要求,你不能在外面养女人。小虹是妈的好儿媳,小虹的爸爸是院长,她可是正宗的官家大小姐,可人家一点官架子都没有,每次来看妈妈,都伺候的妈妈舒舒服服的,妈妈没有闺女,小虹比闺女还懂得关心妈妈。你姥姥更是喜欢小虹喜欢得不得了,几天不见就想她。现在社会很花哨,有些男人素质低,有点臭钱了,有点小权了,就不知道自个吃几两饭了,在外面养女人,包二奶,弄得社会乌烟瘴气。妈妈最烦这一式。你不知道,妈妈今天给你透透底,你爸年青时候也想花哨花哨,跟乡里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我当时气得要死,要不是想到你还小,我早跟你爸离婚了。”

“老婆,你别哪壶不开你提哪壶。那都是陈谷子烂麻的事了,你还说它干嘛。”

“哼,你倒忘得快,我可是记一辈子。你们男人不知道,女人最忌讳这种事,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小旗乱飘,呸!你想得美,你要是敢找女人,我明天就敢跟你离婚,反正咱儿子也长大了,也有出息了,我跟你离了过得更快活。”

“打住,打住,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越说越离谱,本来没有的事你越说越玄乎了。你说咱儿子的,怎么非要往我身上拐。”

“是的,我是说给儿子听的。雨泽,妈妈什么都支持你,唯有这种事妈会绝对反对你,小虹那么爱你,那么孝顺妈妈,你要是对不起她就是对不起妈妈,到时候,妈妈生气了,认小虹这个儿媳妇,可能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妈,你怎么乱说话!”常雨泽把车靠到路边,稳稳停下,他感到心口隐隐作疼,无法形容的悲哀,妻子出轨,他可能还不是最伤心的人,妈妈才会是最伤心的人,因为她在妈妈面前表现的太完美了,妈妈太爱她这个儿媳妇了。妈妈性格豁达乐观,爱动爱笑,一天到晚都是乐呵乐呵,因为她活得快乐,所以她活得年轻,不显老。如果,妻子出轨的事情暴露,妈妈心中完美儿媳妇的形象轰然倒塌,妈妈伤心欲绝,整天以泪洗面,他该如何面对妈妈,如何安慰妈妈呢?
“雨泽,看你脸色恁白,没事吧?”常献义关心的问,扭头又骂妻子一句,“你这女人怎么越老越碎嘴,雨泽跟小虹两口子过得好好的,你怎么乱说他对不起她了,他又对不起你啦,你这不是咒人吗?”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可能真是老了,心里的话一点也藏不住。雨泽,妈妈给你道谦,你别放在心上,妈妈相信儿子。雨泽,妈妈再给你说一个好听的要求吧。”宋腊梅身子前倾,靠近儿子耳边,亲昵的说,“我跟你爸都希望你跟小虹再要一个,最好是个孙子。妈妈不是封建,不是不喜欢露露,妈妈就这一个乖孙女,不喜欢露露还会喜欢谁呢。就是女人年龄大啦,都想看到小孙子在面前跑着玩。我听说外地的政策都已经放开了,象你跟小虹这样的双独生子女,可以要二胎。你要是跟小虹再生一个小子,一男一女那多好,就是再生一个女孩也行,到时候,我跟你爸就都到市里住,帮你看孩子。露露由她姥姥姥爷带,这个小的呢就由我跟你爸看着。”

常雨泽忽然感到爸爸真是一个伟大的男人,象妈妈这样几十年没完没了的唠叨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常雨泽没有说话,重新发动车子,慢慢往家里开去,他感到四个轮子仿佛是行走淤泥里,每转一圈都异常吃力。

卷四 怒火

常雨泽和妻子一块去幼儿园接露露,他答应女儿今天晚上带她吃麦当劳。

自从福建南平发生幼儿园惨案后,学校门口的保安明显加强了,尤其是正规幼儿园,都安排了保安站岗值勤,严格盘查接近校园的成年男子,实行刷卡制,每次只允许一个家长进入校园,并且,接送幼儿的男姓也明显增多。

惨案发生后,常雨泽通过公安部内部通报详细了解了,第一个感觉就是非常气愤,恨不得立即对那个畜生宣判死刑,亲手杀了他,这样残忍的人还算是人吗?不管多么大的仇恨,都不能对孩子们小手,看看这些天真可爱的小孩子们的无邪笑脸,你就是屠夫也下不去手啊!

常雨泽直接从单位过来,连警服也没有换,他没有刷卡就跟妻子走进校门。那些小朋友们见了他都纷纷敬礼,说声:“叔叔好。”常雨泽也笑着回应:“小朋友们好。”看到小朋友们尊重和仰慕的目光,常雨泽心里暖暖的,危难时刻还是警察叔叔最亲啊。

露露在小一班,教学校的一层。此时,任老师正站在教室门口与几个家长交谈,教室里的小孩子们都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就象圈久了的小鸡娃,想急切跑出来找爸爸妈妈。

常雨泽一眼就看到了女儿,她也兴奋的向外张望着,她还没有看到爸妈。

常雨泽正准备偷偷走过去给女儿一个惊喜,张锋的电话响了,常雨泽不得不先让妻子过去接女儿,他闪到教学楼下接电话。

“大哥,有情况!”张锋兴奋异常的说,“我看见许娜进老头子的办公室了,她下班不回家,进老头子的办公室干啥,找日的吧!”

常雨泽突然感到心里一凉,虽然早知道她是郑卫华的情妇,虽然早知道她肯定会经常跟郑卫华上床,但是现在猛然听到她在老色鬼的办公室里鬼混还是莫名其妙的惶恐和烦燥。

“啊,进去了,真的进去了!许娜让那个狗日的老头子拉进小屋了。俺看见许娜好象还笑着,该不是发浪了吧。我靠,老头子抱起来那骚货了,骚货的那个咪咪都压到老头子的脸上了。我靠,老头子要强奸许娜,把许娜抱起来扔到了床上,连鞋也不脱。啊,老头子扑上去了。我给许娜洗过脚,那骚娘们的大腿又白又嫩,我都是过过眼瘾,从来不敢摸,老头子真他妈有福,抓住骚娘们的白大脚又抓又掐,一下就把骚货的白大腿分开了!哎,好穴真他妈都让狗肏了!”

妻子已经领着女儿从教室里走出来。露露看见爸爸,欢快的向他飞奔过来。
“等会打过来,我有事,先挂了。”常雨泽挂断电话,立即换上笑脸,迎着女儿紧走两步,弯腰把女儿抱起来,不停亲吻她的脸颊,“宝贝,爸爸来接你,高兴不高兴。”

“高兴!”露露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撒娇说,“我要吃麦当劳,爸爸说话要算话噢。”

“爸爸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现在不是带你去的吗。”

露露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蹦蹦跳跳向校外走去,见了熟悉的小朋友,她会自豪的向他们介绍:“这是我的爸爸。”因为她的爸爸穿着警察制服。

妻子频频与那些小朋友们的家长打招呼,常雨泽接女儿的次数不太多,认识的人自然就少。他们三口之家无疑受到校园里最多的关注目光,因为他穿着醒目的警服,因为她气质出众,还有漂亮可爱的小露露,无一例外,这些目光都是友善、赞许和羡慕的。

走出幼儿园校门,常雨泽回头扫一眼,有意无意的问妻子:“平时不是听你说许娜经常跟你一块来学校接她儿子吗,今天怎么没有见她?”

许娜的儿子陈昇与露露同校,上的是大班。

徐虹头也不回的说:“她有时来,有时不来,今晚她可能是去健身房了。”

“瞧,她去健身还不喊你一声,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去吗。”

“我跟她说过今晚要跟你一起带露露吃麦当劳呢,难得你今天晚上有空。”

“露露不是很喜欢跟她儿子一块玩嘛,喊喊她吧,小孩子多了也热闹。”常雨泽又转头哄女儿说,“露露,你想不想找陈昇哥哥一块玩?”

露露立即高兴的说:“要啊,妈妈,你让许娜阿姨带陈昇来吧。”

“好吧,我问问她。”徐虹拨通许娜的手机号。

常雨泽巧妙的凑近前,竖耳倾听。

“徐虹啊,有事?”

“你今天没来接陈昇?”

“他奶接他了,噢,有事你?”电话中,能听到许娜丝丝的颤音。

“今晚我跟雨泽带露露去麦当劳,想让陈昇一块去。”

“啊!”许娜的声音猛的大了一点,“垃圾食品,少吃点好。”

“还说垃圾食品,没见你少吃。”

“我们是成年人,当然不一样,噢。”许娜的声音开始有点急促,连常雨泽都能听见她粗重的鼻音,她也不主动挂掉电话。

“你在干什么吗,喘气跟牛似的?”
“在健身啊,活动活动,发发汗,真爽啊,你也过来啊,噢。”

“那你就爽吧,我没空,挂了。”徐虹随手挂断手机,神色如若。

妻子跟许娜真不亏是铁姐妹,打掩护也做得天衣无缝,说什么去健身房健身,找理由也不换个地方,都他妈跑到老色鬼的床上健身去了!常雨泽非常烦燥,甚至想当场暴发,老色鬼现在玩的是别的女人,不是妻子,可是为什么心中的情绪不受控制的燥动呢?

“爸爸,陈昇哥哥不来嘛,咱们走吧,我肚子在说话呢。”露露拉着爸爸的手,仰着小脸热切的望着他。

“你肚子说什么话呢?”

“它在说,快点去麦当劳,快点去麦当劳,我饿坏了,我要吃汉堡,我要吃薯条,还要一大杯冰淇淋!”

小小年龄就学会狡诈了,看着女儿那装得惟妙惟肖的表情,常雨泽和妻子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走啊,当然现在就去了,别把宝贝的小肚肚饿坏了!”

常雨泽突然释怀,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女儿的情绪,一定要让她过一个开开心心的夜晚,立即开车载着妻女向麦当劳赶去。

张锋的电话又打过来:“大哥,您能不能过来看看,比那些黄带子看起来还过瘾。狗日的老头子真会玩,爬在许娜身子底下很啃,就跟狗啃骨头样,许娜长得俊,身子白,底下一定又香又甜,老头子口福不浅啊。”

常雨泽立即挂断他的电话:“我在开车,等会再打。”

麦当劳永远都是小孩子们的乐园。露露一进麦当劳,就直奔儿童活动的那个小角落,脱掉鞋子,跳进去,跟里的面的小朋友一起玩耍起来。

常雨泽去订餐,妻子负责看着露露。

正是用餐的时候,售卖台前排着几列长队,常雨泽也站在队列里慢慢等着。许多人的目光都时不时的投注在他的身上,常雨泽后悔没有换掉警服,老百姓对警察太在乎了,警察吃个麦当劳也会引起关注。

张锋的电话又打过来:“这会,翻过来啦,轮骚娘们舔老头子了,老头子站着,骚娘们跪他前面,给他松皮带,脱裤子,我的乖乖,那是人长的东西吧,又黑又粗又长,跟驴子似的,老头子吃啥东西长得啊!啊,你猜许娜舔老头子的哪了,她在舔老头子的大家伙!”

“先生,请问您想点什么?”麦当劳的售卖小姐微笑着问。

“麦乐鸡、麦香鱼,再来一个巨无霸。”

“巨无霸?大哥,你真有材,老头子的那家伙就是巨无霸,那骚娘们还想吞下去呢,就不怕把她的喉咙戳破!”

常雨泽边听张锋的电话,边跟售卖员订餐,他的话刚好让张锋听见,张锋就随口插过来一句,让他特别恶心,他当即挂断电话张锋的电话,对售卖员说:“巨无霸不要了,换个牛肉堡。”

用餐的人太多,等了十来分钟几样食物才做齐。三口之家在麦当劳里用餐,常雨泽边吃着边逗着女儿玩,温馨而欢快。
一大杯新地冰淇淋,妻子和女儿都争着吃,只有一柄小勺子,女儿掌握着,她是分配冰淇淋的小主人。妻子为了讨要冰淇淋,故意向女儿撒娇,隔着桌子伸过头去,噘着小嘴肉麻的说:“宝贝,让妈妈尝一口好嘛,就一小口嘛。”

“妈妈只能吃一小勺噢。”露露用小勺挑起一点冰淇淋喂妈妈,还故意恶作剧的把白白的蛋油抹在妈妈的嘴唇上。

妻子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在红唇上舔了一圈,腻声说:“好好吃哟,再赏妈妈一口嘛。”

妻子长得漂亮,撕起娇来万分的诱人,如非她声音压得小,仅能让女儿和丈夫听见外,其他男人听了还不当场麻倒。

看着妻子和女儿逗趣时的可爱模样,常雨泽又是宽心又是伤心,宽心的是女儿非常高兴,伤心的是恐怕这样的美妙生活一去不复返。

张锋的电话又打来了:“大哥,干起来了,干起来了,老头子真刀实枪的干起来了,老头子的家伙比打井机还厉害,钻得又深又狠,每钻一下,许娜的大咪咪就抖三抖。钻出水来啦,钻出水来啦,老头子的黑家伙上粘满了白沫沫。”

露露又给妈妈喂了一口冰淇淋,同样恶作剧的把蛋油抹在妈妈的嘴唇上,妻子又开始她迷死人不偿命的舌舔动作。

张锋继续在电话里兴奋的描述着:“那些白沫沫真跟蛋油一样,白花花的,就象俺吃过的蛋糕。啊,这蛋油都是许娜那个骚娘们在吃,哈,还是用她下面的小嘴在吃。”

常雨泽正看到妻子伸长香舌努力去舔嘴角边残留的一小块白色蛋油,顿时联想到张锋的话,差一点恶心的要吐出来,迅速抽出一张餐巾纸,抢先一步擦去妻子脸上的奶油,愠怒的说:“舔来舔去象什么样子,别惯坏小孩子!”

他随手按断张锋恶心的电话,他要陪女儿快快乐乐的吃完晚餐。

张锋似乎非常兴奋,刚挂断就又打来电话:“老头子真他妈是公狗,他从后面上许娜了。骚娘们跪在床上,老头子站在床下,抱住她的屁股狠日。骚娘们的光身子白花花的,老头子深身黑乎乎的,他们俩就是大黑狗干小白狗。呵呵,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狗连蛋了,两只狗日起来,连得可紧了,用棍子打也打不开。”

“就这些事吗,我挂了。”常雨泽不想打扰女儿的兴趣,正想挂断。

徐虹却问起他来:“老公,单位还有事吗,我见你一会一接电话?”

常雨泽掩饰说:“哈,局里不都是那些事吗。今天晚上,小张要审一个嫌疑犯,一个多次进宫的老骗子,局长让我盯着点。”

“哪个小张?你不是不负责审讯工作吗?”

“小张是新来的,你不认识。本来就不关我的事,局长非让我暗中盯着,没办法。”

“你要是忙,我们早点吃完,你回局里处理吧。”

“不忙,难得带露露来麦当劳吃饭。只要咱女儿玩得高兴,多长时间都没问题。”常雨泽又装模作样的对张锋说,“小张,你慢慢审吧,要是老家伙翻来覆去都是老一套,你就不用给我汇报了,要是老家伙又出新花样了,立即给我汇报。”

张锋似乎听出常雨泽说话不方便,立即心领神会的回答:“老板放心,俺会把老头子的花样都拍下来,一点不漏。看不出来,老头子真是高手啊,招数真多啊,那骚娘们爽得不行。”
电话终于平静了几分钟,常雨泽愉快的享用他的汉堡。

张锋的电话又打过来:“大哥,老头子使新招了,高难度动作,是绝招。老头子坐在床上,把骚娘们搂到怀里,脸对脸,咪咪对咪咪,下面戳着,上面亲着。老头子这招毒啊,戳十来分钟也不换架式,骚娘们那叫爽啊,头摇得跟拨浪鼓样,两手抱住老头子的脖子一会也不肯放松。这招叫啥名字?哈,老和尚抱小尼姑,一个骚货一个骚逼!”

“继续审吧,有新情况再说。”

电话终于平静了较长时间,二十来分钟没有响了。

三人的晚餐终于吃完了,只有露露余兴未尽,还嚷着要去楼上去玩。这家麦当劳在新码特百货大楼的一层,六楼有一个儿童乐园,露露去玩过两次,今晚还想去。

张锋的电话又响了,传来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完了,大哥。”

从接露露到现在一个多小时了,估计郑卫华和许娜的健身活动早该结束了,老家伙一大把年龄,能坚持一个小时已算是超强了。

“完了就好,你把记录保存好,我明天回单位去看。”

“不是,大哥,俺说是俺完了,撑不住了,老头子那绝招真他妈的绝,到这会还是那架式,抱着骚娘们慢慢戳。骚娘们早就顶不住,头也不摇了,咪咪也不晃了,头耷拉在老头子的肩膀上,跟死狗差不多。我听说有些和尚功夫深,打坐能打一天一夜,我看老头子不想吃饭了,日也日饱了。”

“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吧,老家伙年龄那么大,不可能坚持那么长时间,早该松口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俺常想俺都是高手了,搞一两个小时不带软的,看了老头子才知道世上真有高人啊。老头子一个招式就戳半个多小时,看起来还象没那会事,要是再换几个花样,再弄个巴小时也结束不了。”

徐虹见常雨泽电话接不停,以为他局里真有事,就没有答应女儿的要求,提前带她回家。她又劝常雨泽还是先回局里看看,领导安排的事情,一定要办好。

常雨泽只好扫兴退场,开车送妻女回家。张锋接连不断的电话让常雨泽陪女儿的愉快心情一扫而空,反倒是郁闷烦燥的情绪在心中越积越浓,一点小火星就可能会把它引爆。

常雨泽打开车中的音响,选来选去都是轻柔舒缓的音乐,这不是他现在想听的,他想听撕心裂肺般的摇滚,或者激昂的爵士乐,但这是妻子的车子,她喜欢优雅舒缓的钢琴曲。他随手关掉音响,闷头开车。

车走半程,张锋的电话又打来:“大哥,老头子的事结束了,可是相机好象出毛病了,有一个小红灯一直闪。”

常雨泽不耐烦的问:“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说内存已满。”

不可能,常雨泽第一反应就是张锋操作失误,弄坏了,这台摄像机有九十多G的存储量,正常情况用十天半月也不用换内存,他给张锋之前已经把内存清空完了,张锋接手才几天,就对着银监局那个屁大的地方,不可能用完所有内存。常雨泽平静的说:“那都是局里的高科技设备,你要是不会玩就别乱动,等明天我去单位看看。小张,今晚的事多麻烦你了,你去外面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
“好的,大哥。”

回到家中,常雨泽的郁闷和烦燥依然没有得到缓解,他无心给女儿讲故事,独自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泡上一杯茶,一个人静静的看新闻频道,万般纷乱复杂的思绪在脑子里无休止的激荡着。

他与许娜并无特别关系,为什么会对许娜与郑卫华地鬼混特别在意呢,为什么以前亲眼看到郑卫华与赵莺等奸宿时并没有今天焦虑?恐惧,对,他在恐惧,恐惧即将降临的毁天灭地般的暴风雨。

许娜与徐虹是关系最好的姐妹,许娜今天在郑卫华的办公室里沦陷,改天很可能就是徐虹的华丽上演,对他来说,今晚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压境,妻子的上演才是那最狂暴的暴风雨。

以前,他观察到老色鬼与赵莺等女奸宿,张锋观察到老色鬼与徐虹鬼混,起码他们是在夜晚,是在各自的家里,是在合理的时间合理的地点幽会,但是今晚许娜的淫荡行为已经超越了幽会的范畴,或者说她已经跌破情妇的底线,从张锋的观察来看,老色鬼是有意在许娜下班时间,把她唤起办公室,用各种娴熟的性技巧尽情玩弄她。与其说许娜是老色鬼的情妇,不如说更象他的性奴,只要主人有了性欲,不管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性奴都必须无条件满足主人的要求。

生活中,许娜是那么的高傲,那么的强势,她几千万身价的老公在她面前也是言听计从笑脸相迎,可是,在老色鬼面前她却是低贱的性奴,任凭主人变着法子玩弄她。

难道说,生活中理性睿智气质高雅的妻子也如许娜般是老色鬼的性奴,老色鬼就是她肉体的主人,可以肆意的玩弄和享用她的美肉!

难道说妻子已经坠落到性奴的卑贱地位?这是常雨泽无论如何都不能承受的打击!

常雨泽无心再听那个央视评论员天马行空的胡扯,立即出去找张锋,他得仔细研究许娜今晚的放荡表演。

常雨泽直接来到烟表宾馆,按响门铃,按时间算估计张锋正在睡觉吧。

“谁?”

“我。”

“大哥找我,有事吗?俺、俺脱光睡了,要不急,俺明天再、再给大哥汇报吧。”张锋的回答有点结巴,磨磨几几不开门,好似在隐瞒什么。

“别废话,我来看看摄像机坏了没。”

过了片刻,张锋才极不情愿的打开房门,他已经脱光了,身上裹着一件睡袍。他极不情的开门,原来,他的房间里藏着一个女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又老又丑又胖的女人,长着一张黄得发黑肥得垂肉的大锅盖脸,穿着花里胡哨的短裙,大腿上的肥肉往下层层坠着,头发又黄又毛糙,大嘴巴涂得腥红,仿佛刚咬过谁一口,身上散发着劣质洗发水气味。

张锋在开门的同时把这个女人往外推。

常雨泽一下就明白怎么会事,心里顿时象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他突然觉得不认识张锋了。这还是店里那个老实木讷辛勤工作的农村青年吗?

胖女人小眼扫了常雨泽一眼,边磨蹭着往外走边嘟嚷着:“小兄弟,你给的价格太低了,五十块要全套,谁也不会过来。你不想想,现在猪肉都涨成啥了,一斤五花肉也得十好几。”
“行啦行啦,你先走吧,俺大哥来啦。”

“我打的来的,你也不给我个车钱。”

“给,二十,够了吧。”

“这会你怪大方。小弟弟,你要是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啊。”

“呯”的一声,房门把胖女人的破锣嗓音关断了。

“怎么会事!”常雨泽坐在椅子上,盯着张锋,冷冷的问。

“大哥,是这样,这个大姐……”张锋说不下去了,低着头,光脚在地毯上搓来搓去。

“你好啊,小敏才走几天你就开始找小姐了,要是知道你是这德兴,我就不让小敏给你处朋友了。”

“大哥,俺不是人,是俺不好。”张锋身子开始抖动起来,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然后双膝一屈跪在常雨泽面前,低声下气的说,“大哥,您千万别告诉小敏,俺以后改,再不找小姐了。”

“唉。起来吧,男子汉不能随便给人下跪。”常雨泽微叹一声,人各有各的活法,他是张锋的什么人,凭什么干涉他,他也是男人,知道一个正常男人几个月不接触女人是什么滋味,可是,张锋的品味也太低了,刚才那个胖女人比在垃圾堆捡破烂的拾荒女好不了多少,他却能对这样的女人感兴趣,“算了,你也是成年人了,你有你的权力,我只是提醒你,做事别过了头。你要真是对不起小敏,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后面这句话是常雨泽的真实想法,他感到小敏就象他的小妹一样亲切,张锋要是敢对小敏始乱终弃,他绝对不会饶恕他。

张锋见常雨泽神色缓和了,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讪讪的说:“您放心,大哥,俺哪敢对不起小敏啊,我还担心她看不上俺呢。俺现在天天都跟她通电话,月月都花一百多的电话费。”

“你还是自重些好,我看那个女人长得象个丑八怪,估计不是啥好鸟,别让她传你一身病。”

“大哥放心,这个女人是正经人,她说她平时是不卖的,她家有几个小孩子上学,花销很大,她没法子才干这个。这个女人样子是有点难看,不过很便宜,又听话。女人躺下还不都是一个样,两腿夹着一个洞。”

“别说啦!”常雨泽立即打住张锋的话,以前还不觉得他如何,说话做事都有板有眼的,象个纯朴的农村人,这几天跟他接触多了,才发觉他粗俗得可怕,简直就象从非洲原始森林里走出来的野人,“你说摄像机出什么问题了,拿来给我看下。”

张锋拉开提包,取出摄像机,交给常雨泽。

常雨泽打开摄像机,顿时气得不轻,摄像机没有出什么毛病,竟然真的是内存满了,不过,里面都是张锋拍的乱七八糟的视频。

有几个视频是偷拍店里员工的,有那个漂亮的迎宾员,有几个女技师,还有陆文凤,视频都比较模糊,看起来张锋偷拍时非常谨慎;

有一些视频是偷拍大街上的行人,不管大小,凡是有点姿色的女人,张锋都古脑的往摄像机里拍。

有一些视频是偷拍银监局五朵银花的,她们在办公室里,上下班时,还有在卫生间的场景。其中有徐虹的一小段社频,是她在办公室的情景,张锋只是一晃而过,看来他有意回避她。常雨泽可以理解,他怕乱拍她会惹他生气。

还有其他一些毫无意义的视频,其中一个是拍摄大街上两个人吵架的过程,象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事情张锋竟然拍了四五十分钟,他简直是在糟蹋这部高性能像机。
张锋偷拍女人的视频最多,看起来他的审美观有问题,他喜欢追着女人的屁股和胸部拍,其中他偷拍大街上的一个女人,女人已经走很远了,几乎看不清了,他还追着那女人的大屁股调焦距,因为那个女人的屁股实在是壮观。

摄像机里九十多G的宝贵内存竟然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视频占据完了,常雨泽很不爽,一边大声训斥张,一边把那些垃圾视频统统删除掉。

“我给你像机是让你办正事的,不是让拍摄乱七八糟东西的,更不是让你用来炫耀的。你看你做的好事,店里员工你也敢偷拍,你就不怕她们发觉!还有,你对银监局的那个臭厕所有啥兴趣,拍来拍去都是女人解手的动作,模模糊糊的你又看不清。大街上的人也敢乱拍,你就不怕像机镜头突出窗口被人看见!”

“我错了,我错了。”张锋低着头,连连称是。

常雨泽把那些垃圾视频都删除掉了,最后只保留下许娜和郑卫华鬼混的视频。这是最重要的视频,也是整个摄像机里最有价值的视频。

常雨泽深吸一口气,打开视频。

下班时间快到了,从镜头里看到银监局的员工陆续从办公楼里走出来。

镜头快速从徐虹、许娜和周小燕的办公室扫过,可以看到周小燕的办公室空了,她早已经下班了,徐虹正在办公室快速整理材料,然后整理好衣裙,拿着小包急丛丛离开办公室,她要去幼儿园接女儿;许娜坐在办公桌前拿着小镜子慢条斯理的修着眉毛。

郑卫华的办公室静悄悄的,看不到他的办公桌,所以不清楚他是否还在办公室,几缕夕辉斜射在办公室里的鱼缸上,几条小鱼在水缸里悠然自得的游着。

下班时间到了,员工们从银监局大楼的门口鱼贯而出。

大楼里的办公室都空了,只有许娜还留在办公室里,她似乎也坐好了离开的准备,站起来,扭动着腰身,还回头仔细检查衣裙后面是否有坐折的痕迹。她穿着深灰褐色的职业装,从长长的西装口可以看到她粉色的吊带衫和纤细突起的美丽锁骨。

镜头一直定格在许娜的办公室,她在里面慢慢腾腾的舒展着婀娜的身段。

“要走就快点走,别在这瞎磨机,尽耽搁俺吃饭!”

摄像机处于自动摄录状态,张锋说的话被同步录在里面。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许娜伸手拿起电话,仅仅在耳边挂了一下,立即放下,她脸上的表情是喜不自禁。她立即放下电话,拿起桌上的手机,雀跃着向外走去,娇俏的屁股一摇一摇的。

“靠,不会是找老头子吧。”张锋的画外音。

镜头快速移动,定格在郑卫华办公室的大门上。

几十秒过去,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推开,许娜轻轻走进来,高跟鞋往后一扣把门反关上。她一步步向郑卫华的办公桌方向走去,脚步轻盈,神态几份喜悦几份渴求,可惜,窗户有一层薄纱,不能真切看清她的五官表情,但是她急切的碎步清楚表达她心中的兴奋和渴求。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镜头死角,毫无疑问,她已经走到老色鬼的办公桌前,投进老色鬼的怀抱。

“大哥,有情况!我看见许娜走进老头子的办公室了,她下班不回家,进老头子的办公室干啥,找日的吧!”这时,张锋的画外音响起。

镜头开始在办公室窗户和套间窗户来会切换。
过了几秒钟,从套间的窗户看到,许娜进了套间,郑卫华紧跟在后。

张锋那兴奋的画外音立即响起来:“啊,进去了,真的进去了……”

伴随着张锋的画外音,许娜转过身来,似乎是笑吟吟的望着老色鬼,右手作兰花指状,轻点老色鬼半秃的大脑袋。老色鬼哈腰把许娜抱起来,许娜饱满的胸部正好压在老色鬼的脸上。镜头的焦距开始慢慢调动,似乎想把许娜的大胸脯清晰拍下来。事实上,许娜在五朵银花里胸部并不突出,只是现在被老色鬼的胖脸挤扁了,才显得胸部特别大。老色鬼的大脸开始在许娜粉色的胸部左右蹭着,就象找奶吃的婴儿。接着,老色鬼抱起许娜把她扔到大床上,许娜的娇躯在大床上明显弹动几下,显示席梦思床垫的良好弹性。许娜似乎想坐起来,老色鬼却抓住她的两条秀腿,往下猛一拉,接着左右猛的分开,许娜修长的两腿被分成了一字形,这个女人经常健身,身体柔韧性非常好。老色鬼油黑发亮的肥大手掌扒在许娜雪白的大腿上,似乎是用力按着,不让她两腿合并,接着他的大脑袋立即伏在她的两腿间舔食起来。由于窗台的遮挡,镜头看不到再往下的细节,只能看到一个硕大的秃头在两条雪白丰满的大腿间快速摆去着,就象恐怖片里吸血鬼在吞噬活人的鲜血。

过了一会,许娜的头抬起来,扭脸看了看,同时左手在床上摸了摸,拿起来她的手机,贴在耳边,这个电话正是徐虹打来的。许娜一边与徐虹通电话,一边把右手放在老色鬼的秃顶上摩挲着,很享受的样子。老色鬼也抬头看了看许娜的电话,接着把许娜的粉色小内裤扯下来,又埋头趴在她的私处舔食起来。

徐虹的电话打完了,许娜也把电话放下,两条雪白长腿开始轻轻扇动起来,显然老色鬼的吸舔动作令她兴奋起来。

张锋的画外音响起:“大哥,你能不能过来看看,比那些黄带子看起来还过瘾……”

这时候,常雨泽正在开车去麦当劳的路上。

老色鬼扯掉许娜的短裙,脱掉她的吊带衫,扒掉她的粉色乳罩,从她的私处开始,大腿内侧,小腹,肝脏眼,一直舔到她的雪白奶子,老色鬼在她雪乳上长时间舔吸。镜头也一直定格许娜的两个雪乳上。通过视频可以看出,张锋不停调动镜头的焦距,似乎想把许娜的雪乳拉到眼前,看个仔细,但因为有窗纱的遮挡,始终不能看清她乳峰上的那点樱桃红。

接着,老色鬼站起身来,似乎在对许娜说什么。

许娜顺从的从床上滑下来,跪在老色鬼面前,她的脸刚好对着老色鬼的裆部,她已经全身赤裸,象一只脱光了毛的小白羊。许娜的小手在老色鬼裆部抚摸两下,松开他的皮带,拉开的他拉链,褪下老色鬼的黑色西裤。老色鬼穿着大红的平角内裤,上面鼓起一个大包。许娜抓住老色鬼的内裤角慢慢脱下,一条又黑又长的丑物从红色内裤里猛的弹了出来,就象一柄乌黑的炮管正对着许娜的脸蛋。窗纱的效果刚刚好,就象日片中的薄码,让你看到大概轮廓,却又看不十分真切。

许娜洁白的素手扶住老色鬼乌黑的炮管,小嘴凑上去,开始亲舔起来。

张锋兴奋异常的画外音立即响起来:“这会,翻过来啦,轮骚娘们舔老头子了……”

这时候,常雨泽正在麦当劳订餐,摄像机里能隐隐听到他与售卖员说话的声音。

“先生,请问您想点什么?”

“麦乐鸡、麦香鱼,再来一个巨无霸。”

紧接着,张锋清晰的画外音响起来:“巨无霸?大哥,您真有材,老头子的那家伙就是巨无霸,那骚娘们还想吞下去呢,就不怕把她的喉咙戳破!”

其实,张锋的话有点夸张了,老色鬼的家伙不象他所说的那样是巨无霸,无非是平常人的更长更粗更黑一些,只是由于窗纱的效果,给那个脏家伙打了一圈晕线,所以看起来特别的大。
老色鬼和许娜终于开始交媾了。

许娜仰面躺在床上,两条美腿大大分开,耷拉在床边,老色鬼站在床边,半趴在许娜身上,屁股耸动着,抽插起来。许娜象一只柔弱的雪白羔羊,老色鬼就象是一只肥硕的大黑熊,大黑熊在粗暴的蹂躏着洁白的羔羊。

张锋的画外音又响起来:“大哥,干起来了,干起来了……白沫沫。”

这时候,露露正在给妈妈喂冰淇淋吃。

张锋的画外音紧接着又响起:“奶油?是的,这个词好,大哥说得像极啦……”

这句话是让常雨泽最恶心的,所以常雨泽观察得特别仔细,两个狗男女正在贴身肉搏,进去时只能看到老色鬼的肥大屁股,拉出时也只能看到两人黑乎乎的结合处,即使老色鬼完全拔出来,也只能看见那个黑乎乎的大南傍国,根本看不到象奶油一样的“白沫沫”?

常雨泽立即没好气的质问张锋:“你刚才在手机里说看见老家伙的上面有白沫沫,我怎么看不见?”

张锋凑到近前,往摄像机的显示屏上扫了一眼,惊讶的说:“大哥,俺可没有谎报军情,俺刚才真看见了。听说上过学的人眼睛都有点轻视,大哥,您是不是有点近视?”

“我的眼一直是一点五,根本不近视。”常雨泽不想吹毛求疵,人兴奋起来说话都会有点夸张,可能是张锋看得太兴奋了,所以脑子里面胡乱想象吧。

录像播放四十来分钟了,老头子还在翻来覆去的玩弄许娜,老色鬼的体力真是不错。

常雨泽按了快放键,录像很快出现老色鬼的绝招。

老色鬼盘脚坐在床上,许娜坐他怀里,两人上身相抱,下体紧密结合,借着席梦思床的弹力,两人的身体缓慢而稳定的上下巅动着。

常雨泽突然想起女儿曾经玩过的橡皮泥,一块黑色,一块白色,黑白两块橡皮泥紧紧粘合在一起,不分彼此。此时录像中的两个狗男女搂抱得如此紧密,就象是男女畸形相生的怪胎。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好象是武打片里邪恶的双修大法。

还是张锋的画外音描述的比较准确:“……脸对脸,咪咪对咪咪,下面戳着,上面亲着……老和尚抱小尼姑,一个骚货一个骚逼!”

镜头定格在这个场景上,老色鬼和许娜紧紧搂抱,缓慢而有节奏的上下巅动着。

过了一会,镜头开始晃动了,里面的场景没有变化,镜头为什么会晃动呢,这时,张锋粗粗的喘气声响起来,随着他的喘气声越来越得,镜头晃动的也越来越厉害,最后,伴随张锋的一声低吼,“噢!”镜头突然脱离银监局大楼,从远处迅速回缩到一片白色墙面,同时又传张锋懊恼的声音:“我靠,射到床单上了。”

常雨泽明白了,张锋刚才是边看镜头边撸管子。

这时,张锋也通过这段声音明白他的丑事暴光了,就尴尬的解释:“这比黄带子都黄,谁看谁受不了。大哥,您看您的包子篷也鼓起来啦。”

常雨泽没有理张锋,但他那个部位的反应说明了一切,这段视频太火暴了,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都受不了。

镜头又被抬起,对准银监局大楼,老色鬼仍然坐在床上,搂着许娜慢慢戳着。许娜的头不再象刚开始那样兴奋的摇晃着,而是无力的趴在老色鬼的肩头,就象睡着了,或者说就象死了。

张锋的画外音又响起,有气无力的,“完了,大哥。”

接着是他跟常雨泽之间的几句对话。

然后是常雨泽开车离开麦当劳,他在路上开车。

老色鬼开始变招了,他把许娜平放在床上,他正面压在她身上,屁股开始快速的抽动,许娜躺上床上,两条雪白优美的手臂无力的横在身体两边,动也不动,看起来她她象虚脱了。老色鬼的动作越来越快了,最后他的屁股高高抬起,又重重一击,深深插进许娜的身体,许娜被他的最后猛烈一击惊醒了,两手紧紧搂住老色鬼宽厚的背部,两条粉腿也扬起交叉勾住老色鬼粗大的腰身,就此,两人紧密结合,一动也不动。

老色鬼没有戴套,他在向许娜的身体深处尽情的倾泄。

后面都是两人打扫战场的情景,许娜看起来深身无力,而老色鬼还生龙活虎的样子。

最后是张锋的一句画外音:“大哥,老头子的事结束了,可是相机好象出毛病了,有一个小红灯一直闪。”

视频结束了。

常雨泽深深的陷入焦灼和悲伤之中,从视频可以看出,老色鬼真的是性技高超,体力超常,他让许娜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性快感,而许娜已经完全被他征服了,成为他随叫随到的性奴。而妻子呢,是不是也象许娜般被老色鬼完全征服了?

常雨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压力,他突然后悔看到这段视频,他调出删除符号,准备删掉这段视频。

张锋看见了,立即哀求说:“大哥,这段录像就别删了吧,您不是说这是证据吗,证据就该保留,以后好告那个老杂毛。”

常雨泽没有理会,毅然删掉,他看到张锋眼里万分的不舍。对他来说,这可能是一部绝佳的黄片。

“这是许娜的录像,不是你嫂子的证据,我们留着没用,只是一个祸害。从明天起,你全天只盯你嫂子,其他任何女人都不要拍。”

“大哥咋说,俺咋做。”

“以后,你不要拍摄录像了,只抓拍照片。”

“那咋行,录像才好看。”

“录像太占内存,搞不好没几天你又让摄像机出毛病了。拍照片也一样是证据,并且镜头可能更清楚。你知道拍证据应该拍你嫂子的什么部位吗?”

“俺以前听老年人说,看女人得看女人的屁股和咪咪,屁股大能生,咪咪大能养。”

“屁话!不是让你找女人找媳妇的,是让你抓拍证据的,要抓拍你嫂子的脸,抓拍她身上能够辩认的特证,知道吗!”
“知道了大哥,俺只拍嫂子的脸。”

常雨泽又重新教张锋一遍,教他如何调焦距,如何抓拍镜头。他感心力憔悴,张锋有时候表现得很聪明,一点就会,可有时候表现得就象差一根筋,脑子死不开窍。还好,他做事比较认真,不偷懒,不逃滑,让他做什么,他基本能不折不扣的完成。

省厅来了一位领导。

正常情况下,省厅领导到市局检查工作,市局都要提前做些准备,最起码门前扯条红幅,楼前摆几盆鲜花等欢迎仪式是要有的。这位省厅领导却是悄然驾临,局里没有做任何迎接活动。并非市局没有得到消息,其实,当这位省厅领导准备来市局时,局长刘逢东已经知道了,他之所以没有安排迎接活动,是因为他知道来者是谁,是什么脾气。

来者范丽,一位女同志,省厅七处处长,来调查随南县公安局局长陈家豪违纪事宜。公安厅七处是省厅新成立的部门,主要负责处理内部贪腐案件,权力极大,相当於纪委和反贪局职能的综合体。公安厅对外宣传的网页上看不到这个处室,但是公安系统内部人都知道,私下里称它为“廉政公署”。一般来说,七处只负责处理地市级以上公安局领导违纪贪腐等案子,小小县级公安局长很少惊动七处大驾,这次七处处长亲来调查陈家豪的事情,足见省厅对该案件的重视。

范丽以冷艳和铁面著称,她亲手处理过几名市级公安局领导,她处理人不讲任何情面,只要被她盯上的公安局长,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最低是撤职,最重的一个判了死缓。她之所以敢铁腕处理人,除了跟省厅领导对她的支持和她铁面无私外,她的背景更是厉害,她父亲和她的公公都是省部级领导。她父亲曾在省里任职多年,现在省里一些年轻的厅处级干部还是她父亲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她不仅在公安厅吃得开,在省里都吃得开。她的老公没有从政,经商,现在是国内一家知名的房地产公司老板,业务主要在北京发展。

所以,范丽带队亲来,引起刘逢东的高度重视,推掉市委市政府的所有会务活动,全力配合范丽的调查工作。刘逢东把常雨泽和市局负责纪委工作的周书记叫到他办公室,简单交待了省厅调查组到来的情况,让周常二人全程配合调查组的工作,有情况的话及时汇报。刘逢东交待完毕,把二人带进小会议室,省厅调查组的人正在里面。

小会议室里,正坐着调查组一行三人,为首的正是令那些不法干警闻之色变的七处处长范丽,她年约三十七八,肤色极好,脸庞宛如少女般细滑白净,着淡妆,两条又黑又长的细眉眉稍微微上挑,让她的冷艳多生几分英姿飒爽,一个黑色发套把长发挽在脑后,显示成熟女性的端庄娴静,身穿崭新的修身夏式警裙套装,肩章上几颗闪亮的星星,缀钉三枚四角星花,赫然是一级警督。另外一男一女两位青年警员是她的随从,女的小张,男的小赵。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范丽气质出众,她的两位随从也是男子英俊女子靓丽。

在刘逢东的介绍下,常雨泽和周书记与范丽三人一一握手。范丽的手掌较小,手指洁白修长,涂着淡淡的指甲油,中指的第一指节处有一小片淡淡的熏色,这是吸烟的痕迹,如果说她的小手是一块羊脂白玉,这一丁点熏色就是白玉上的微瑕。

简单寒喧后,范丽开门见山说:“刘局长,我们现在就去随南县,晚上回市区住,住的地方就麻烦刘局长了。”

“住的地方早安排好了,就住金都大酒店。现在去太急了吧,范处长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累了吧,先去酒店歇歇,吃过中午饭,下午再去吧”

“没事,我在车里已经打了个盹,我是女人,知道睡眠对美容很重要,呵呵。”范丽淡然一笑,美则美已,只是冷色程度不减,“现在随南县的事情进展情况怎么样了?领导没有给我几天时间,我得早点办完早点回去。”

刘逢东让周书记把随南县的情况介绍一下。

周书记打开会议本,照本念了念局委关于对随南县公安局局长的处理意见。

当范丽听到闫芳待岗在家,等待调查,而陈家豪仍然主持随南县公安局的工作,有点不悦的问:“闫芳的老公举报陈家豪强奸闫芳,为什么让闫芳待岗在家,而嫌疑犯陈家豪继续主持工作?我们不能因为官职不同搞区别对待。你们市局是怎么看的?”
周书记有点小紧张,都知道这个七处处长很难缠,现在一接触才知道真人比想象的还要更难缠,他看了一眼刘逢东,见他没有反应,就满脸堆笑解释说:“对于陈军举报陈局长的事情我们市局很重视,一接到省厅的批示立即就展开了调查,不过还没有出来结果。由于考虑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还不能证实陈家豪有违纪违法行为,冒然停他的职务会刺伤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并且随南县安公局的工作也得有人主持,所以就暂时让陈家豪还留岗主持工作。至于闫芳同志,是她主动不上班的。”

“现在对陈家豪正是调查期间,是敏感时期,不管他是否违纪违法,都应该回避调查。如果陈家豪还在局长位上主持工作,他下面的干警谁敢站出来说话。市局有那么多干部,连暂时找一个顶替他工作的人还找不到吗?”

刘逢东一见范丽语气不善,当即立断说:“范处长批评的是,我们市局考虑问题是太保守了。我现在就把陈家豪调回来,让他暂时回市局待命,等待对他进一步的调查,如果查实他有违纪违法行为,再按有关规定进行严肃处理。我派孙副局长暂时去随南县主持工作。你看这样行吗,范处长?”

范丽并没有领情:“我这次来归德,领导有交待,陈家豪职务并不高,但是性质很恶劣,影响很坏,要求从速从严处理,绝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全省公安干警的形象。这是林厅长的原话,我想刘局长应该明白领导的意思。刘局长统管归德市整个公安系统,全局观应该比我更强,你想维护下属的前途,可是你的下属为你着想了吗,不要因为一个县局影响整个归德市的局面。我建议,也不要对陈家豪说什么客气话,不是让他暂时回市局报到,而是停止他的一切工作,让他在家待命,随时听从调查组对他的调查。刘局长,你认为如何?”

常雨泽早就了解范丽的脾气,做事风格强硬,处理案子雷厉风行,今日当面一见,才知这个看起来淡静的官场丽人比起很多大领导更有魄力。她的语气和决定带着省厅的无上权威,私毫没有给刘逢东商量的余地。

“就按范处长的批示办,我现在就停止陈家豪的工作,让他回家待命。”刘逢东见机行事,赶紧转变风向。前些天,他也通过私人渠道跟省厅的有关领导沟通过,当时觉得省厅并没有把随南县的事情太当真,他认为还象以前那样在内部运作一下,给举报人赔偿道谦就能把事情压制下去,没想到省厅竟然派七处处长亲临,看来他得改变思路了。

范丽随即对属下说:“小赵,你跟刘局长跑跑腿,快点把市局的处理通知拿过来,我们带着市局的文件去随南县。希望上午就能把通知要求落实下去,我们下午就开始调查。”

在省厅的威压下,市局的办事效率猛然提升了数倍,十分钟不到,市局对陈家豪的处理通知就拿到了小会议室,通知上的鲜红印章油墨未干。

“多谢刘局长的大力支持,我早点完成调查,早点回去,免得在这尽骚扰刘局长。”范丽拿起通知,笑吟吟说,这副模样就象是来找刘逢东推销保险的保险员,见老板签订保险单子了,笑得够诚恳,够热情。

“哈,范处长可是省厅的贵人,平时想请范处长还请不来呢。我这里就是一破庙,只要范处长不嫌弃,想住多久就多久。”刘逢东也满脸堆笑的应承。

范丽不再多说,起身站起,伸出小手轻弹左肩的肩花,似乎会议室里的灰尘浮在了肩花上,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机,转身离开,边走边说:“我们现在就去随南县,争取下午就展开调查。我看市局比较忙,周书记就不用陪同了,让小常同志一个人跟着行了。”

“那行啊,常科长对随南县也很熟悉。”刘逢东陪着笑,一直把范丽送上商务奔驰,目送她离开大门才转身回去,有常雨泽作陪,他心里稍稍放松一点,他就怕范丽荤素不吃,坚持独立调查。

商务车三排座,常雨泽坐前排领路,范丽和小张坐中间,小赵坐后排。

离开归德市公安局,范丽的表情明显轻松多了,她笑着对常雨泽说:“小常,你又吃胖了。”

常雨泽扭过头来,笑着回答:“我也不想胖,可是没办法,控制不住,男人三十以后自然发福,喝凉水也能长胖。”
“切,别给自己找借口,男人发胖都是缺乏锻炼,喝酒喝得吧。”

“没办法,工作需要,要是范处长让我喝酒,我敢不喝吗。”

“小常,你喊我什么,范处长?是不是想让我批评你!”范丽不严肃时,训人的话也听着舒服,“从现在起你就是调查组的一员,工作之外你得跟小张小赵一样喊我范姐。”

“是的,范姐。”常雨泽本来就对她不陌生,见她神态随和了,也开始自由发挥起来,“范姐保养得真好,还象以前那样漂亮。”

“这恭维话我听得多了,明知道是骗人的,不过听起来还觉得蛮舒服。”

“不是恭维话,是真的,你跟小张坐一起,真象是姐妹俩。”

“还姐妹俩呢,我看我就是小张的妈妈。我比她大了十好几。”

“范姐,我可不要让你占我的便宜。我妈妈可老多了。你的皮肤润白润白的,很细很滑,就象小宝宝的皮肤,我看了都羡慕的要死,范姐,你的皮肤是如何保养的,再给我支几招吧。”

一谈起美容和美貌,范丽就象一个小女孩一样,与小张眉飞色舞的谈论起来。这就是她鲜明的性格,工作时严肃认真,一丝不苟,而私下里,却能与下属谈笑风生,毫无官架子。

常雨泽给司机指着路,心里不停盘算,如何配合好范丽的工作,既要让她满意,又能回去给领导交差。

车到随南县公安局,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但是局里的人一个也不敢走,如果是平时,估计早有人耐不住性子提前离开了。

几个副局长正站在大门外迎接,陈家豪不见踪影,市局的决定早已通过电话传达过来了。

车停稳,常雨泽跳下车,抢先给范丽打开车门。

几个副局长争先恐后的跑上来给范丽敬礼问好。

“同志们好,耽误同志们下班了。我要安排一个事情,我们回会议室谈吧。”范丽脸色平静,不苟言笑,抛下几个句话后,向迎接她的几个副局长挥挥手,连跟他们握手的礼节也省略了,一马当先向县局大院走去。

几个副局长赶紧追上去,簇拥着她,来到会议室。

范丽端坐在大会议桌的主席位置,左手是常雨泽,右手是小张小赵,几个副局长只能陪末座。她只是静静坐着,板着脸,紧张的气场立即笼罩在随南县公安局机关大院。

常雨泽拿出市局的通知,向在场的几个副局长通报关于市局对陈家豪的处理决定,然后侧身恭敬等待范丽下面的安排。

范丽拿出一盒钓鱼台烟,抽出一支,常雨泽立即给领导点上。她吸烟的风格跟刘逢东有点象,讲话前都喜欢来几口。范丽的纤纤葱指夹住细白的烟身,把玩两下,凑到薄唇边微微吸了一口,她的动作很优雅,不象是吸烟,更象美女嗅梅香。范丽轻启朱唇,吐出一股混合着她清香气息的薄雾,她在若隐若现的烟雾中,快速思考、酝酿。冷静往往是大多数女人缺乏的功力,在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前,一支香烟足以让女人能够冷静地做出分析和判断。女人一般心思细腻,如果再有冷静的分析和推断,往往对问题的解决更有成效。
范丽缓慢而有力的说:“三年来,我是第一次为一个小县城的局长下来,可见省厅对我们随南县公安局多么重视。不客气的说,陈家豪的级别还不够,犯的事还不够大,就是比这严重一些我也不会来这浪费时间。我为什么来这里,是因为省厅调查了解,随南县整个公安系统都败坏了,都腐化了!陈家豪只是众多腐败分子中的一个典型,是带头腐败堕落的典型!

我来,就要整肃随南县公安系统的工作作风,整肃随南县公安系统的工作纪律,整肃随南县公安系统的干警形像!我宣布,从今天起,随南县公安系统进入警风警纪整顿月活动!通知各科室、各大队、各派出所下午开会,科室副职以上,大队副队长以上,派出所指导员以上全部参加,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地点就在这个会议室,有特殊情况不能来的给我打电话请假,联系不上的,无故不出席会议的,就地免职。常科长,你跟几个副局长结合,把参会人员名单报给我。”

常雨泽有点蒙了,这个范丽也太强势了,他跟不上她的节奏,跟不上她的思路了。他有点不认识她了。据常雨泽的认识,她下来只是调查陈家豪的违法乱纪情况,现在调查还没有实质性进展,她已经把腐败分子的大帽子扣在陈家豪的头上,换句话说就是已经判定他有违法乱纪行为;省厅明明下派的是调查组,经她一说,立即升格成了整顿小组,并且是整顿随南县的整个公安系统,这不是打刘局长的耳光吗?

常雨泽整理好思路,趁上厕所的机会把范丽的所言所行汇报给局长,虽然常雨泽感到这样做有点卑鄙,就象通敌卖国的汉奸。但是,他不能不对领导负责。局长派他全程服务范丽的目的也无非如此。

刘逢东听完汇报,沉默片刻,无耐的说:“她下手太快了,有点太狠了。她既然想这样搞,就让她搞吧,你全力配合,静观其变。”

范丽做事雷厉风行,午饭也没有出去,就在局里的小伙房吃顿简餐。

下午两点半,会议开始,参会人员一个不缺,谁也不敢拿自已乌纱帽开玩笑。陈家豪被停止工作的通知已经传遍随南县每一个警察耳朵中,这些参会的干警脸上莫不都是惴惴不安的表情,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们似乎都看到了接下来的大清洗。

范丽不拿稿子,讲话气势磅礴,整肃作风,整肃纪律,整肃形像,三个整肃掷地有声,就象三把利刃,深深割开随南县公安系统顽固的死皮,露出里面娇嫩敏感的深层问题。范丽的讲话之所以能深深震撼随南县公安干警的心,是因为她的训话内容很细很具体。整肃警风警纪的会议和活动公安系统每年都要搞一两次,包括常雨泽在内,出席今天会议的随南县干警都不陌生,但是,以前整肃警风警纪都是在会上喊些口号,什么为人民服务,什么精神,什么代表的喊一通,领导在台上讲得口干舌燥,而台下的干警们听得昏昏欲睡。

随南县有二十五家派出所和警务室,范丽能随口叫出来任何一个所的所长,只这一手就让那些所长和县局领导大为惊讶,这说明她已经对随南县公安系统详细调查过,她可能已经掌握部分干警违法违纪的证据。范丽不讲大道理,不讲空话,她抓得最多的是细节,比如派出所非法创收这一块:

所里的经费都由局机关下拨,但是每个派出所下拨经费的数额不一样,不是说所里花得多局里就拨得多,而是哪个派出所创收多,上缴局里多,局里下拨的自然多,并且,派出所创收多,说明这个所长工作能力强,上面领导的关照自然多一些。每个派出所为了向领导邀功,就会挖空心思搞创收,抓赌创收,抓嫖创收,抓案创收,等等怪招都会出现,其中一些方式往往就在违纪违法的边缘。并且,又有一些干警打着创收的幌子中饱私囊。每当范丽讲到这些千奇百怪的违纪违法手段时,她都会瞪着威严冷艳的凤目在某些干警脸上扫视一番,当她的视线扫过时,成排的干警都会不由自主的或低头或扭头,避开她的威压,似乎她刚才所列举的违纪案例正是他们暗地的勾当。因为严格来说,在座的各位屁股后面都没有擦干净,都有污点。

常雨泽明白,随南县公安系统已经被她慑服了。他突然对她的认识更深了,七处处长的威名不单是靠她的强大后台,不单是靠省厅领导的大力支持,更多是来自于她对基层警务工作的熟悉,来自于她对案件详细认真的调查。调查组是今天才来到随南县,但是她的调查工作可能几天前都已经秘密展开了。

会议结束了,参会的干警如蒙大赦,都吓出一身冷汗,根据范丽的要求,他们都要深刻检讨,自检从轻,他检加罚,他们回到各自的部门也要开展整肃活动,随南县整个公安系统都开始轰轰烈烈的自我检讨和整肃活动。
随南县县委和县政府的领导听说省厅派人来整顿县公安局,局长陈家豪在调查组到来的当天就被拿下,都有些意外,想跟范丽接触。范丽一口回绝了,她说这是公安厅安排的内部整顿工作,县委无权过问,整顿工作结束后自然会就有关情况跟县委通报。

随南县的领导听了更加紧张,赶紧通过各种关系向市里和省里的有关方面了解情况,当他们了解到范丽的背景时,都缄口不言,并要求县直各机关近日都要约束好本单位的员工,遵纪守法,照章办事,无论哪个单位,无论哪个人都不能在整顿期间惹事生非,否则的话,发现一个处理一个。

晚上,范丽一行回到归德市,刘逢东在明苑酒店设宴洗尘。明苑酒店是以燕翅鲍为招牌菜,算是市内最高档的酒店。

市局作陪的是刘逢东,周书记、常雨泽和出入境管理科的梅科长,梅若灵是陈家豪的妻子,她来作陪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梅若灵曾经也是市局有名的警花,虽然现在已经四十多,眼角也有鱼尾纹了,但是徐娘半老丰韵犹存,成熟女人从容淡雅的气质更加迷人,她为人随和,话语轻柔,不管是对同事还是对待办业务的市民,她都礼貌有加,她是出入境科的名片,她的形像给出入境科增添不少分,每年在局内或社评中,出入境科都是第一名。只是今天,陈家豪的事情大大影响她的心情,她有点花容憔悴,强言欢笑的意味。

范丽除去警装,换作一条淡蓝色长裙,耳上挂了精致的红宝石耳坠,神态优雅华贵,一扫白天官场女强人的威严形象,化身一个极富生活品味的阔太太。

宾主入座,餐厅经理开始逞上菜单,让客人点菜。今天客人尊贵,酒店特别派年轻漂亮的大堂经理杜经理亲来服务,以免服务不周。

范丽这时表现得非常随和,酒菜一切客随主便。在刘逢东的一再请辞下,范丽才点了一道木瓜炖燕窝,这是专门给在场女士点的。点完后,她问餐厅经理:“这是什么燕窝做的?”

“你好范总,我们明苑酒店是用最好的血燕,外国进的。”杜经理以标准的露齿微笑说。

“给我换作宫燕或者白燕吧,越普通越好。”

“请范总放心,我们明苑绝对不会偷换饭菜材料的。您是刘局长的客人,给我们天大的胆也不敢欺骗您。”

“我不是怕你偷换血燕,我是根本不信认血燕。我一个朋友给我介绍,国内那些血燕十有八九是染色做成的。”

“请范总放心,我们明苑……”

杜经理还想解释,她认为让客人带着疑惑用餐是不应该的。范丽立即打断她的话:“小姑娘,不用再说了,换作白燕,我在家一直用白燕熬粥喝的,我喜欢白燕。”

从生活的小细节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味,用燕窝熬粥喝,这不是寻常人家能享受的生活。看范丽肤色红润细滑,这些滋补品和保健品肯定大有功效。

开饭前插了一段小插曲,倒是不影响酒宴的欢快气氛。

主人和陪酒的一一给客人敬酒。男士喝茅台,女士喝拉菲红葡萄酒。
刘逢东领头给范丽一一敬酒。其他人都称范处长,只有常雨泽依然亲切的称呼范姐。

范丽素手轻持晶莹的高脚杯,轻轻摇动,红色的酒在杯子里旋转着,折射出醉人的红光,每一次敬酒,她都是轻轻啜饮一口,又优雅的放回桌面。

梅科长也来给范丽敬酒,她难为情的说:“因为家豪的事情,麻烦范处长大老远跑来,我为家豪感到羞愧,我替家豪敬范处长一杯酒。”

范丽轻轻推开梅若灵手中的酒杯,柔声说:“梅科长,事先说好了,喝酒不谈工作,你要是说起工作上的事情,我会心烦。我也是女人,对梅科长的心情非常理解。工作上的事情我们留着明天说吧,今晚只是开开心心的吃饭。我看梅科长可能比我年长一些,我称你梅姐,你的酒我喝了,工作上的事情咱们一个字也不要提了。”

范丽说话宛转,却不留余地,此时不谈工作,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想法。

刘逢东见梅若灵还有点执着,立即把话题转开:“是啊,是啊,范处长说的是,吃饭时就不能谈工作,影响情绪,我听医生说这样会影响胄功能。梅科长以前也当过医生,应该更明白,喝酒,喝酒,我得跟小赵多喝几个酒。省厅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小赵太优秀了,咱们归德市啥时候能招来象小赵这样的好同志,不,小赵这样优秀的人材只能去省厅,我们市局能有小赵一半的材能我也满意了。”

反正拍马屁不收费,怎么拍都可以。刘逢东赞扬小赵的热情劲简直象夸赞他的儿子。调查组一行三人,就小赵是男同志,所以喝白酒只能找他了。

谈笑间,众人都酒足饭饱,离席出房,满桌子的菜肴有些动也未动。

范丽除对那个木瓜燕窝情有独钟外,对其他菜肴浅偿辄止。

“白天忙一天了,范处长放松放松吧?”刘逢东热情的问。他对范丽的爱好也有所了解,她工作时一丝不苟,下班后则非常放松,保健、唱歌、看演艺吧等,什么乐趣都爱尝试。

“我听说常科长有家足疗中心,口碑不错,要不,常科长请我们体验体验。”范丽笑吟吟的看着常雨泽,夜光里,她的眼睛神彩亦亦。

这范丽简直神通广大,她刚来一天,就打听出他工作外还有生意,只是,常雨泽明白,范丽不会挑他的刺,更不会追究他的责任,就赶紧回答:“我家小店有点简陋,范姐要是不嫌弃咱就去,能请动范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常科长,既然范处长这么高兴,你就赶紧安派,让店里不要再接待其他杂客,我们这些过去就够店里忙活的了。收拾利亮些,能招待范处长这样的尊贵的客人也是你店的荣誉。”听刘逢东的话语他也要领着属下作陪。

范丽并没有太给刘逢东面子,她似乎不愿意让刘逢东跟在身边,她笑吟吟的说:“刘局长,晚上都是自由时间,同志们都想放松放松,您要是带着一帮人马浩浩荡荡的去一家小店,还不把店里的客人都吓跑,人家小店以后还怎么做生意。要不这样,今晚就由常科长做东好了,就他一人带领我们三个去体验体验,刘局长你们都忙一白天了,早点回去吧。”

“那好,就按范处长吩咐的办。”刘逢东转换的快,立即交待常雨泽服务好,与范丽三人一一握手道别。

常雨泽带领范丽来到玉洁门店。

门店早已得到他的电话,陆文凤亲到门外迎接,除此之外,门店生意一切照就。
常雨泽知道,范丽想要的就是那份宁静和轻松,如果店里搞得仪式巴结的,反而会让她不高兴。

常雨泽让门店准备了两个贵宾包厢,范丽独自一间,小张小赵一间。迎宾员李菁也不用站在门口迎宾了,专职给范丽沏茶倒水。

常雨泽安排好准备离开,范丽却让他在旁边坐下:“雨泽,陪我聊聊吧,今天白天工作很紧张,我看你有好多话都没有说。”

“我怕在这里打扰范姐休息。”

“没事,我喜欢唠嗑。”

常雨泽推辞不过,就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过了片刻,张锋端着木桶走进来,站在范丽面前恭恭敬敬的说:“范姐好,我叫张锋,是店里的经理,给范姐服务,有服务不周的地方,请范姐批评指教。”

张锋是店里的金牌技师,所以常雨泽特意把他叫过来。

从常雨泽任命张锋为经理后,张锋真的是按经理的标准要求自已,天天西装革履打领带。只是,他邋遢惯了,再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掉份子。皮鞋好似多天没有打油,黑而不亮,白色的半截袖下摆没有全部束进腰里,在外面搭拉着一片衣角,上衣的第一二个扣子都没扣,领带松得象腰带,套在脖子上松松跨跨,由于领带太长,就把领带头塞进上衣兜里。他脸黑,脸皮又没有笑意,虽然他尽可能想表达友好和恭敬,可是表情却非常别扭,好似背后有人拿枪逼着他这样做似的。

常雨泽已经司空见惯了,倒不觉得什么。

范丽第一次看见张锋,觉得他的模样很好笑:“你们老板很给我面子啊,派一个大经理来给我洗脚。”

“范姐又年轻又漂亮,能给范姐洗脚是俺的荣幸。俺老板不会这手艺,要是他也会的话他巴不得亲自给范姐下手呢。”

张锋看起来木头木脑的,这句马屁却拍得范丽和常雨泽都舒服。

范丽瞅了瞅常雨泽,抿嘴笑了笑说:“张经理,你既然是给我服务的,怎么还不把木桶放下。”

“噢,我倒忘了。”张锋把木桶放在范丽脚前,接着说:“俺店里有规矩,客人可以挑选服务员。以前有时候,俺进门给客人服务,客人一看俺的模样,觉得俺长得不俊,就把俺换掉了,所以俺干脆就抱着木桶不放,要俺了俺就放下,不要俺了俺抱着木桶走人,省事。”

“你很诚实吗,看你的样子并不丑,蛮象许三多啊。”

“是吗,好多人都这样说,俺可不能跟许大哥比,他是大明星,俺不能跟他比,他全身上下都比俺强,俺就有一点比他强,俺比他黑。”

“其实,王宝强也不俊,就是人爱笑,一笑露露几颗傻大门牙,看起来让人喜欢。你呢,太严肃了,所以脸色就显得更黑。”

“范姐,您要是看着俺不舒服,俺给你换一个,别看俺店小,帅小伙多了去。”

范丽看着张锋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我是来洗脚的,不是来找对象的,是不是帅小伙都无所谓。”
常雨泽也嫌张锋啰嗦:“张锋,别磨几了,你是店里的金牌技师,不让你来还让谁来。少说点废话,给范姐服务好就行了。”

“知道了,老板。”

张锋开始闭上嘴巴,专心给范丽洗脚。

当张锋进入工作状态后,顿时象换了一个人。他不象别的技师那样坐在小凳子上,他直接跪在地毯上,把范丽的脚拉近他的胸口,麻利脱下她的高跟鞋,轻轻放进木桶里,细致入微的洗按,他的动作非常象日本人的跪式服务。

常雨泽开始明白张锋为什么动不动就给他下跪,原来他给人跪习惯了。不过,他对他的敬业精神还是非常赞成,这可能也是很多顾客为什么点名让他服务的原因,他让客人获得最大的尊严和贵族般的享受。

“有烟没?”范丽扭头问常雨泽,“我的烟在包里,忘拿了。”

常雨泽给范丽点上一支中华:“不知道范姐能不能抽得惯?”

“没事,雪茄我也抽过,降得住。”

“我记得范姐以前不抽烟,现在怎么吸这么厉害。”

“没办法,工作需要,就象你说喝酒一样,领导让吸不得不吸。”范丽拿他白天所说的话也揶揄他一下。

“你是女同志,不能跟我们男同志一样。”

“男女只是生理上不同,工作上一视同仁,我干不好,领导照样批评我。”

“范姐,你的脚真好看。”张锋打断范丽和常雨泽的谈话。他把范丽白嫩秀气的玉足从木桶里捞出来,轻轻抬起,歪着头鉴赏,就象古玩大家在鉴赏一件稀世珍玉,“我看着范姐的脚丫好象透明透亮,真好看。”

范丽的脚再白嫩也不可能达到透明透亮的程度,而张锋侧头观看的神态表现得活灵活现,如果说这是拍马屁的话,这就是浑然天成的高超马屁。

范丽显然非常受用,她笑着说:“小张,你很会哄女孩子啊,人的脚再完美也不可能象玉石那样透亮,除非你的眼是X射线。”

“俺说的是真话,不是哄范姐。小时候,每到过年,俺村里都要杀猪,大人杀猪,俺小孩子都喜欢围着看。等猪肉砍开后,俺们小孩子就开始偷偷挖肥猪油,把猪油塞进猪蹄甲里当油灯用。俺记得可清啦,那猪油白亮白亮的,我看范姐的脚丫比那猪油还白还亮呢。”

范丽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哈哈,你真搞笑,这个词应该是‘肤如凝脂’,你却用猪油来形容。”

张锋闻听一脸尴尬:“俺没上过几年学,不懂得恁多词。俺小学毕业后,本来要升初中的,俺大爷不让俺上了,他偏心眼,让俺堂兄弟上学。俺认了,这是俺的命,谁让俺爹娘不疼俺呢……”张锋又开始啰哩啰嗦讲他悲惨的童年。
“小张同志,麻烦先停停你的故事好吗,我要跟你老板谈点正事。”范丽打断张锋没完没了的啰嗦,转头又问常雨泽,“雨泽,你对随南县的整顿活动怎么看?”

“范姐很有魄力,很有眼力,一眼就看出陇南县公安局存在很多问题,整顿活动正好是一场及时雨。”常雨泽谦恭回答。

“唉,你还是给我戴高帽了,我更想听你的心里话。陈家豪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他跟你领导的关系好,但是他犯得错误可不是工作失误,而是非常恶劣的行为,并且已经发展到肆无忌惮的程度,平时市局的领导要是能够稍稍关注陇南县,事情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随南县的问题是有人举报才暴露出来,其他县局没人反应,不知道里面的问题会有多少。”

“其实,也不能说市局不关注县局,确实是关注不过来。归德市辖四区七县,将近千万人,按人口比两个新加坡还大。归德市市区有一百多万,陇南一个县就有一百万人口,看看上国际上那些小国家,人数不到百万的国家一抓一大把。就靠市局一个局长加几个副局长想管好五个分局七个县局,那是不可能的任务。随南县还好些,距市区较近,去县局检查工作还能当天来回,其他几个更远的县,早晨去,晚上就赶不回来了。不去现场,单靠领导打打电话,上网查查,根本看不到实质问题。并且,领导检查也往往只到分局和县局,派出所一般都在基层,能到派出所的真是走马观花,不等看见花是啥颜色的,马就跑远了。基层民警真正怎么干的,有什么困难,存在什么毛病,没有几个领导真心关注。”

“不错,你这些话才算中肯。现在省里正准备推行警务改革,取消城区分局,由市局直管到派出所,减少指挥层级,让更多警力深入基层,充实壮大基层警力。能不能谈谈你的看法?”

常雨泽也点起一支烟,抽两口,准备给范丽谈谈基层民警的心声,他虽然是市局的中层干部,但是他毕竟是从所里干上来的,到现还对派出所里的生活感情很深。

“哎哟!”范丽尖叫一声,打断常雨泽酝酿好的腹稿。

范丽迅速将玉足从张锋手中抽出来,花容失色的说:“你弄疼我了,你的劲好大!”

常雨泽见范丽疼得不轻,豁的坐起来,大声批评张锋:“张锋,你怎么搞得,下手就不知道轻重吗!”

“范姐,不是俺下手重,是因为你有毛病。”张锋不慌不忙,长跪着正色说。

“我有毛病?为什么别人给我按脚不疼。”

“范姐,我再给你按一下你就知道了。”张锋说着伸手把范丽的赤足又捉回来,用手指节在她的脚内侧重重拧按一下。

“哎唷!”范丽又叫疼,只是明显没有上次疼得厉害。

“俺按的这个地方对应着范姐的膀胱,要是按这里范姐感到疼,范姐的膀胱肯定有问题。”张锋仿佛医院里的主治医生,语气充满自信和肯定。

“真的吗?”

“那是当然,俺按过上百个女人的脚丫子,一摸女人的脚俺就知道她有没有病。书上说,人的脚对应着人的五脏六腑,人身上有什么病,在脚底板上都能反应出来。足疗保健就是靠按摩人的足底穴位达到治病强身的效果。要是范姐有时间,俺天天给范姐按,保证不出一个月范姐的毛病就会减轻。”

张锋谈起足疗技术头头是道,俨然个中高手。
“按脚就能治好病?”范丽半信半疑。

“治好谁也不敢保证,不过减轻病痛肯定有效。听说有些癌症病人,就是能动手术医生也不敢保证割掉就能治好。”

常雨泽听着别扭,他怎么说话一点节制也没有,举什么例子也不能举癌症啊,立即打断他的话:“行了,你继续给范姐按脚吧,别说治病了,只要能让范姐放松放松,减轻她的疲劳就是你的大功。”

张锋闭上嘴,又开始给范丽细心按脚,范丽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又跟常雨泽谈论起来。

常雨泽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也没有整理什么思路,全当是给范姐汇报一些心得。对于市局警务改革,第一我是拍手称快,警界一潭死水,早该动动了;第二我是希望有关领导要三思而行,谋定而动,不要摸着石头过河,走到哪算哪,这样的改革就后很可能是瞎折腾基层民警。”

“拍手称快就不要说了,上头领导要改革,你不拍手也得拍手。我想听听你的第二个想法,为什么说有可能是瞎折腾。”

“先从市局的三级设置来说,分局不是市局想设就设的,而是跟现行的区政府相配置的,分局是各区政府下辖机构,与各区法院检察院一一对应。公安分局的撤销,打破了治安区域和行政区划的对应模式,造成治安区与行政区的分开,势必涉及我国现行的司法体系。对于报捕、移送起诉等刑事案件,派出所就无能为力,因为派出所只是县局分局的派出机构,不具备行政法人实体,无法跟区检察院、区法院衔接。而强行局所合一,让派出所行使县级公安机关的职能,这又不符合我国的法律法规和公安部的相关条文。没有法律层面的支持,单纯是政府领导的喜欢主导,让派出所硬性行使分局的权限,给人感觉就是不伦不类。

其二说说警力下沉。这次警务改革的动机就是警力下沉,便于服务群众。动机很好,但实际操作上则不然。根据目前个别地市的改革情况来看,效果并不明显。实际情况是警力下沉的数字上去了,而基层并没有真正增加警力。所谓基层警力增加,主要是因为分局机关和交巡警大队的人员被编入派出所。分局撤销以后,各科室的人员大都编入了各派出所的机关,派出所的综合大队人员甚至已经超过了基层实战大队。基层的警力没有太大变化,但是战斗力大大削弱了,主要原因是‘一警多能’不切合实际。‘一警多能’是一种美好的想法,但是培养一个专业人才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

其三说说派出所的职能,派出所就是收集情报信息,管理片区内的住户和重点单位,宣传指导片区内安保工作,接受群众报警,办理治安案件和一般刑事案件等等,说白了派出所就是深入居民区的社会治安综合服务站,跟那些社区送气站送水点很类似,都是要深入居区,贴近群众。它就象树根最细的须根,它要钻进土壤才能给大树吸取水分养料。但是警务改革局所合并后,分局没了,派出所的数量也相应减少了,警员都集中到条件较好的大所办公,那些条件差的偏远的派出所给撤了,甚至连警务室也不留。难道说这就是警力下沉吗,这就是服务老百姓吗?派出所不能代替分局行使职权,而分局同样不能行使派出所的职能。

其四说说哪些事该警察管,哪些不该管……

常雨泽侃侃而谈。

张锋已经完成服务准备退场,他冲常雨泽打了个禁声的手势,指指范丽,眼神里飘出一丝暧昧的笑,起身蹑手蹑脚走开。

常雨泽这才发现,范丽已经睡着了。

她侧身躺在沙发上,脸朝向常雨泽,似乎还在静静的倾听着,两条象牙般光洁的小腿交叠着,圆润修长的美腿,浑圆高挺的美臀,盈盈一握的细腰,连成一条完美的身体曲线。蓝色长裙轻柔的披在她的娇躯上,如蔚蓝的海水一般在无声涌动着,她就象一条刚从大海里逃上岸的美人鱼,她累了,倦了,睡着了,静静的躺在沙滩上,她那恬静美妙的雪躯给每一个见到她的人带来无限的遐想和诱惑。

张锋刚才离开时给常雨泽投下一个暧昧的眼神,那意思明白无误,在暗示他说,你和美人独处一室,现在美人在卧,就看你如何把握了。
常雨泽温柔的注视着范丽,心中流淌着一股淡淡的暖流,眼前的睡美人是如此的熟悉的却又是那么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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